蘇溶作為整個南域唯一擁有真氣的元嬰修士,其身上散出的氣息自是與其他同級修士隱約有些不同。他的氣息有些飄忽、有些亢奮,流露著一股濃濃的霸道之意,似要淩駕於一切元力之上。


    特別是在王皓這些結丹修士的眼中,蘇溶的身軀輪廓外圍,隱約似有一條光帶承托著他,像一尊仙神,更像是一尊戰神!


    也就在蘇溶這一聲嗬斥之後不久,忽然從地下深處傳來一聲桀桀的笑音,沙啞無比,晦澀難聽。


    “沒想到你竟然現了我的容身之所。”


    一聲冷哼,那令人膽顫的笑音再起。所有人頓時神色緊張,修為運轉以防不測。蘇溶距離那笑音最近,反倒沒什麽舉動,隻是神冥劍緊握在手。


    “哼,區區空間之術,如何躲得過我的眼睛!”


    “嘿嘿,年輕人你莫猖狂,本君修煉之時,你還不知道在哪裏。”那詭異之人一再答話,卻是始終未曾露麵。


    但此時的這句話傳入蘇溶耳中,卻頓時掀起驚濤駭浪,讓他平靜的心翻起無盡波瀾。


    “君,他竟然自稱為君!”


    蘇溶心中輕叫,豐富的見識讓他很快明白對方是怎樣的存在。這是他修煉以來,不,應該是重生蘇醒之後,第三次見到自稱君者。


    自古稱君者,皆為世間大能。蘇溶見過的前兩個,第一個是道天,第二個是昴日。


    心中雖早已翻江倒海,但蘇溶卻神色不變,隻是扭頭對王皓等人說道:“情況有些麻煩,你等離去,回到管溝村回合其他弟子,回宗門。


    這裏有我一絲神念,你回去之後交於宗主,他會明白。”說著,蘇溶就分出一絲神念,甩手扔給了遠處的王皓。


    王皓等人本來還想著助少宗一臂之力,但看他的神情加上諸事的詭異,他們也知道這裏不是自己該呆的地方,於是齊齊朝蘇溶一拜,轉身飛也似的離去。


    然王皓等人不知,就在他們轉身離去的刹那,蘇溶的那一絲神念,卻是悄然無息間將他們的一點記憶抹去。


    抹去的正是那散步陰風之人的:本君修煉之時,你還不知道在哪裏。


    君的秘密,他們不能知曉,也不能讓許世林等人知曉。或許以他們的實力,可以像寇仲一般現自己體內的秘密,但君之一事,卻是萬萬不行。


    自從上次見到昴日,他心中就隱約有一個可怕的念頭,似乎這些恐怖的存在都與古仙界滅亡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盡管他早已在萬域界夢回遠古道術中見過魔君檮杌,更是親眼見證過那場大戰,但一切記憶的封印使得他對此毫不知情。隻是從子夜的講述和史料的記載中,現了一丁點蛛絲馬跡。


    且不說這些,蘇溶安排王皓等人離去之時,並未放鬆對那位神秘稱君者的警惕。直到王皓等人安然離去,蘇溶忽然意識到,對方的沉默似是有意為之。


    “他是誰?又因何在此?他不阻攔我,會不會是有什麽不能說明的原因?”


    隻是幾個呼吸間,蘇溶便已縷清了思路。他暗笑一聲,既然對方並無強行出手之意,自己又哪能順著毛驢落了下風?


    隻見他全身氣息再次高漲,不斷煉化融合出真氣,一股一股壓縮到了神冥劍中,看樣子像是準備戰鬥。


    然就在此時,那沙啞之聲再起,依舊是嚇人的桀桀笑音:“年輕人,你那點小心思瞞不過本君的法眼。剛才本君若出手攔截他們幾人,定是隻有死路一條。本君不動手,想必你能猜的出來我的意思。”


    蘇溶心中大喜,那詭異人果然有貓膩。然心中萬千歡喜,蘇溶臉色依舊不變,厲聲喝道:“哼,休要裝甚弄鬼,你無辜殘殺凡人在先,妄取我宗門弟子在後,無論哪一個原因,我都不能饒你!”


    說罷,不帶那詭異人再爭辯,蘇溶便右手高舉神冥劍在身後,淩雲步法施展,瞬間移動到了那坍塌的土壤上方,狠狠揮出一式劈天斬。


    縱然沒有誅仙劍陣的劍意加成,蘇溶的攻擊力依舊霸道強悍,原因無他,唯此劍法之神奇,唯他真氣之霸道。


    從跑動到攻擊,蘇溶度極快,全在一個呼吸間完成。那詭異之人隻顧得上出一聲淒厲的喊叫,隨即便龜縮回了自己的空間之內。


    “小輩,我操你大爺!”


    竟然是一聲咒罵。


    “媽的,什麽鬼,竟敢辱罵我死去的大爺!”蘇溶不禁暴怒,第一劍尚且才開動毀滅,第二劍已是呼嘯而出,隨即又是一道神通。


    這第三道神通,卻是蘇溶揮出第二劍之後,左掌醞釀出縱雲掌,一下拍了上去。


    連著三道強悍神通,立刻產生劇烈的毀滅之力。第一劍將那詭異人藏身的圓球泥土四周塌方盡數驅散,第二劍則是直接刺到了那泥球之上,化為一層封印牢牢的覆蓋其表麵。與此同時,縱雲掌已經呼嘯而來,以六重攻擊連續疊加之勢,將那泥球拍得劇烈跳動了起來。


    此時的情況,分明就是蘇溶麵前一個幾米見方的大深坑中,一個泥球不斷在半空波動,樣子極為搞笑。


    做完了這一切,蘇溶便雙臂交叉而抱,懸坐在了插在地上的神冥劍劍柄上,饒有興致的看著坑內的一切。


    “小輩,你大膽!竟敢對本君無禮!”


    “噢,噢!我靠!暈死我了,暈死我了,能不能輕點了!”


    “可恨,我幹你祖宗十八代!”


    一連串痛苦的謾罵聲不斷從那圓球中湧出,蘇溶卻是運轉真氣堵上了自己的耳朵,全然聽不真切。


    這搞笑的一幕一直持續了半柱香的時間,直到縱雲掌的威力散去,直到那第二劍劍芒所化封印散去,那泥球終於不再憑空跳動,咚的一聲掉在了坑底。


    此時的泥鰍內,詭異人已經再無力出一聲謾罵,他早已堅持不住不斷求饒,卻始終未曾得到他口中小輩的回應。


    他恨那,恨自己沒有直接說出緣由免去一番屈辱,更恨那小輩毫無憐憫之情。


    又過了好一會,察覺到那泥球再無動靜,蘇溶這才站了起來,伸手一抓,將那泥球抓入胸前。先前他隻是幾句不和便果斷出手,要的便是挫一挫這詭異人的銳氣,好讓他束手就擒。


    早在那詭異人第一聲笑音出現之時,蘇溶便已肯定自己的想法。他自稱為君,以前是絕世大能,若是修為尚在,就不會屢次三番在泥土中躲閃自己神識的清查,更不會憋屈這麽久才做出反應。


    唯一可能讓他如此動作的原因,那必然是受傷極重,隱姓埋名在這裏修煉恢複。而且蘇溶有七成的把握斷定,那神秘人的實力,定不會高出自己多少,很有可能與自己相當或是不如。


    基於此,蘇溶這才果斷出手,占據上風。以他的性格,哪怕是雙方交易,那也不能吃了虧。


    望著那渺無生機的灰色泥球,蘇溶一聲冷哼,說道:“哎哎哎,別給小爺我裝死,再裝死的話,讓你再嚐一嚐我縱雲掌的威力!”


    說著,他便再次凝聚真氣於左手,做出要攻擊的樣子。


    隻有西瓜大小的泥球中,有著一座堪比披香殿大小的大型宮殿,裝修布置的是金碧耀眼、富麗堂皇,與泥球灰不拉茬的外表著實大相徑庭。在那宮殿的深處,赫然有一個身著淡金色蟒袍的人躺在地上,麵如苦灰、氣息萎靡。


    他正是那散步陰風作惡多端之人,本想裝死不理會那可恨的後輩,卻不料那可恨之人再次凝聚法術神通。他怕了,第一次如此害怕一個隻有元嬰初期的年輕人。


    隻見他在地上顫抖蠕動著,努力張嘴朝外麵說了句:“不,不敢了,你饒了我把。”


    蘇溶聞言,頓時大喜,一直板著的臉也笑逐顏開,他散去了手中的真氣,在那泥球上輕拍了幾下,笑著說道:“早該如此,早這樣你就不用受苦了。”


    “小輩,噢!不,英俠,你放過本君,不不不,你放過我,我必給你厚禮相贈。”


    “噢?什麽厚禮?我得先看看值不值得我放過你。”


    “你先等我緩緩,緩緩成不成?如今我氣息低迷,根本難以出去啊。”


    蘇溶聞言,緊閉雙嘴思考了片刻,隨即又沉下了臉,手中真氣凝聚,厲聲說道:“哼,不知好歹的東西,本想饒你一命,竟敢欺騙於我。”


    泥球中,神秘人剛剛恢複了一些,正眼珠流轉之時,卻再次感覺到外麵淩厲的掌氣,他頓時一個寒蟬,大叫了出來:“沒有,沒有騙你那,少俠啊,我若騙你,不得好死啊。”


    “如此,最好!”蘇溶再次一喝,一把將那泥球裝入自己的空間戒指中,隨即閃身消失在了原地。


    數個時辰之後,兩個修士憑空出現在此,一個元嬰後期,一個結丹後期。二人百般尋找卻始終不曾現蘇溶的痕跡。望著那一片狼藉的震驚場地,元嬰後期的男子眉頭一皺,扭頭一把抓來那年輕修士,厲聲喝道:“人去了哪裏?”


    “回,回主子,小的不知,小的不知啊。”結丹後期青年渾身顫抖,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神色慌張,言辭結巴。


    “滾,沒用的東西!”元嬰後期男子聞言,生出滿臉厭惡,一腳將那青年踹倒在地。


    “回去之後,你該知道怎麽辦!”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青年顧不上渾身的痛楚,趕緊朝那元嬰強者回道。


    憤憤的朝那大坑揮出一道法術驚起茫茫灰塵之後,元嬰後期男子怒哼了一聲,隨即一把抓起那地上的青年,閃身消失在了原地。


    許久,漫天的灰塵終於散去,空中重現清澈。立春的風輕輕拂過,如往日雲煙,一切好似從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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