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並不知道狙擊手的心裏活動,不過有一點很值得慶幸,就是敵人沒有追上來。如玉也納悶,如果敵人趁機趕上來的話,葉青絕沒有存活下去的理由,可偏偏對手沒那麽做,一切隻能解釋為葉青命硬,命不該絕。


    葉青試圖站起來,努力了幾次沒有成功,脫力的感覺一時半會兒恢複不了。趴在這裏等於等死,於是雙臂用力,扭動著屁股往前側前方爬行。這樣反倒減小了身體與樹葉的摩擦,幾乎沒有發出聲響。


    樹林的另一端,狙擊手也緩過神。他沒有急於追趕過去,因為他手裏有槍,槍可以無限縮短與目標的距離。呯……呯……兩道火線朝目標跌倒的位置射去,子彈以相隔一米的距離平行射出,命中點恰到好處,幾乎覆蓋住目標可能存在的所有區域。這一槍不要求致命,隻要命中目標任何一個部位就可以,這足以從心理和生理上摧垮對手。


    此時葉青已離開跌倒的位置十米開外,子彈射進泥土的噗噗聲將他驚動。他下意識回頭望望,額頭的冷汗更甚幾分,幸好沒有原地等死!他咬緊牙關加快爬行速度,巨大的死亡威脅之下,脫力的感覺反倒消退下去,求生的本能促使他將身體的潛能發揮到極限。他不敢輕易地站起來飛奔,在子彈麵前,爬行其實是最好的防禦。


    狙擊手不急不緩朝子彈擊中的位置前行,這次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無論目標以何種姿勢、倒在何種位置,都不會逃脫兩顆子彈的覆蓋。他沒有必要著急,他要享受這種接近目標的過程。他每接近一步,傷者就會緊張一分,心髒加速跳動,會促使血液加速溢出傷口,傷者痛苦的表情會令他陶醉。他對葉青的恨是深入骨髓的,他要用最殘忍的方法去折磨他。


    葉青不知道對手的真實想法,但是他知道對手會要他的命。盡管地上雜草叢生,荊棘刺破皮膚很多處,但是這阻止不了求生的欲望。爬行的速度非但沒有減緩,反倒加快了幾分。前方不遠是一片空曠地帶,好像是當地居民開墾出來的菜地,穿過菜地又是一片樹林,樹林的盡頭燈光閃爍,是比較繁華的居民點。葉青的目標就是那裏。


    狙擊手走到指定位置,眼前的一幕令他難以置信,地上空空如也,沒有半點人影,更不用說血滴飛濺的場麵。這一次他真的傻了,滿腦子不斷重複著一句話: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狙擊手高昂的戰鬥意誌被徹底打消,他終於意識到,對手兩次逃脫絕不是僥幸,而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能從他的槍口下逃生,不是高手是什麽。“隱藏好深啊,竟然騙過所有人!”狙擊手冷哼一句。這樣的高手埋伏在暗處,自己豈不是很危險?狙擊手少有的感覺到了恐懼,渾身上下滲出一層冷汗……


    葉青出現在大街上的時候,借助路燈,終於看到了自己的狼狽。泥垢掩蓋住皮膚和衣服,細小的傷口被汗水和汙泥侵染,鑽心的疼痛。這樣子回公司絕對不行,還好樹林的邊緣有一片小水塘,葉青不顧一切地跳下去……之前如玉告訴他危險解除,葉青才敢如此安心的在水塘裏清洗。


    重新爬上岸,衣服和皮膚恢複了本來麵目,腿上、胳膊上布滿劃痕,傷口很淺,卻很疼。葉青拖著濕漉漉的身體走在大街上,他對這一帶很陌生,不知道距離公司還有多遠。恰好一輛出租車經過,葉青攔住車準備回去,司機見他濕淋淋的樣子,渾身滿是傷痕,猶猶豫豫不敢開門。葉青說了一堆好話,又以告他拒載相威脅,總算上了車。


    回到公司的宿舍,已是淩晨一點。葉青衝一個熱水澡,用毛巾把身體擦幹。開始對著劃痕塗抹消毒水。把傷口處理完畢,又過去一個多小時。躺在軟綿綿的床上,身體透支產生的副作用開始顯現,渾身的肌肉和骨骼仿佛不屬於自己,疼痛而麻木。葉青連翻身的力氣也沒有,爛泥一樣癱軟在床上。


    “如玉,你能不能幫幫忙,我渾身疼的要死。”葉青用乞求的語氣說道。他知道如玉有神奇的能力,上一次受傷就是它治好的。


    如玉發出一陣空靈的笑意:“嘿嘿,當然可以。你終於主動求我一次。”


    葉青把玉蟬從腰間摘下來,放在身體最疼痛的部位,一股涼氣慢慢滲進皮膚,火辣辣的灼痛漸漸減輕……


    第二天一大早,急促的敲門聲將葉青吵醒。開門一瞧,是老鐵。葉青禁不住罵了幾句:“該死的老鐵,這麽早你來幹什麽,還教不教人活!趕緊滾蛋!”


    老鐵不吃這一套:“我說葉青,今天可是我們去新部門報到的日子,你小子再不起來的話,可要遲到了。第一天上班就遲到,你是不想混了。”


    葉青渾身一激靈,可不是,今天要到新部門去報到。真該死,所有的事情都趕到一塊了!他頭暈的厲害,可能是昨晚在水塘裏洗澡感冒了。雖然如玉給他進行了治療,但還沒有徹底痊愈。再者葉青心裏亂成一團麻,沒有心思去上班。“這樣吧,你給我請假,就說我病了。”葉青重新躺在床上,懶懶地說到。


    老鐵兩眼瞪得溜圓,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你說什麽,請假?我看你真不想混了,這可是第一天上班啊!就是用擔架抬,也得把你抬去。”


    葉青一翻身,給了老鐵一個後背,不再搭理他。他實在太累了,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老鐵沒辦法,悻悻而去,嘴裏還不住嘟嘟著開罵。葉青懶得理他,昨晚驚心動魄的經曆至今心有餘悸,哪來半點上班的心情。一直到傍晚才掙紮著從床上起來,肚子咕咕直叫,從昨晚至今一口東西沒吃。葉青洗把臉,去食堂打飯。公司的食堂就在他宿舍的同一樓層,特別方便。正是吃飯的時間,飯廳裏滿滿當當坐滿了人,員工們大部分在這裏就餐。


    葉青在餐廳裏見到了季文莎,於是端著打好的飯菜坐到她對麵。季文莎見是葉青,淡淡地一笑,然後繼續埋頭吃飯。她的動作很慢,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知道她心情不好,昨天的應聘對她打擊肯定不小,連老鐵都能過關,偏偏季文莎不能。葉青很為季文莎鳴不平,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麽沒天理。本想安慰幾句,可是又不知說什麽好,隻好學著季文莎的樣子埋頭吃飯。


    “恭喜你成功,在新部門上班感覺怎麽樣?”季文莎停下筷子,抬頭對葉青說道。


    葉青也放下筷子:“我今天身體不好,請假了。”


    季文莎驚疑地盯著葉青:“請假?第一天上班就請假?”


    “可是我真的不舒服啊。”葉青也驚異地盯著季文莎。


    兩人同時被對方的表情逗樂了。季文莎將自己飯盒裏的雞腿夾給葉青,“還是你吃吧,補補大病的身體。”


    葉青說了句“謝謝”,算是接受。季文莎收拾好餐具,起身告辭:“你先慢慢吃,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衝葉青甜甜地一笑,起身離開。


    葉青一直望著季文莎嬌小的背影消失在餐廳之外,準確地說,這是一個美麗的女孩。葉青一直認為漂亮和美麗不是一回事,有些女孩很漂亮卻缺少內涵,所以稱不上美麗。有些女孩既漂亮又有內涵,才配得上美麗二字。季文莎恰恰就是為數不多的,可以歸結於美麗之列的女孩。


    如玉不失時機地挑逗道:“嘿嘿,你是不是動心了?隻要你願意,她今晚就是你的。”


    葉青被如玉的話氣樂了:“不要這麽齷齪好不好,我是喜歡美女,可也不能不擇手段啊。這種話以後最好不要說,不然我會討厭你的。”


    “行啊,正人君子!倒回幾百年的話,你指定是位大賢。”如玉的玉器怪怪的,不知是不是在誇獎。隨之又自語道:“如果當初他像你一樣君子,我也不會淪落成這樣,一切都會是另一個樣子……”


    葉青被如玉弄得一頭霧水:“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沒……沒什麽。對了,你的傷勢怎麽樣,用不用我繼續醫治。”如玉自知失言,趕緊岔開話題。


    葉青見如玉說話沒頭沒腦,不再理會它,自顧埋頭吃飯。


    第二天,葉青的身體徹底恢複,除了劃痕還在,其它沒有大礙。老鐵再次來催促葉青,說今天無論如何要去上班,就是用擔架抬也得抬去。惹怒了主管領導,後果很嚴重。


    技術鑒定部在公司的三樓,老鐵把葉青領到一個座位,告訴他這個位置是屬於他的,以後就在這裏辦公。老鐵的辦公桌則在另一邊,他對麵是秦雪。葉青暗暗搖頭,這小子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啊。巧合的是葉青與老鐵、秦雪、付春水同一個鑒定小組,這種安排可能是公司有意為之,考驗一下他們的工作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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