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人群一陣騷動,一個細長的身影擠出人群,正是葉青苦尋不到的老鐵。老鐵一邊擠一邊大聲說話,生怕沉悶的氣氛突然爆炸。“諸位,不好意思啊,這位是我兄弟,他大腦受過刺激,屬於智障類型。我是他大哥,我替弟弟給大家賠不是了,對不起杜老板,給您添麻煩了,對不起秦小姐,也給您添麻煩了。我給大家鞠躬了……”老鐵說到做到,真的轉圈給所有人鞠了一躬。


    氣氛終於緩和下來。杜飛宇冰冷的臉色逐漸消融,“以後好好管教你弟弟,這種場合他最好不要來。”


    老鐵點頭稱是,急忙將葉青拉到一邊。“我的祖宗,你知道惹了多大的禍嗎,在這裏你也敢偷東西?”老鐵低聲埋怨幾句,他不知道玉環的來曆,也不知道玉環本來在葉青手上,更不知道葉青中了人家的圈套。


    葉青一肚子苦水無處訴說,事情不是一兩句話能解釋清的,況且有些事情不想讓老鐵知道太多,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他知道多了沒好處。葉青不言不語,站在一邊生悶氣。老鐵還以為青葉理虧,正在自我反省,不免教訓起來沒完沒了。葉青實在忍不住,開口打斷老鐵的話頭兒:“董蘭蘭呢?她怎麽不在?”


    老鐵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自從停電以後就與董蘭蘭失去了聯係,直到現在沒找到。這裏是公海,手機沒有信號,況且船上好像安裝了信號屏蔽係統,即便是全球通也沒有信號。葉青心情更加鬱悶,董蘭蘭要是再有什麽不測,這次行動真的是人財兩空。


    杜飛宇見事情得到解決,冰冷的臉上露出笑意,“諸位,拍賣會就此結束,咖啡廳給大家準備有免費的夜宵,大家不要客氣,盡情享用。”


    拍賣會以這種方式收場,眾人都覺得心裏堵得慌,不過又不好發作,每個人都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兒,還是少惹事的好。人群開始往大廳外麵湧。葉青和老鐵夾雜在人群中間,跟隨人流一起走進咖啡廳。


    咖啡廳麵積挺大,容納一百號人綽綽有餘。經曆了一係列的變故,眾人的精神和身體都很乏累,進入咖啡廳後便四散而坐,自然而然放鬆下來。葉青和老鐵挑一個不顯眼的位置坐下,葉青見還沒有董蘭蘭的消息,起身打算出去尋找。結果被老鐵一把攔住,說你偷東西的事情剛剛了結,現在又想去捅婁子嗎?最好老實呆著,別再惹禍。這裏是公海,殺人跟踩死隻臭蟲沒什麽區別。葉青大跌眼鏡,自己怎麽比老鐵還著急,董蘭蘭可是老鐵的女朋友,不是自己的。


    咖啡廳的一角,田島由基、秦雪、杜飛宇圍著一張圓桌呈等邊三角形對坐,秦慕楓坐在附近的另一張桌子旁邊,一雙死魚眼盯住田島由基不放,似乎對這個日本人很不友好。田島由基並不在意,臉上始終掛著燦爛的微笑,一副和氣生財的架勢,他一邊把玩著金色鋼筆一邊說道,“秦小姐,隻要你肯出手,我保證不食言。五千萬的現金支票馬上簽發。一塊古玉賣五千萬,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叫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田島由基的中文雖然生硬,不過還能聽懂,顯然這家夥在中文上沒少下功夫。


    秦雪俏麗的臉龐衝田島由基儼然一笑,雖然隻是淡淡的,卻掩不住與生俱來的嫵媚。田島由基的眼神不由得恍惚了一下,在秦雪身上多瞄了幾眼。


    “田島先生。我看不如這樣,你手上的那塊三色玉佩我也很感興趣,您不是1333萬拍下來的嗎,我出五千萬收購您的。同樣是現金支票,您看怎麽樣?”秦雪不卑不亢,提出了和田島同樣的要求。也等於婉言回絕了他的收購請求。


    田島依然掛著友好的笑容,“秦小姐,這麽說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了?”


    秦雪點點頭:“田島先生,五色玉環是我們秦家傳世之寶,怎麽會出售呢。”


    田島由基收斂起笑容,露出無限惋惜的神色:“這樣的話,雙玉合璧的傳說永遠不會實現。秦小姐不覺得可惜嗎?我們田島家族在日本收藏古玉是非常出名的,對古玉也有很深的研究,所以不想錯過雙玉合璧的機會。既然秦小姐不舍得出售,我看不如這樣,要麽你們秦家割愛,要麽我們田島家族割愛,促成兩塊古玉合璧,你看怎麽樣?對於玩兒玉的人來講,沒有什麽比殘缺更令人心痛的了。”


    秦雪來了興趣,微微仰頭問田島:“田島先生的意思是……”


    “我們做一次賭賽,以你我手上的古玉做賭注,贏者將古玉拿走,但是要付給對方五千萬的酬金。這樣無論輸贏都不會太吃虧,又可以將兩塊古玉合二為一,你看怎麽樣。”田島由基提出了一個頗具誘惑力的建議。


    秦雪扭頭看看身後的秦慕楓,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見。秦慕楓一直盯住田島由基不放,似乎隨時會用鷹爪一樣的手指掐斷他的喉嚨。他對賭賽並不反對,如果有機會同時得到兩塊古玉的話,他會不惜一切條件答應。


    “好,一言為定。隻是不知道賭賽的內容是什麽?”秦雪問田島由基。她必須對賭賽的內容有所了解,對付田島這種老奸巨猾的日本人,必須要小心謹慎。


    “嗬嗬,這個嘛,自然是以你們中國人的方式。杜老板也是喜歡古董的人,想必也收藏了不少寶貝,杜老板隨便拿出一件,你我猜猜它的來曆、背景等等,猜對者為勝。勝者可以得到對方的古玉,當然作為交易,勝者要支付五千萬的費用。這樣無論勝者還是敗者,都不會太吃虧,你看怎麽樣?”田島由基提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他看了看咖啡廳角落裏擺放的琳琅滿目的古董,似乎要在其中挑選一件。


    秦雪滿口應承下來:“好,就依田島先生。不過呢,用哪一件古董賭賽得我來定。您是大男人,不會跟女人斤斤計較吧。”秦雪也不傻,第一時間封住了田島由基的嘴。主意是他出的,賭賽的古董當然不能由他選,不然可能會落入對方編織的圈套。如果賭賽的東西由自己來選,情況將大不一樣,主動權將會掌握在自己手裏。


    田島由基爽快的答應下來,這倒出乎秦雪的意料之外,越是這樣她心裏越沒底,總覺得事情很蹊蹺。可是又想不出哪裏不對勁。


    “請吧秦小姐。”田島由基向秦雪發出邀請。


    秦雪環顧一下四周,起身仔細尋找賭賽的載體。咖啡廳裝修的古色古香,不少位置都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古董,有青花瓷器,有古老的座鍾,有精巧的玉石雕刻品,還有鮮豔的掐絲琺琅器。每件東西都用特製的玻璃罩罩住,防止外人上手。如果這些東西都是真的,價值估計能抵得上半艘大船。秦雪圍著咖啡廳走了一遭,沒有發現合適的,她多了個心眼兒,賭賽的規則既然是田島由基指定的,說不定他對這裏所有的東西都進行了研究,完全是有備而戰,那自己豈不是要吃虧。因而秦雪沒有選擇任何一件陳設器,而是走向人群中間,從一個買主手裏借來一件瓷器。這件瓷器是一個粉彩大罐,在剛才的拍賣中被一個買主拍走。當時主持人對這件瓷器沒有做詳細介紹,隻說是清代民窯的一件精品,想必他對這件粉彩大罐也不是很了解。這正合秦雪的胃口,就是要出其不意,你不是讓我在陳設器中選嗎,我偏不。


    秦雪將粉彩大罐拎到田島由基麵前,“得,田島先生,就是它了。”說完衝田島和杜飛宇婉然一笑。


    田島由基一直注視著秦雪的一舉一動,知道她沒有從陳設器中選擇,而是隨機從買主手裏拿來一件,他當然能猜出秦雪的心機和用意。裂開嘴哈哈大笑,嘴裏嘰裏咕嚕說了一堆鳥語,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啥意思。“秦小姐,果然冰雪聰明。不過你太多慮了,我是真心實意和你公平競爭的。如果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以前的約定都可以不算。”田島由基一臉正色說道。田島的話是在以退為進逼著秦雪就範,同時還不失風度。


    秦雪也嚴肅起來,“田島先生,既然我們之間有約定,自然會遵守。現在賭賽是不是可以正式開始?”


    田島由基還沒有表態,杜飛宇先說話了:“我替你們做公證人,現在賭賽開始。”


    秦雪和田島由基沒有再多說什麽,不表態等於默認,一場沒有硝煙的爭鬥就此展開。兩雙眼睛同時盯住粉彩大罐,每一個圖案、每一種釉色、每一道開片都成為關注的焦點。鑒定一件古董就要從細微之處入手,抓住要害立辨真偽。


    大罐是粉彩的花卉圖案,黃地彩釉,畫有黃色的菊花、紅色的桃花、白色的蘭花等圖案。底足沒有款,所用的釉料跟清代雍正時期的釉料有幾分相似,所以拍賣時主持人說是清代的民窯精品。


    秦雪仔細看看花卉的筆法,跟清代中期的繪畫有很大差異,而且瓷胎十分密實堅硬,燒造溫度很高。用手敲上去,發出當當的脆響。她心裏已然有了判斷,燒造溫度如此高的胎體,隻有一個地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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