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直追到錦鯉池那兒,二娘已經泡進去了,在她周圍漂浮著一片片絮狀物,褚直辨出是那是她吐出來的鹿肉。[]


    她做對了,方才他跟在後麵,猛然瞥見盤子裏的殘汁,嚐過之後立即發覺不對,很淺很淺的酸、麻,卻絕不該出現在他的菜中。


    春燕拿著褚直的鶴氅追了過來,剛遞過來就被褚直推開,但片刻後,褚直伸手接了過去。二娘已經著了道,他要是再倒下,那人該有多得意?


    胡太醫背著藥箱來的時候,二娘已經爬出來了,鼻血停了,但手腳都有些不受控製的抖動,不知道是冷還是別的原因。


    回去就倒在床上了。


    這輩子第一次“病”來如山倒,躺在床上別說“奔騰的烈馬”了,整個一奄奄一息的魚幹。


    鼻血不止、脈搏加快、呼吸急促、渾身燥熱……這些症狀很像補品吃多又情關催動,加之胡太醫一問,褚直跟二娘當時都在床上,他自覺先將二娘的病判斷為“馬上風”。


    馬上風的厲害很多人都知道,一旦發作,基本上回天無力。


    褚直先沒有打斷胡太醫。這就是對方的厲害之處了,把毒下在鹿肉裏,鹿肉本來就有壯陽催情的作用,等到行房之時毒發,自己必將受到極大的驚嚇,到那時候,府裏先顧的肯定是自己,對二娘必定是草草驗視(因為死因和死的時機甚至可能不會請人來查),至於二娘的娘家,真正在乎她的隻有那青牛村的一家人,又怎麽敢跟國公府作對?


    可惜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二娘飯量太大,身子太好,加上自己撩撥,沒等到毒完全發作她就先噴鼻血了。追到錦鯉池的時候,池水渾濁不堪,二娘已經吐了,可惜不能再檢查那些嘔吐物;去廚房一看,一切都收拾的幹幹淨淨,無跡可尋;但是這屋裏還有證據……


    “胡太醫,你來嚐嚐。”褚直招呼胡太醫。


    胡太醫正在收拾藥箱,聞言連忙走了過去,見褚直指的是桌子上的空盤子不由一怔。


    褚直做了四個菜,顧二娘這個吃貨本來說要把鹿脯放著晚上吃,結果愣是全吃了,隻有盛珍鮮鹿肉的盤子裏還剩點湯汁。


    胡太醫見褚直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鄭重,忽然間好像感覺到了什麽,走過去用手指蘸了一下嚐了嚐。


    “有點酸……”


    這是胡太醫嚐到的不同尋常的細微味道,如果鹿肉開始*的話,這個味道極其正常。


    胡太醫假設鹿肉完全新鮮,這跟實際情況完全相符。


    但進餐已經過了一個時辰,剩下的湯汁也有可能開始發酵。


    不過褚直的舌頭比經年品嚐各種草藥的胡太醫還要靈敏,在此之前,他就嚐到了另外一種味道――麻。


    他記起在烤製鹿脯之前八角沒了,叫秦冬兒去大廚房取一些,後來秦冬兒拿了些回來,當時他還特意看了一眼――那並不完全是毒物,而是摻了毒物,一種長相跟八角非常接近,卻被八角多了兩個角的毒莽草。


    至於為什麽看不出來,可能那些毒莽草已經被掰碎了,等到後來讓秦冬兒磨成粉就更無法分辨。


    褚直已經去過廚房,一切痕跡都被打掃幹淨。


    這件事情必定不是一個人做的,包括屋裏也被人密切監視著……如果他沒有前世的記憶,肯定不會懷疑秦冬兒,一切都將歸結為意外,那鹿肉還是他做給二娘吃的……


    “三爺,三爺……”


    褚直的思緒被胡太醫拉回,胡太醫表情嚴肅:“有些毒草的中毒症狀也跟少奶奶的情況很相似,方才我正有一處不解。按說這麽長時間了,少奶奶的手不應該還握不起來……”他雖有疑問,但症狀跟馬上風太相近了,頂多以為二娘太過虛弱。但經褚直這麽一提醒,胡太醫背後涼颼颼的。


    醫者仁心,胡太醫且不論這府中的爭鬥,就是一個路人,他也不能坐視不管。但胡太醫也不能確認,萬一確認了,會是誰對少奶奶下手?一旦查起來,這府裏會變成什麽情形?


    “我知道了,那就換成解毒的方子。”褚直緩緩道。


    其實胡太醫說的這一切還隻是推測,他還需要進一步檢查,但現在褚直直接下了命令……胡太醫抬頭去看褚直,看到的那一刹那,心髒像被凍結了幾乎窒息――那是什麽樣的眼神,像極了,像極了二十年前抱著國公夫人的褚陶!


    不同的是,褚陶是絕望,而褚直是恨!


    記憶的灼燙令他猛地一驚,不由往後退了幾步。


    褚直發現了他的動作,卻沒有任何反應,隻慢慢走向床榻,坐在了床邊。[.超多好看小說]


    胡太醫在他背後行了個禮,彎著腰退出去了。


    當晚二娘吐了兩次,服下湯藥後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她還跳入了錦鯉池裏,時至冬月,池水冰寒入骨,除了中毒,又添風寒。


    直到四五日後,才漸漸能坐起來,瞧著往好的地方轉了。


    褚直從外麵進來,二娘正坐在床上看書――她覺得已經好了,如果能讓她動動,她能好的更快,春燕和斂秋卻硬著攔著不讓下床。抬頭看見褚直,忍不住笑了,這家夥最愛整潔,都到了有潔癖的地步,可現在胡子拉碴著,跟幾天沒修理似的。還別說,這樣看起來不像小白臉了。


    褚直摸了摸下巴,他是忘了。


    “藥吃了嗎?”褚直在床邊坐下,見她氣色好了許多,不過整張臉還是黃的。


    “吃了。”


    春燕和斂秋都有眼色的下去了。


    褚直見旁邊擱著一盤衣梅,捏了一顆喂她。二娘吃了,見他手還不伸回去,抬手把他打了回去。


    褚直感覺到她力氣軟綿,微微一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咱們都是夫妻了,我哪你沒摸過瞧過。”


    二娘:……


    褚直道:“奶奶讓我去幫她抄佛經,晚上我可能回來的晚點兒,你別等我。”


    二娘心想說的跟她等過他似的,點了點頭。


    褚直出了臥房,臉上笑意全無,喊春燕、斂秋幾個進去守著二娘。自個出去,見琉璃在回廊那兒反複地擦著柱子,喊了一聲,把琉璃魂都快嚇飛了。


    琉璃兢兢戰戰地到了褚直麵前,褚直卻是有些口渴,叫琉璃煮一盞六安茶過來喝,吩咐琉璃不要有栗子味兒。


    琉璃聽了就小跑朝廚房去了,跟後麵有鬼似的,但還沒到廚房就醒悟過來,六安茶不要有栗子味兒?六安茶就是有濃鬱的栗子香才出名的……


    剛才還覺得逃過了一劫的琉璃頓時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這幾天她看明白了,三爺心裏哪有她這個丫鬟,討好三爺還不如抱少奶奶的大腿,她是越想越後悔,也越愧疚。但這些都解決不了她眼下的難題,她懷疑這是三爺心情不好,故意給她下的絆子。


    正好侍書走過來,看見琉璃愁眉哭臉的。這些日子,因琉璃一躍住進了西廂房,侍書等人都不太愛搭理琉璃,但總歸是相處多年的姐妹,侍書忍不住問道:“怎麽了?”


    聽琉璃說完,侍書見她頗為後悔,遂道:“如果三爺故意為難你,不管你怎麽做都會被他找出錯來,不過咱們也沒什麽辦法,隻能盡量讓主子滿意。你跟我到後麵問問其他人,說不定有什麽法子能讓六安茶不帶栗子香。”


    琉璃跟侍書到了後麵,染夏病已經好了,碧檀、抱琴、櫻雪幾個都在她門口坐著,大家坐在一起做針線呢。


    侍書把事情講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沒有什麽辦法。


    獨櫻雪道:“這有何難?我替你走一遭。”


    琉璃雖有些擔心,但怕了褚直了,且見櫻雪落落大方,胸有成竹,遂看著她往廚房去了。


    櫻雪先煮了一壺六安茶,又尋來幾片薄荷葉搗碎,煮的時候就放進去,等茶湯沸騰,再用紗布過濾,最後往裏麵放了幾片翠綠的薄荷葉,看起來賞心悅目。這才端了茶往褚直書房裏去。


    褚直正在書房裏看書,聽見人進來頭也沒抬。


    飲了一口茶後才略帶詫異地抬頭,看見是櫻雪更為詫異。不過他眉尾一揚那詫異就過去了,眼裏出現了濃重的興趣,說道:“想不到我這裏還有這樣一位心思玲瓏的妙人!”


    櫻雪拘謹著攥著手:“三爺謬讚。”


    褚直鼻子裏輕哼了一聲,目光上下掃過櫻雪,最終落在她那一雙蔥白似的嫩手上。


    “你這雙手倒是生的好,給我看看。”


    櫻雪臉上明顯吃了一驚,很像是被主人逼迫的丫鬟,想拒絕又不敢拒絕的低著頭往後縮去。


    但褚直已經握住了她的手,幹燥、溫暖的大手揉搓在那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上,很讓人懷疑大手的主人身子是不是像一直被傳的那樣弱不禁風。


    “抬起頭看著我。”褚直道。


    櫻雪不敢不抬頭,水盈盈的眸子對上褚直的眼裏的情/欲,實際上那張臉比她的還動人。


    褚直手從她領口伸進去:“手長的好,身上肉也細,比緞子還滑……這兒不方便,晚上等熄燈了你偷偷到西廂房琉璃屋裏,我讓她今晚上守夜,隻許穿外麵的衣裳,裏麵一件也不許穿,你明白嗎?”


    櫻雪感覺著那手在她尖上狠狠掐了一下,顫著音道:“奴婢知道。”


    “知道就好,這個你拿去,別叫少奶奶知道了。”褚直遞給櫻雪兩支帕子包著的金簪。


    新婚妻子臥病在床,血氣方剛的丈夫難免欲/火難泄,前頭有個琉璃,聽說碧檀和抱琴也被叫過,櫻雪暗自啐了一口,她前頭還覺得褚直高不可攀,哪知也是會偷腥的貓兒。


    褚直站在窗子後麵看著櫻雪轉個彎不見了,回過身來站在水盆前把手仔仔細細搓了好幾遍。


    前世就是因此女善烹茶才讓他對她高看一眼,現在正好用上了。


    洗幹淨手,褚直就去老太太那兒了,轉眼過了晚飯時間,侯在院門角上的小廝都散了去,有些回去吃飯,有些徑直聚在一起,原來這些人裏麵還有晚上值夜的,長夜無事,最喜聚在一起打牌飲酒玩樂。


    秦冬兒這幾日頗有心事,又打聽不到消息,一個人慢慢朝住處走去,忽然聽見後頭有人叫他。


    回頭一看,是花童梅山。


    梅山生的眉目清秀,乖滑伶俐,平時頗討秦冬兒喜歡,此時見秦冬兒等他,幾步走上來,挽住秦冬兒低聲道:“我的好哥哥,我上次給你說那件事能成嗎?人家等著回話呢,又給您老人家準備了一千斤斤木柴,十擔粳米,隻等這個空子了。”


    秦冬兒心情不佳,語氣不好:“跟我說管個屁用啊,我老子說不我也不敢強一句。”


    梅山討好他道:“哥哥這事兒除了您我就再也拜托不了別人啦。”


    秦冬兒這才哼了一聲:“那再等等吧。”


    梅山見他心情不好,便喊他喝酒,秦冬兒開始不想去,架不住他殷勤,說話討人疼,索性就去了。


    梅山早就在自個兒屋裏布下一桌好酒好菜,又叫了兩三個相好的作陪,大家吃酒玩樂不提。


    秦冬兒因懷有心事,半壇酒不到就有些醉意上頭。那梅山頗會伺候,又上了骰子,秦冬兒贏了幾把漸漸興致高了。


    大家又胡亂喝了些酒,梅山乘興附著秦冬兒耳朵說了幾句,秦冬兒眼亮了。


    梅山拍拍手,從外頭走進來一個身段妖嬈、粉麵朱唇的年輕婦人,進來就拿眼睃著秦冬兒。


    這婦人也不是外頭的人,乃是大廚房的一個陳廚子,外號“泥巴蟲”的陳臨的媳婦兒。


    原來國公府裏二三百家丁小廝,外頭的不算,家生子都有上百,婚姻大事全憑主子一句話,通常到了年齡也不一定有合適的丫鬟來配,血氣方剛的年齡加上底下風氣蔓延,瞧不見的地方自然生出些齷蹉事。首推的就是外號“泥巴蟲”的陳臨。他倒不是家生子,父母在外頭替他娶了個媳婦紅兒,那紅兒二十餘歲,生的有幾分姿色,日日塗得粉嫩雪白,打扮的粉頭一樣,國公府裏不少人都得過手,因那泥巴蟲陳臨生性懦弱,又隻認錢財酒肉,因此相安無事。


    為了討好秦冬兒,梅山花了五兩銀子把紅兒給請來了。


    話說“酒是色媒人”,平時,秦冬兒未必瞧得上這紅兒姑娘,但這時候覺得那紅兒姑娘看哪兒哪都好,當即捉了那紅兒姑娘的手,要跟她歡好。


    那紅兒反而啐了秦冬兒一口:“你這大管家的公子,平時正眼也不正眼看俺們一眼,上來就著急忙慌的,我不依哦。”


    連罵帶嗔的,把那秦冬兒勾得心急火燎的。


    梅山忽然起身聽了聽,低聲道:“不好,牛興家的帶人來查夜了!”


    牛興是秦瑞底下的得力助手,牛興家的負責查夜,要是被牛興家的抓住,秦冬兒少不了被他爹罵,故而一聽就著急起來。


    梅山眼珠一轉:“這也不是個難事兒,陳臨今天不在家,後麵有頂壞了的轎子,哥你坐裏麵,我把你抬過去,保管神不知鬼不覺。”


    秦冬兒聽了大喜,鑽到轎子裏,梅山在後麵抬著他,又跟他說那紅兒姑娘的習性。原來那紅兒姑娘尤愛勇猛剛烈,最喜“強”人,對她越狠她身子越軟,方能盡興。


    秦冬兒暈暈乎乎的,這些卻記在心裏,不多時到了那陳臨住處,陳臨果真不在,裏麵傳出一聲“誰呀”,秦冬兒魂都飛了,進去就抱住紅兒姑娘,那紅兒姑娘叫了一聲,秦冬兒想起梅山的話,立即捂住紅兒姑娘的嘴,往她身上一摸,發現這紅兒姑娘外麵鬆鬆披了件袍子,裏麵不著寸縷,心想“你還裝”,粗暴地上下忙活起來,果然妙不可言。


    梅山在外麵聽見裏麵水聲,嘿嘿一笑,叫人抬走轎子。回頭見褚直披著衣裳站在台階上,一溜煙跑過去輕聲道:“成了。”


    褚直道:“你先找去找李桂藏一段時間,別叫熟人見了你。”


    秦冬兒是大管家秦瑞之子,怕一下子弄不死他反而害了梅山。


    梅山衝褚直拜了拜,迅速走了。


    二娘一覺睡的很沉,天亮時聽見外麵吵吵嚷嚷的,聽了一會兒也沒聽出個眉目,叫人進來,喊了好一會兒才見斂秋麵色煞白地走了進來。


    二娘見她要慌,先對她說:“想好了再說。”


    斂秋吸了口氣:“今兒早上琉璃姑娘回房,見秦冬兒跟櫻雪赤/條/條地躺在她床上,兩人被逮了個正著,現在都被按著打板子。三爺氣瘋了,要打死他們。”


    聽到最後一句,二娘眉頭不覺皺了起來,坐起來要下床,斂秋連忙按住她:“您別急,三爺交待不要驚動您,您這還病著呢。”


    他倒還記得別驚動她。


    二娘眸子沉了片刻:“你叫他進來。”


    沒名沒姓,爺也不喊一聲,斂秋卻立即去了。


    不一會兒褚直就進來了,揮退了斂秋,含笑走過來:“身子可好些了?”


    二娘盯著他瞧,把他瞧的上下看了自己一遍,心想沒什麽不對勁的啊。


    二娘道:“方才丫鬟說你快氣瘋了。”


    褚直嘴角動了動,心想他是快樂瘋了,眉梢眼角都帶了笑意:“你看我像快被氣瘋了嗎?”


    這隻是第一步,先叫他們自己牙齒咬到舌頭,看他們自己亂不亂。


    二娘聽著外麵的慘叫聲漸弱,皺眉道:“差不多就行了,鬧出人命我以後怎麽住在這裏。”


    她不是沒有疑心自己突然流了那麽多鼻血,但胡太醫說她隻是鹿肉吃多了,心火太盛。現在看褚直這樣,不覺又懷疑了起來。


    遂輕聲問他:“到底怎麽回事?”


    褚直一直瞞到現在,一是怕打攪她休息,二是從她嫁進來,府裏就沒消停過。這次還借著他的手害了她一把,要不是她身子好,這會兒哭的人就該是他。褚直幾日來心裏都燒著一把火,同時也覺得越來越難以啟齒,總覺得是自己無能害了二娘,這件事他一定要親手做漂亮了,所以那念頭在心裏盤恒了一圈,張口卻是:“就是你聽見的……我也算沒臉了,我拉他們出去,別髒了院子。”


    二娘心煩地躺下,這事兒是挺惡心的。


    羅氏和秦瑞趕到的時候,秦冬兒和櫻雪已經被打得隻剩一口氣了。褚陶一大早就上朝去了,羅氏還想著有大管家在,褚直總要顧忌點兒,結果到了一看,兩個人雖然貼身的衣物打爛了,可明顯的沒穿褲子,而且府裏的小廝到了晚上都不能留在後宅,這秦冬兒怎麽會在已經落鎖的會春堂裏麵呢?


    要是府裏的丫鬟,看在秦瑞的麵子上,說不定還能配給秦冬兒。可櫻雪是褚直的通房,是經過老太太的同意的;且羅氏在櫻雪身上也花了不少功夫和銀子。


    褚直叫人搬了一張椅子,裹著厚厚的狐裘縮在上麵,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但越是如此,每一個看到他的人,越忍不住生出一股同情:看,這就是國公府的嫡長子,因為太弱了,連一個丫鬟都敢給他戴綠油油的帽子。


    羅氏還想把人抬走,魯老太君帶著陳媽媽、柳媽媽趕來,一個眼神就讓秦瑞跪在地上了。


    秦瑞跟著褚陶也養尊處優很多年了,但他卻知道,府裏的下人、甚至有些主子都對他阿諛奉承並不是因為他自己,而是因為褚陶的寵愛。出了這件事情,若是他執意保住秦冬兒,那他也跟著完了。他雖然很疼愛秦冬兒,但除了秦冬兒他還有好幾個兒子,事到如今,明智的辦法就是丟車保帥了。


    也許老太太能看他可憐饒他兒子一命,所以秦瑞跪下後就哭道:“不求老祖宗饒他,隻求老祖宗給他一個痛快!”


    魯老太君看見秦瑞前額都磕破皮了,地上的青石沾上了他的血跡,眼裏滑過不忍。


    這時褚直忽然劇烈咳嗽起來,一旁的春燕看見他帕子上的殷紅驚叫道:“三爺,您咳血了!”


    老太君怒道:“還不拉下去!就按秦管家說的辦!府裏沒有規矩了嗎?!”


    二娘想了想,穿好衣裳下床時,外頭已經結束了。


    褚直被人扶著進來,魯老太君跟著進來,胡太醫又來了一趟,整個會春堂都亂成一團。


    幸好,到今天她的身子好的差不多了。


    但老太太說什麽也不讓她亂動。


    於是兩個病號並排躺在一起,老太君倒是笑得開心極了,坐在床邊慢慢跟二娘聊天,還親自剝核桃給二娘吃。


    褚直躺在床外側,雖然他並沒有發病,但心裏也不是很舒服,這還是親奶奶嗎?


    兩天後,二娘完全康複,才從春燕那兒知道秦冬兒和櫻雪都已經死了,兩個家生子,被主人打死完全符合大熙的國法。


    就像一片雪花,風一吹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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