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向後退去,右肩卻被人拍了一下。(.)她“啊”的一聲轉過身子,身後卻空空如也。驚疑不定之時,左肩又被人拍了一下,似乎有什麽細細的東西紮在她的脖頸上,冷氣若有若無的吹著,她感覺到了,什麽東西就在她身後……


    “芝兒……芝兒……這麽多年沒見,你還好嗎?”


    沙綠色褙子,月白色挑線裙子,鬢間插著幾朵潔白的玉簪花,幽香撲鼻……這個時節,怎麽會有玉簪花?


    且看那臉,羅氏的心跳驟停——王媛。幽暗中,雖然有些看不清楚,卻依然能感覺到她臉頰的豐潤——正是那年死的時候的樣子。


    陰風一吹,王媛的頭發就散開飛舞起來。


    饒是羅氏不信什麽陰司報應,冤魂就在麵前,她也不得不信,崩潰地跪在地上大叫:“媛媛姐、媛媛姐……饒命……”


    王媛幽幽一歎:“你害了我還不夠,還要害我的兒子……我今天就是來接你的……”


    羅氏聽到“接你的”,嚇的肝膽俱裂,頭砰砰磕在地上:“媛媛姐、媛媛姐,我對不起你,可我也是被逼無奈……你不要殺我,我給你多燒些紙錢,讓你和你的兒子在下麵還能過這樣的日子……”


    聽到她的話,王媛眼珠動了動,發出了淒厲的笑聲:“你這條蛇蠍……我隻要你償命……”


    眼見王媛靠近,羅氏癱坐在地上,渾身顫抖,卻連爬都爬不動,隻剩下在心裏狂念“阿彌陀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誠心感動了觀世音菩薩,王媛忽然被一隻手拉住了,黑暗中又現出一個長著牛頭的鬼差來,鬼差攔住王媛喝道:“王氏,你陽壽已盡,快快隨我轉世!”


    王媛看見牛頭,十分慌亂,大叫:“不……我要報仇……”


    鬼差手中鐵鏈一晃:“此人尚餘一年陽壽,還不到時候,你轉世的時間已經到了,不要再耽誤下去了……”


    羅氏眼珠動了動,腦子裏抓住一線生機,對那鬼差磕頭如搗蒜:“鬼大人,閻王爺,你快把她抓走……”


    王媛不從,尖銳喝道:“我尚有一事不明,弄不清楚我是不會放過她的。”


    鬼差的牛眼動了動:“你戾氣太重,若是不能化解這番仇怨,隻怕來生仍是厲鬼。那羅氏,她問你什麽你都要老實回答。”


    羅氏磕頭道:“小的遵命,遵命!”


    王媛道:“我不明白的是你怎麽下的毒?我明明那般防備了。”


    羅氏這時隻想趕快了她的心結,讓她趕快上路,當即道:“我先借故趕走了你留下照顧你兒子的人,然後安插了好幾個我的人進去,那毒就是劉婆子下在你兒子的飯食之中……不過也隻是令他舊疾複發,不至於要他命啊,再說是劉婆子動的手,你要討命也該去找劉婆子……”


    王媛:“還敢狡辯……說,你是怎麽給我下的毒!”


    羅氏被她猛然的逼近嚇的差點尿了出來,本來她是有推卸狡辯之意,可卻沒有隱瞞,王媛這麽一問,她不由狐疑起來:“我從來沒有給你下過毒,雖然我很想,但我根本沒有機會……你怎麽會不知道?”


    王媛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牛頭將她按了回去:“做鬼久了可能會記不起一些事情,不過會執念於心中最重要的東西,你是不是還把她兒子推到過湖裏?”


    聽見牛頭調解,羅氏稍微安心:“隻有一次,後來府裏人看得緊,我就沒機會下手了。”


    牛頭眼珠動了動。


    見王媛和牛頭都不說話,羅氏道:“閻君,您可以帶著她上路了吧,一會兒天亮了,你們就走不了了。”


    王媛猛地向後退去。羅氏大鬆口氣,卻見王媛的鬼魂蹦到桌子上,踩著桌子取下掛在床頭牆上的寶劍,扔掉劍鞘朝她殺了過來。


    鬼不是飄的嗎?羅氏沒有想明白。王媛一劍刺了過來,大約是死亡的恐懼太大了,羅氏竟用手抓住了劍刃。雙手被割破,劍身上的力量清晰地傳了過來,加上王媛嘴裏的喝聲,羅氏猛然發現這哪是鬼啊,這就是人!


    “救命啊,救命啊——”羅氏大聲叫了起來。


    外麵響起了腳步聲,還有褚淵褚寒的聲音。牛頭眼珠子轉來轉去,她沒想到“王媛”會拿劍殺人,也沒想到“王媛”拿著劍都幹不過羅氏,硬被羅氏抓著了劍動彈不了了。[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這可是殺人,唉,她要不要幫“王媛”啊?


    “你還不過來幫忙?”


    “王媛”一說話,羅氏聽出來了,這哪是王媛啊,這是褚直!


    “你個菜鳥!”


    牛頭抱怨了一句,正打算抓住羅氏,褚直的劍忽然拔了出來。


    “啊——我的手——”褚直拔劍的時候,羅氏被劍削掉了四根指頭。


    褚直又揮劍向羅氏砍去。羅氏向外跑去,迎麵撞上衝進來的褚淵,褚直的劍從後麵刺入羅氏的右肩——他本來是對準後心的,奈何是個生手,力氣不足,羅氏又在奔跑,最後失了準頭。


    羅氏險些疼死過去,褚直拔劍再刺,一道寒光擊中他的手腕,長劍“咣當”一聲墜地,褚陶從床底下爬出來:“住手!抓住他!”


    褚陶的侍衛已經趕到,上前扭住褚直,而牛頭在後麵被侍衛們圍了起來。


    火把一照,牛頭一揭,果然是顧二娘。


    穿著女裝的褚直五花大綁,卻昂著下巴,用仇恨的眼光望著褚陶:“老匹夫,你親耳聽見了?”


    還要阻攔他報仇,他還是人嗎?


    二娘隻是被困在中央,她琢磨著王甲王乙的方位,要是突然動手,能不能把褚直搶回來。


    褚陶這一動手,大約是次數多了,二娘也不覺得意外了,隻是冷眼看著褚陶想做什麽。


    大約是太疼了,羅氏反而保持著清醒,看見褚陶從床底下爬出來的時候,心裏反複的都是“完了完了”,剛才她把自己的罪證都說出來了。


    褚淵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見的是穿的花紅柳綠的褚直提著劍殺羅氏,若不是褚直已經被侍衛拿下,他一定要上去替母親討回公道!


    褚陶視線緩緩掃過褚直,掃過那張跟烙在記憶中的臉十分肖似的臉,最終眸子一沉:“封鎖會春堂大門,任何人不得入內。”


    秦管家傳令之後,小心走近褚陶,悄悄用手把粘在褚陶頭上的蜘蛛網給清理掉。


    褚陶望向褚直的眼神冷如寒冰:“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什麽不願意把褚家傳給你嗎?本來看在你母親的麵子上,你要是乖乖的,我也能忍你一世衣食無憂……哼,我就不該留著你,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兒子!”


    聽到“看在你母親的麵子上”,二娘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沒想到褚陶會一口氣說了出來。


    褚直的身子晃了晃:“你說什麽?”


    褚陶目光凜然地看向侍衛、羅氏、褚淵,沉重道:“今日老夫就豁出去了,你根本就不是我的種!”


    羅氏眼珠動了幾下,才虛弱地叫了聲:“老爺……”這麽說,褚陶可能不但不怪她做了那些事,還是喜歡的。


    褚陶好像沒聽見似的繼續道:“你現在也知道了,你母親總歸跟我夫妻一場,況且還有你姐姐,所以我不殺你,不過我這兒是留不得你了,你滾吧……”


    頓了頓補充道:“這屋子裏的任何東西你都不能帶走,這是你母親欠我的。”


    褚直眼珠動了動,喉嚨裏的話就卡在那兒,他怎麽能說“不相信”?沒有爭著給人做兒子的!


    “好,我們現在就走。”二娘道,此情此景,留在這裏百害無一利。


    她一動,侍衛們都緊張地後退,這個可不是人!


    褚陶沒有說話,默認了顧二娘的舉動。


    二娘走到褚直身邊,解開了他身上的繩子,拉著他的手朝門口走去。到了外麵才看見春燕、斂秋等人都被押著跪在地上。幾女看到二娘跟褚直被侍衛們逼著出來,都麵色惶然悲痛。


    二娘眼神閃爍了一下,回頭道:“斂秋是我的陪嫁,我要帶走!”春燕幾個是國公府的人,抱歉她顧不上了。


    沒看見羅氏,隻有褚陶站在門口,眸子沉沉的,不說話,就是同意了。


    斂秋隻覺背上一鬆,忙爬起來撲過來攙住二娘。三人剛走出會春堂,隻見國公府內夜幕下一條火把組成的長龍蜿蜒而至。


    數百名身著鎧甲,全副武裝的神衛軍衝破國公府的大門,衝入後院,把會春堂團團圍住。來不及震撼和驚訝,看見騎在馬上的神衛軍總指揮使朱照,和同樣騎在馬上的白麵老公公高英,二娘忙拉著褚直躲在一邊。


    褚陶從會春堂裏走出來,目中難掩驚訝。朱照馬上對著褚陶略一拱手:“褚陶,你身為禮部之首,卻被人彈劾寵妾滅妻,縱容妾室殘害嫡子,聖上龍顏大怒,命我和高公公嚴查此事,對不住了!”


    皇帝?是王寧還是貴妃,還是皇帝本人?二娘腦子飛快地轉著,抬頭正好看見朱照的視線落在褚直身上,微微有點驚訝?


    朱照方才就瞧見了顧二娘和褚直,此時略微一掃,又被褚直那一身女裝和雪白的臉給辣了一下眼睛:“都帶走。”


    神衛軍是天子禁軍,就算是褚陶,這時候也得老老實實地跟著走。


    二娘見那朱照進來隻包圍了會春堂,就跟對國公府了若指掌似的,心裏懷疑更甚。


    朱照把人都集中在了前院大堂。褚陶道:“朱兄,不必驚動老母和其他人等,在這裏把話說清楚即可。”皇帝隻是命令朱照查清此事,還沒有削爵罷官,所以朱照對褚陶還有幾分客氣,隻是叫人把羅氏給抬了進來。


    前頭朱照接到密報說國公府亂的厲害,受傷的是褚直,現在褚直沒事,羅氏反而爬不起來了,朱照也是奇怪的很。


    褚陶已經丟過一次人了,現在事關爵位官位,不敢隱瞞,當著眾神衛軍的麵,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朱照看褚陶的眼神大有同情,道:“國公,實不相瞞,這次正是王家的人彈劾你。你若是沒有真憑實據,王家的人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那王媛出自王家,又是貴妃娘娘的生母,豈容人誣陷清白?不過看褚陶一直瞞著這事兒,朱照覺得很可能是真的,畢竟沒有哪個男人願意告訴別人自己戴了一頂綠帽子。


    “還要證據,他不就是證據嗎?”褚陶指著褚直怒道。


    褚直臉雪白雪白的,那是二娘給他塗的粉,臉蛋紅紅的,那是二娘給他塗的胭脂,都是為了嚇羅氏。幸虧有這一層,無人能知道他是什麽表情,他又該用什麽表情去麵對這荒誕的一幕?


    朱照順著褚陶指的方向掃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為今之計,那就隻有滴血認親了。這樣,對國公您和王家都是公正的。”


    二娘感覺褚直的手顫了顫,可他們現在就跟砧板上的肉一樣,能反抗些什麽呢。


    皇帝這個點兒早就安歇了,褚家被抓到大堂上的人隻好先在大堂上熬了一夜。等到天亮,朱照命人快馬加鞭去宮裏報信。回信是聖上十分震怒有人膽敢混淆褚家血脈,貴妃娘娘急火攻心,聖上已經帶著貴妃娘娘在駕臨鎮國公府的路上了,隨行還有禦醫,屆時一到鎮國公府,就立即開始滴血認親。


    誰能想到事情會到這一步?


    正值臘月,又不是待客的時候,大堂上根本沒有炭火,黎明的寒氣幾乎要把人凍的沒有知覺,早先她脫給褚直披著的氅衣又被褚直給她披在肩上了。他嘴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二娘卻看懂了,他在說“我沒事”。


    褚直把視線從二娘臉上移開,轉向前方。他雖然穿著女裝,臉上抹著胭脂水粉,那雙眼睛卻給人以一種奇異的安寧之感。他如此鎮定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不過卻讓她稍感放心。


    世事難料,難以把握的事情太多,有一樣東西卻可以握在手裏,那就是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第一縷陽光照在了大堂的台階上。又不知等了多久,終於聽到小黃門抑揚頓挫的喊聲,屋子裏所有人立即下跪迎接。


    早就侯在外麵的老太君就跪在台階下迎駕。


    二娘還是第一次見到武靖帝。與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武靖帝是被一大群人簇擁進來的,雖然龍袍在身,卻難掩老邁之態,每走一步都似乎很艱難的樣子。唯有麵容,仍保持著上位者一貫的威嚴。


    二娘隻從一側悄悄看了一眼,就急忙收回視線,裝作專心跪拜的樣子。


    這老皇帝,路都走不穩了,還來攙和褚家的家世,不過,也許是貴妃娘娘的意思?


    “給老國公夫人賜座。”武靖帝先說了一句,接著道,“開始吧。”


    幹脆利落。


    立即有人抬了一張大案上來,禦醫從隨身醫箱中取出器皿、銀針。


    二娘借這個時候望了老太君一眼,才過了一夜,老太君滿麵憔悴,像老了十歲。而褚陶的姐姐,貴妃娘娘,麵沉如水地坐在一側,看不出在想什麽。


    “聖上,這一碗是清水。若褚陶與褚直是親生父子,血液必會在水中相溶;反之,則會涇渭分明。”


    武靖帝點點頭,並沒有說話,二娘袖中的手不覺抓緊了。餘光裏,身邊的人還是腰背挺直的跪著。


    滴血認親,在這個時代是辨別親子關係的最高級手段了。二娘當然知道是不可信的,但所有人,包括褚直,想的肯定都和她不一樣。


    “等等,我看看。”貴妃忽然道。


    武靖帝並沒有阻攔,小黃門用托盤把那碗清水送到貴妃麵前,貴妃端起來仔細瞧了瞧:“千萬不要出什麽岔子了。”如果褚直不是褚陶的兒子,她也會顏麵掃地。


    禦醫先取了褚陶的血,然後抓住褚直的胳膊,用銀針刺破他的手臂取血。兩人的血都加入碗裏裏,一盞茶過後,禦醫的聲音響起:“聖上,血並未相溶。”


    “荒唐!”武靖帝手上一直纏著的佛珠砸在地上。貴妃急忙跪下:“聖上息怒,保重龍體。”


    “恕國公無罪,那幾個彈劾國公的一律降職查辦!至於這個孽種,就交給國公發落!”


    武靖帝掃了一眼褚直,那眼神極是厭惡。


    褚陶立即謝恩,請武靖帝移駕暖閣。


    後麵的事兒,二娘就不知道了,因為他們被叉著打出了國公府。


    這事兒是朱照親自辦的。幾百名神衛軍在後麵跟著,二娘雖然不是英雄,也知道絕不是逞能的時候。好在這個點兒還早,國公府外麵看熱鬧的人還沒那麽多。不過還是有些人對著褚直指指點點。二娘先摸了一把臉,確定這真不是在做夢後,一手拽著褚直,一手拽著斂秋,一口氣跑出了兩條街,她擔心萬一褚陶後悔了,把褚直捉回去殺了就完了。真殺了,褚陶一毛錢都不會賠給她。


    滴血認親前褚直還算鎮定,從禦醫說血沒溶在一起,褚直就呆呆傻傻的了。


    斂秋看起來也好不到哪去。天寒地凍又饑腸轆轆的,二娘琢磨了一下,先不要回娘家,這樣回去,她娘不知道會嚇成什麽樣子。先全身上下摸了一邊,又在斂秋身上找了找,一共找出來十個銅板。好在她手上還有一對鐲子,耳朵上還有一對墜子。先攔了一頂轎子,把褚直和斂秋都塞進去,自己跟在外麵,直接去當鋪,用一隻鐲子當了五十兩銀子。然後去成衣店,叫斂秋跟褚直轎子裏等著,自己進去給褚直買了襖子、袍兒,最後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棧,給了夥計了兩錢銀子叫他送些熱包子湯粥。等斂秋從混混沌沌中回過神來,二娘已經給褚直換好了衣裳,洗淨了臉,兩人坐在桌子前吃鮮肉小餛鈍了。


    她這個丫鬟好像成了主子。


    二娘見她要哭,忙道:“你先別哭,過來吃飯,吃完再哭。”


    褚直默不作聲地往嘴裏送餛飩,他比斂秋回神早,二娘帶他進客棧時他就緩過勁兒來了,本來對褚陶也沒過多的期望,這個結果反倒是在情理之中了,所以隻是消化了一會兒那種難堪。


    斂秋吃完一碗餛鈍後就知道二娘為什麽讓她吃完再哭了,吃完就不想哭了呀。


    其實人最難過的就兩件事,一是吃不飽,二是睡不好,要是這兩件都滿足了,基本上就不會有什麽煩惱。這不斂秋剛放下碗就打了個哈欠。


    “你去睡一覺。”二娘叫她去睡覺。


    斂秋覺得自己怎麽能睡得著?


    “褚陶既然把我們趕出來了,就是不想殺我們。你想想還有老太太,好歹貴妃也是三爺的親姐姐。最不濟,還有王寧。所以隻要有銀子,咱們就餓不死也凍不壞,有什麽好擔心的。睡覺去。”


    通常遇到困境,人不是被困難打敗,而是被自己對未來的恐懼打敗,如果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走,十個有九個都能過來,剩下那一個是腿斷了。


    斂秋以為自己不會睡著,實際上她一沾枕頭就睡著了,畢竟擔驚受怕了一晚上,剛又吃的很飽。


    褚直碗裏的餛鈍還沒有吃完,他吃飯斯文,這個時候雖然眼窩淤青,氣色也不好,吃起東西來還是優雅的很。


    不過心裏就沒那麽優雅了,想象一下,在心裏一直聖潔無比的母親忽然成了紅杏出牆的女人,自己變成了一個野種,被趕出了國公府,還不知道父親是誰……褚直沒瘋,也真是不容易了。


    吃完最後一口,褚直放下勺子:“你去給我找紙和筆墨來。”


    “幹什麽?”她還有話要跟他說呢。


    褚直抬眼看了她一眼:“我要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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