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直既然拜了馮翁為師,就把花月樓庖廚大會方方麵麵都跟馮翁講了。


    馮翁心裏悔啊,他還沒好教教這小子,就得先替這小子幹活,他要是不幹吧,旁邊那個估計他對付不了。


    要說馮翁此人也是講信義、重義氣的,他既然許下諾言隻要兩人做到他的要求,他就收兩人為徒,現在褚直就真是他收下的唯一弟子了。不過收徒歸收徒,報仇為報仇,雖然他知道了這“顧二”是個女流,卻並不能讓他放棄這一腔憤怒,他早晚的都要收拾這個“顧二”!不過來日方長……


    馮翁抬起下巴捋了捋胡子,望著前方道:“徒弟,我隨你走一遭也是可以的,不過為師不能這麽匆忙就走,為師還有一些家什需要帶上,你替為師走一躺吧。”既然這個顧二是徒弟的媳婦兒,那收拾顧二就要從徒弟抓起。


    出來已經四天了,再不回去怕就趕不上了。


    褚直沉吟了一下:“師傅,你有什麽東西想帶?若與庖廚大賽無關,我看還是不要帶了。”


    馮翁眼珠子一瞪:“讓你帶你就帶,我說話你不聽?”開始沒看見褚直臉的時候馮翁對褚直還沒那麽不滿,看清後上當的感覺又多了,長這樣還不滿足,還要來搶他飯碗?


    二娘見褚直想繼續勸說馮翁,拍了拍馬:“我去。”她眼又不瞎,看得出馮翁一肚子氣,這一路還長著呢,不讓馮翁撒氣請回去也沒用。


    “那好。”馮翁巴拉巴拉報了一大堆需要帶的東西,說完往地上一坐,表示他自己不跟著去了。


    褚直皺眉:“這樣不行,我們得盡快趕路。”馮翁住的地方雖然不在山上,這麽一來一回也夠耽誤時間的,尤其還有那麽多要拿的東西。


    馮翁視線在褚直臉上掃了掃,把臉轉一邊兒去了,就說這個人明明可以靠臉吃飯,非要跟他做廚子,眉頭一皺他都有在欺負人的感覺了。


    二娘很快拿定了主意,把韁繩交到褚直手裏:“這幾天你會騎馬了,帶上馮翁快馬加鞭往東走,到河東鎮等我,天黑之前我就能追上你。”


    河東鎮距此有一百裏地,此時已過正午,還要帶上他那一大包東西,小丫頭說話不怕閃了舌頭!


    褚直望著二娘,見她眼裏都是堅定的目光,點了點頭,轉身對馮翁做了個請的手勢:“師父,請上馬!”


    今天就跟這倆小賊杠上了,馮翁上了馬,褚直跟著上馬,勒緊韁繩:“我在河東鎮等你!”


    “行啊,小子,你媳婦兒能行嗎?”


    馬兒跑的看不見顧二娘了,馮翁忍不住跟褚直聊上了,他對這倆毛賊的底細了解的還不夠多。


    “師傅,你就放心吧,她說行就行。”褚直很確定,想到跟二娘的約定,加了一鞭讓馬跑的更快。


    這倆毛賊除了開始對他不恭,後頭拜了師,一沒有忤逆他,二沒有防備他逃走,表現的很信任他,也算投他的脾氣,馮翁想了一會兒,從鼻子裏哼出一句“你這樣的媳婦兒倒是難找”。


    他聲音很小,褚直身子卻猛地一直,大聲道:“對,天底下就這樣一個,駕——”


    那氣勢把馮翁耳朵都震聾了。


    馮翁暗自冷笑,且不說他住的地方偏僻,就那一大包東西也不好帶,熊耳山水牛多,馬少,她要想找馬匹馱著……還天黑之前呢,到時候自見分曉!


    褚直也不跟馮翁多話,他這幾日才學會騎馬,卻拿出了勁頭,就算感覺大腿內側剛結的血痂裂開了,也挺直了脊背跑的飛快。


    一條黃土路,兩邊都是荒草野樹,對於常年居住在熊耳山的馮翁而言著實沒什麽好看的,他顛來顛去的竟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馮翁迷迷糊糊間聽見有人說話。


    “晚上想吃蔥肉包子……”


    “成,到前麵客棧我就給你買,時間緊,不能自個兒做了。”


    “那沒事兒……”


    馮翁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正對上顧二娘饒有興趣的眼睛。


    “呦,老先生您醒了?前麵就到河東鎮了,一會兒咱們去吃點東西。”


    馮翁揉了揉眼,看她背著小山一樣的包袱站在自己麵前,懷裏還抱著一壇他特意交待如果忘了他就不去了的老鹵。


    這是人嗎?山精?野怪?


    不管馮翁是吃驚還是意外,二娘和褚直在河東鎮短暫的打尖休憩過後,另外購置了兩匹在鎮上能找到的最好的馬,就連夜趕路了。


    馮翁連說不的機會也沒有,因為二娘用眼神示意如果他不願意走,她不介意把他像那一大包東西一樣背在背上。


    先不提這三人拚命往回趕,且說自從他們走了以後,老太君每天都在胡同口等著,數著日子一天天過,就是看不見二娘跟褚直回來的影兒。


    這時候花月樓庖廚大會的消息已經傳遍燕京了,事關新任鎮國公和如玉公子,那新任鎮國公就不說了。如玉公子以前竟然是老鎮國公的嫡長子,當然,後來被證實是“野種”。一般這種情況不被打死都是仁慈的,可如玉公子的姐姐是當朝貴妃娘娘!但那也不可能再跟鎮國公府有什麽關係了,沒想到鎮國公府的老祖宗又收了如玉公子為義孫,現在如玉公子竟然有了和鎮國公爭奪花月樓的資格,這中間的反轉沒有一番口才還說不清楚呢!所以從這個消息傳出來,燕京大大小小的賭坊不約而同地以此開設了賭局!現在這場比試的賠率已經達到了三賠二,不過賭的卻是如玉公子輸。


    不止老太君望眼欲穿,謝如玉、王寧、顧家都踮著腳尖在等著,當然也有些人在暗中冷笑,比如安定侯府裏的有些人。


    眼見太陽一點點落到地平線下麵去了,春燕和斂秋失望地從路的盡頭走回來,一進院門,看見老太君坐在台階前的椅子上,陳媽媽和柳媽媽陪著站在兩旁。大家互相對視一眼,失望之情不言而喻。忽然間巷子口傳來馬蹄聲,幾人都驚喜地向外麵看去。但進來的卻是王寧、顧如虎,還有褚七娘的丈夫周宸。


    “還沒有回來?”王寧說完發現大家都盯著他,不由歎了口氣。


    “老祖宗,如果他們趕不回來,可有別的法子?”如虎問道。


    老太君道:“雖然大會要求三個人一隊,但必須有直兒在場,否則就算他輸了。”


    周宸出了口氣:“七娘現在有了四個月的身孕,她是讓我來說如果實在沒辦法,她可以代叔叔參加大會。”周宸是別不過七娘才來的,他其實並不想讓自己的妻子太過勞累,尤其現在有了身孕。


    老太君道:“你回去好好照顧七娘吧,外嫁的女兒也是沒有資格參加大會的。”


    等周宸走了,王寧捶手道:“那可怎麽辦?還沒開始就輸了?”


    如虎掃了王寧一眼:“老太君,我妹妹走到時候是怎麽說的?”


    老太君道:“她讓我放心,她說會把馮翁請到,準時趕回來。”


    如虎大步向外走去:“那我出城去接應她。”二娘答應過的事,從來都沒有食言過,她說能準時回來,那就是死也會爬回來。


    可惜如虎等了一晚上,也沒有接到二娘和褚直。


    東方出現了第一縷光芒,晨曦漸漸喚醒了大熙的國都。


    看著城門緩慢推開,早就等候在城門外,挑擔的、提筐的、趕車的爭相入城,顧如虎不得不牽馬緩慢地走進城門。


    庖廚大會的第一場比試就定在今天的巳時。


    燕京的今日似乎比往日更加繁華,無數的人湧向花月樓所在的錢胡大街。為了保證庖廚大會的公正公平,這一場比試就定在花月樓前麵的空地上,把錢胡大街都占了一半。


    此時,在花月樓前麵擺了四把交椅,這四把交椅上的坐的既不是鎮國公府的人也不是燕京哪位權貴,而是花月樓的地位最高的廚頭:袁至、蘇尊、楊美、王味。


    庖廚大會關係著花月樓的未來,花月樓自有一套不受任何人擺布和阻攔的法子挑選出最合適的繼承人:四位廚頭每人手上有兩枚白色棋子,四個人一共是八枚;此外,每一場比試,花月樓都會從圍觀人群中隨意挑選出兩人參與評判,這兩個人每個人有一枚黑棋。每一道菜送上來後,由這六個人進行試吃品嚐,如果覺得好,便可把手上棋子投給製作這道菜的人。哪道菜得的棋子最多就算勝出。


    鞭炮放過,龍獅舞過,花月樓的大管家梅玖看了一眼桌上的沙漏,歉然地望了一眼老太君就走了出去。


    外麵,數不清的人把錢胡大街堵死了。而在正中間,站著上百名前來參加大會的褚氏子弟。當然這要算上幫手,真正的褚氏子弟占的隻有三分之一。


    隨著梅玖講話,每個人都安靜下來。


    花月樓的一等大管家有三位,梅玖說過話之後,便由張順意開始念名字分發令牌,一會兒憑著令牌才能進花月樓的後廚。


    張順意念名字也是先看看有沒有人沒到場,如果此時念著名字沒人應聲,那就直接取消參加大會的資格。


    這場比試最主要的人物是新任鎮國公褚淵和如玉公子,褚淵方才來的時候,大家夥都看見了,但如玉公子在哪呢?


    “褚天佑……”


    “到。”


    “褚英……”


    “到。”


    “褚峻……”


    “到。”


    “褚寒……”


    褚寒從花月樓裏麵伸出頭來,為什麽到現在也沒有看見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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