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巨石現在卻給元烈了一線生機,靠著這些石頭他才躲過了大月王的數次搜捕。對元烈而言,寒冷和饑餓還好對付,他幼年的時候經曆過的比這還殘酷;但自從七年前他殺死元祁,成為西夏名正言順的王以來,他再也不能忍受這種東躲西藏老鼠一樣的日子!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元烈一掌扇向綁在椅子上的人。


    那人正昏昏欲睡,強被元烈打醒了,卻是半點驚訝也沒有,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隻用一雙眼睛冷漠地看著元烈。


    此人正是烏月瀾,當日她深陷包圍之中,被耶律善一箭射中前心,正射中大巫給她的那枚銅片,雖撿了一命,卻被元烈用大網擒住,元烈潰敗時,雖一片混亂,卻仍不忘將烏月瀾帶走。


    元烈與耶律敏逃跑時便分道揚鑣了,元烈倉皇之中向西逃去,逃到桑甸盟時與手下元越因去向發生爭執起了內鬥,元烈後來雖殺了元越控製了局麵,但幾千人最後卻剩了兩千人不到。元烈時刻受著窮途末路之感的折磨,拿她出氣自然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元烈尤其討厭她這雙眼睛,刷的一聲拔出彎刀,真想一刀下去挑了她這雙眸子!


    但對方隻是嗤笑一聲,不屑地將視線轉向帳篷一角。


    “你別以為我不敢動你。”元烈道。


    “那你動啊!元烈,你這句話我已經聽了十幾遍了,左右我哥哥現在沒來,你還有時間。”激怒元烈不是明智之舉,烏月瀾隻是處處警告元烈。


    元烈的彎刀閃著寒光,最終卻砍在了烏月瀾身後的椅背上。


    烏月瀾眼也沒眨:“怎麽?西羌部落拒絕了大王的美意,不願意同大王分享西夏國土啊?”


    元烈困在這裏已有半月,四麵隻有這一座帳篷,為了防止烏月瀾逃跑,元烈就把她綁在帳篷裏。幾乎除了元烈大解小解,兩人都在一起。元烈跟下屬議事,烏月瀾自然聽得清楚。


    元烈本性粗俗,根本沒有不能打女人的意識,且烏月瀾在元烈心裏比男人還可怕,他雖暫時不能殺烏月瀾,卻能折磨她,聽她這麽說,又是兩巴掌打過去。


    烏月瀾嘴角沁出一縷血,盯著他道:“你快走投無路了還這般對我。我告訴過你,你若是早些把我送回去,我可保大熙的龍虎大將軍對你既往不咎;我若是死了,你元烈又能逃哪?”


    元烈恨不得生吞了她,當日逃走還帶著她正是因為對她的仇恨。元烈本欲狠狠折磨她,再將她的肉一片一片割下喂鷹,不想這賤人極有眼力,一見他出現就說出自己的來曆。


    元烈幾番跟她交手,隻以為她是大月族的,聽到那些還道她得了失心瘋,她卻不急不慢,有條有理講了一遍,其中有些隱秘,元烈也曾聽過,但其間細節從烏月瀾口中說出,聞者猶如親見。


    元烈再不想相信,也知這個女人說的八成是真的。她不但是那破了他都城的顧如虎的親妹妹,還是大熙褚家的主母,或者曾經是……這就更複雜了,元烈時刻打著侵犯大熙的主意,怎麽會不知道鎮國公褚直亡妻三年一直未再娶?


    褚家主母搖身一變成了大月族的鬼麵神……元烈雖是一個粗人,卻也腦補出一部愛恨情仇的大戲,甚至大熙為何突然要伐西夏也好似和這個女人有了關係。是以,元烈雖然恨不得立即殺了她,卻一直忍到了現在,他真的走投無路,這可是他的保命符。


    但那也隻是萬一的情況,聽到烏月瀾的話,元烈怒道:“區區一個西羌部落,本王從沒有放在眼裏過,本王還有元炎、火日王、東桑蒙族部落!”


    烏月瀾冷笑:“元炎奉你之命率四萬人去風殺穀換牛羊,大月王和耶律隆加起來有八萬人馬,他是死是活你不知道?他若是活著,為何這麽些天都不見露麵?難道他不知道他英勇無雙的大王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飽肚子了麽?”


    元烈一幹人逃到此處,路上也劫掠了些牧民,不分男女老少皆是屠盡,獨留下牛羊食物充塞自己。烏月瀾因被他囚禁在帳內的原因,瞧著元烈由一日三餐改為兩餐,最近幾天每餐隻有些幹糧,就知他快撐不下去了。她還故意把大月王的兵馬說成八萬,左右元烈現在也沒跟元炎匯合,叫元烈的希望再渺茫一些。


    元烈瞪著她:“本王還有火日王和東桑蒙!”


    烏月瀾笑的更歡:“老火日王對你父王留下來輔佐你的,對你忠心耿耿。可你上位之後,卻疑心老火日王的忠誠,將其毒殺。後來雖然封他的兒子為新火日王,卻不過是掩人耳目,自欺欺人罷了,難道新火日王還會走他父親的老路嗎?說不定現在也跟著在四處找你,希望早日為父報仇呢。”


    元烈一拳把帳內唯一完好的矮案給捶的四分五裂。


    “至於東桑蒙,那本是你王後的娘家,可惜你娶了東桑蒙王的女兒後,因煩她屢屢勸你不要過於殘暴而砍斷她三根手指,將其棄於東州不聞不問,而後專寵兩個擄來的舞姬……你覺得你的好嶽父現在會幫你嗎?”


    元烈“啊”的一聲捶向烏月瀾,他胸中的憤怒無法言說,但拳頭到烏月瀾麵上,卻生生停住:“那你有什麽法子?”


    她有什麽法子?看來堂堂西夏王,真是走投無路了,竟然問她。


    烏月瀾不習慣元烈與她隻有鼻尖的距離,這個西夏蠻子,渾身上下都是一股牛羊的膻味,加上多日不曾洗澡……腦中竟莫名地想起那個人身上清新的氣味,那一夜……烏月瀾耳根猛地發燙,卻目光一凜,極快地道:“我早就告訴過你,隻要你把我安全送回涼州,我可以保證我哥哥不會再討伐你,這樣你就有喘息的機會了。”


    元烈心動了,的確如烏月瀾所言,他現在最大的希望其實是在元炎身上,可派出去找元炎的人走了一撥又一撥,仍是沒有元炎的消息。火日王不說了,有好幾個一直覬覦他的王位的人都在暗中拉攏火日王,剩下的隻有東桑蒙王,那是他位高權重,斷了桑芸三根手指蒙王自然不敢說什麽,但現在……


    “好,那……”元烈本是想開口要烏月瀾寫一封信,他派人送到涼州探探消息。不想他剛開口,沙廉城忽然從外麵進來,步履之急連對元烈的跪拜也忘了。


    “大王,千萬別被這賤人花言巧語騙了……”


    沙廉城的西夏話帶著濃厚的鼻音和地方特色,加上他說的又急又快,情緒又很激動,烏月瀾聽了幾句就聽不懂了,不過不難推測出來沙廉城是聽到了她同元烈的對話衝出來阻攔元烈的。


    元越死後,沙廉城就是元烈最信任的人。


    元烈麵容陰沉不定地變化著,沙廉城說這個女人如此厲害,放回去如同放虎歸山,他即使想利用她做些什麽,也不該是把她放回去。近日以來,武士們對此極為不滿。


    元烈對沙廉城說的一清二楚。躲在這陰冷荒涼之地,不敢往魔鬼山裏頭去,也不敢出去,隨身帶的,和搶來的食物,三日前就吃完了。也就是沙廉城那兒還有一些,是專意留給他防止他餓肚子的。而他為了避免烏月瀾發現端倪,每日也分了一塊幹糧給她。卻是沒什麽用,她早就看出了他的窘境。


    這個女人從落到在他手裏到現在,一根汗毛都沒少。反而搞得他的戰士們怨聲載道,元烈知道他們急需一個渠道發泄怒氣,否則遭到反噬的就是他。而且她這樣的精明、強悍,他是不能放她走。


    “你說的對,本王不能放她走。沙廉城,本王現在有一件事重要的事交給你!”元烈道。


    沙廉城一聽,麵色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他對元烈一向忠心耿耿,不過以前有元越壓在他頭上,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元烈叫沙廉城帶上剩餘的一半口糧出發尋找元炎。元炎是他一手栽培的,元烈很欣賞元炎的凶殘狠戾,就像另外一個自己,元炎一定不會死的,隻要與元炎匯合,他就有希望。


    烏月瀾等著元烈在沙廉城的慫恿下折磨自己,不想沙廉城高高興興的出去了,元烈卻用一種不太正常的眼神看著她。


    怎麽不正常呢?他以前看烏月瀾的時候都是不加掩飾的仇恨,此時卻多了一層不清不楚的意味,視線落在烏月瀾被緊緊綁著的胸部時,還特意停留了一會兒。


    烏月瀾麵無表情,在心裏打了個寒顫。這些日子除了保命,她最擔憂的就是這件事情。她不去想那可怕的結果,隻對元烈冷笑著。對付元烈這種人,越強悍他才能越有顧忌。


    不料元烈忽然逼近,在她臉側摸了一把:“我會放你走,不過是在你成為我的女人以後。”


    元烈是忽然想到,與其去求東桑蒙王,為什麽不娶了這個女人,那就算是跟大熙聯姻了,顧如虎怎麽下手殺他的妹夫?妙計,真是妙計!


    “你瘋了,我這幾年雖然在大月族,可我仍然是褚家的主母,你敢搶我,就是我哥也沒法救你。”烏月瀾盡量鎮定道。


    元烈咧嘴一笑,挨著她的嘴唇,看似隨意卻極提防地重重親了一口:“也許大熙帝和你哥哥會想出好辦法,不過這麽強悍的女人成為我的人,大熙帝該會有所顧忌吧?以前,大熙也不是沒有送過公主過來,你說,一個國公的妻子和一位公主相比,誰更尊貴呢?再跟邊城的安危相比,又是哪個重要呢?”


    “你那位好丈夫,說不定還巴望著你這母夜叉永遠不回去呢!”若非發覺烏月瀾的重大作用,元烈當真不願娶這樣的女人,他可以想象的到娶了這樣女人會是什麽下場,也難怪那位國公妻子都消失了三年還不敢另娶。


    耶律敏布下陷阱抓烏月瀾以失敗告終,尚未來得及告訴元烈褚直的消息,所以元烈根本不知他口中烏月瀾的丈夫已經到了海珠城。


    見烏月瀾麵色慘白,元烈得意地出去了。他一掃幾日陰霾,吩咐下去要與烏月瀾即刻成親。與大熙聯姻一樣可以拯救戰士們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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