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嬴稷對眾人道“孤王和族長有話說,各位還是退下吧。”


    眾人趕緊告退。


    嬴稷對嬴煊道“無論怎樣,你畢竟不是秦王,雖然你行使族令,令前線作戰之士作戰之時有所顧忌,但卻絕對與一國之主不能相比,我能夠給他們的利益遠大於你。”


    嬴煊笑道“你說的沒錯的,一國之主是比我這個區區族長有用的多,不過我很好奇的是,這秦國什麽時候有你說話的地方,我以為這秦國不是都由羋八子、魏冉等人在發號施令。”


    嬴稷無奈道“嬴煊,是太後,縱然你再是不喜…”


    嬴煊打斷了嬴稷話道“你說錯了,我沒有不喜,同為女子,我對此女也算甚是敬佩,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公主,來到秦國之時何等卑微,卻能夠忍辱負重”


    嬴煊冷笑的接著言道“哦,如那越王勾踐般臥薪嚐膽數載,如今總算得償所願,當了秦國太後,在楚國沒有得到的榮耀在秦國得到了,很自豪吧。”


    嬴稷瞪著嬴煊走到她麵前“如果我說很自豪,你以為如何?”


    “你。”


    嬴稷一把抓住嬴煊的肩膀怒道“你有心嗎,你看不見我不顧母後和舅舅的反對,你看不見我冒著魏圉將我扣作人質的風險來大梁救你,你的心長在哪裏,難道在你的眼裏隻有對我母後的仇恨,對我舅舅的仇恨,隻有嬴氏族人的仇恨,卻看不見我對你的真心,你知道嗎,我母後可不止我這麽一個兒子,你知道我承擔的壓力和風險嗎?”


    嬴煊看著嬴稷道“沒有你,我一樣可以離開大梁。”


    嬴稷殘忍的笑道“是作為屍體離開,還是與人相換後,如鼠輩般易容離開。”


    嬴煊咬了嘴唇無語,她用手撥開嬴稷雙手,嬴稷卻好脾氣的對嬴煊接著道“你這個嬴氏族長不過是秦國這個古老族氏的族長而已,你認為魏國人會看重這點嗎?在他們的眼裏,你也許有些許作用,但是比起秦王差之遠矣?”


    “我嬴煊從來沒有將自己看的多麽重要,更沒有作任何非分的奢望。”嬴煊一語雙關的回答道。


    嬴稷低下頭望著嬴煊,對她冷笑著言道“非分之想,你嬴煊嬴氏族長沒有非分之想,是孤王有非分之想,你是說我一廂情願了?”


    嬴煊將頭撇向一旁,沒有回答嬴稷的話,嬴稷眯了眯眼道“原來我錯矣,錯矣,我一直以為我們之間隔著母後、舅舅和嬴氏的仇恨,卻原來佳人早已心有所屬,我隻是很好奇那個人是誰。”


    嬴稷用手輕輕撫摸嬴煊的臉龐,他一字一字言道“孤王非活刮了那個人不可,煊兒以為如何呢?”


    嬴煊揮手撥開嬴稷的手道“你少謬言,無有此人。”


    “每每當你身陷險境之時,你可知孤王五內俱焚之痛,若不是孤王屢屢出手相助,你還能活到今日嗎?今日,你卻為了包庇此人,對孤王連句實話都不說,你說,那個人到底是誰,孤王倒要看看,他到底那裏比孤王強,比得上孤王對你的赤誠之心。”


    嬴煊沒有理妒忌的發瘋的嬴稷,嬴稷在屋內著急的走來走去,他忽然想到什麽質問嬴煊“可是那個你身旁那個什麽莊周高徒易小川,是不是他對你有救命之恩,是不是他?”


    “你找我就是要說這些嗎,我可以走了嗎?”


    嬴煊即將走出屋內,嬴稷陰測測的聲音在屋內響起“孤王一定會找到那個人,將之抹去。”


    嬴煊頓了下身形,沒有作任何辯解走出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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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前秦國雍城,嬴煊帶著嬴蘊返回雍城後滿城縞素。


    嬴煊每每於深夜裏之時來到靈堂,她潛退左右,獨自一人默默守候至天明。


    深夜的腳步聲驟然響起,嬴煊茫然的望去,隻見白起走了進來。他座於嬴煊身旁,對嬴煊道“別難受了,哭出來會好些的。”


    嬴煊迷糊的望了望白起,笑道“你,是和我說話?”


    白起皺了皺眉毛,他狠勁的晃了晃嬴煊道“嬴煊,嬴煊,你清醒點,我是白起,你看看我,你認出來我了嗎?”


    嬴煊不斷的點著頭道“白起,白起,啊,是你呀,我怎麽會不記的你。”


    “你到底怎麽了,你怎麽這樣子?”


    嬴煊沒有回話,白起大聲嗬斥道“我問你,你到底怎麽了,你說話,說話呀?”


    嬴煊慢慢的抬起頭“應該死的是我,是我呀,怎麽我沒死呢,他們要殺的是嬴氏族長”


    嬴煊不解的用手指向自己“可是我才是呀,我才是嬴氏的族長呀,為什麽堂姐會死呢?那個,那個,他們說要殺了嬴氏族長,堂姐對我說,她說‘煊兒,你還小,姐姐今後不能再照顧你了,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你看,堂姐多傻呀,她一點都不聰明,她為什麽要替我去死呢,我一點都不會感激她的,一點都不會的…”嬴煊說著說著淚水從眼底湧出,她狠勁的搖著頭。


    白起哽咽的對嬴煊道“別想了,別忘了她的叮囑和期盼,她希望你活著,是要你帶領嬴氏族人繼續走下去,完成她沒有完成的事情,你怎麽可以有如此大的負罪感,你要知道,殺她的不是你,是羋八子,是魏冉他們,不是你,不是你嬴煊。”


    嬴煊大聲爭辯道“不,是我,就是我,她是為了我而死的。”


    “嬴蘊不是為了你個人,她是為了嬴氏一族,是為了秦國的未來,不是為了你,你連這個都想不明白嗎?”


    “當初堂姐……”嬴煊開始絮絮叨叨的追憶往昔,白起坐在一旁沒有打斷嬴煊的話,他明白嬴煊此刻早已心如刀割,可是白日裏俗事一大堆,她必須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嬴闕說嬴煊每日深夜都在靈堂,白起就明白,隻有那一刻,嬴煊方能卸下所有的偽裝,她的眼裏、心裏,是無限的悔恨和無盡的仇恨,白起安靜的聽著嬴煊絮叨著往日。


    嬴煊的嘮叨終於告一段落,白起問道“說出來是不是好多了。”


    嬴煊點了點頭,也慢慢清醒過來,她緩緩歎息道“好像所有的幸福都離我而去。”


    “嬴煊,我問你,如果你一個人獨自在茫茫黑夜中行走,前邊看不見終點,後邊看不見來時所走過的路,你會害怕嗎?”


    嬴煊靠著白起的肩膀,想了想對白起說“不管是白日也罷,黑夜也好,我想我都不會膽怯,也不需要害怕。”


    “需要?”


    “不論白日黑夜,刀山火海,即便我深陷危境,我也勿用膽怯,因為我是玄鳥的後代,因為我是嬴氏的一員,嬴氏一族擁有這世上最高貴的血脈,無論是在洪荒時代,還是戰國林立的諸侯時期,我們嬴姓就代表著堅忍不拔,不屈不撓。”


    “即便你在黑夜中倒下去,沒有看見終點,也找不到來時的路嗎?”


    “我至少努力了,終點也許我看不見了,但我至少努力了,我不會去後悔,也不用懊喪,至於來時的路,我為什麽要去尋找來時的路,縱使前路莫測,艱險異常,但人活著不就是為了麵對各種的不如意,我不會恐懼,更沒有想過逃離。”


    “但你卻為自己的選擇而後悔?”


    嬴煊隻是抿了抿嘴,沒有回答白起的問話。


    白起接著道“如果你能客觀的去看待這件事情,嬴蘊沒有你的價值高,對於嬴氏族人,對於秦國而言,他們需要的是你,而不是嬴蘊,這點嬴蘊明白,你也明白,可是你卻因為負罪感,令自己陷入泥潭不願出來,你覺的這種做法對嗎?”


    “堂姐也不是泛泛之輩呀。”


    “今後的路會越發的艱險和坎坷。現在你的處境就好比孑然一身的獨自行走在黑夜中,未知的危險將不斷降臨,你既然不怕,為何不勇敢的走下去呢,即便你知道自己看不見終點。”


    白起停了一下接著言道“你隻是內疚於嬴蘊的死,可是人生難免一死,誰都逃不過,嬴蘊若泉下有知,知道你如此自暴自棄,她一定會非常的傷心,她將生的希望留給你,並不是留給你嬴煊,而是她留給了她認為最適合擔當嬴氏族長之人。如果有比你更優秀的人,更堪大任之才,我想她也會毫不猶豫的犧牲自己,留下那個人。”


    嬴煊點點頭道“為了嬴氏一族,為了秦國,縱然吾等百死也甘之如飴。”


    白起輕輕的拍了拍嬴煊的肩膀,嬴煊對白起問道“你怎麽過來了,白族長同意了嗎?”


    “我擔心你呀,你呀,有時候就是一根筋,別扭的很那。”白起愛憐的揉了揉嬴煊的頭發。


    “你快回去吧,別讓白族長為難了,你們白氏一族如今也大不易呀,不可再為此事惹出麻煩,否則的話,羋八子、魏冉等人會為難你們的。”


    白起緩緩對嬴煊道“如今各族都異常艱辛,你我皆知,不過我聽聞魏冉正打著為國府招兵的旗幟,實則招募自己的勢力,我想趁此機會前去試上一試。”


    “這可是與虎謀皮呀?”


    “嗬嗬,你放心,這不過是權宜之計,如今之勢你也清楚,魏冉等人一味打壓嬴氏和秦國各族的人才,以防我等手握重兵,於他們不利,隻有如此,我方能得到兵權,待時機成熟,我們才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如果你去投靠了魏冉等人,即便是假意的投靠,白族長也會非常的生氣的,甚至有可能會將你開除白族的,你不用為我犧牲這麽大呀。”


    “我不是為了你嬴煊,我是為了秦人各部族,為了我白氏一族,不過是順便幫幫你們嬴氏一族,如今你們嬴氏一族如此艱難,我希望能夠為你們今後打敗羋八子、魏冉等人增添一份力量。”


    咚咚咚的敲門聲打斷了嬴煊的回憶,她走到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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