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大廳上,懸燈結彩、一派花團錦簇,正麵的牆壁上,“佳兒佳婦、神仙眷侶”八個大字的立軸熠熠生輝,想來定是皇上親筆題寫的吧。


    大廳中央,輕紗嫋嫋、笑語潺潺,歌女舞女緩歌漫舞、管弦絲竹悠揚婉轉。賓客們分列兩邊,衣飾華麗、觥籌交錯。


    乍一進來的瞬間,讓人覺得如同走進了一個絢爛而甜蜜的夢境之中。


    “臣聽說,那薛舉性情殘暴,所到之處,但有不服,立刻斷舌割鼻,或碓搗之!百姓們敢怒而不敢言!”一個文官模樣的人義憤填膺道。


    “長孫大人多慮了!皇上,那薛舉父子,不過殺豬屠狗之輩,有勇無謀,何足掛齒!哈哈哈!”一個將軍模樣的人聲若洪鍾地反駁道。


    “今日可是我們世民大喜之日,大家稍安勿躁!哈哈哈!”正是太子李建成的聲音。


    循聲轉頭,急目望去。


    ……喧囂熱鬧之中,時空如同被冰凍了一般,燈火輝煌萬千矚目的中心,我的眼神再也不能移開。


    那個人,一身淺緋色銀質絲線長袍,如霞光一般隨意鋪展,若隱若現的流雲圖案輕輕籠罩,一頭如墨的發絲任意披散,與帥氣的臉龐相互映襯,宛若一幅深淺錯落、飄逸揮灑的寫意水墨。


    深邃的眼眸、淡淡的疏離、溫潤的氣質、肆意的高貴,周身如同籠罩在一片耀眼的光華之中。


    歐陽天!隻用一眼,我便確信無疑!


    “歐陽天——!”


    驟然立在大廳門口,我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迫切和嘶啞,清淩淩地驚破了室內熱鬧的空氣。


    四下裏一片如冰的寂靜!大約廳上的人們都這突如其來的一聲給驚到了。


    疾若驚鴻,婉若遊龍,一個飛身,我的一襲白色衣袂已經靜靜地飄過長長的大廳。


    衣袖舒張,如一隻驚豔的雪蝶,猛然撲了過去,從後麵靜靜地抱住了他。


    那樣緊,那樣用力!幾乎用盡了我全身的氣力,仿佛一張開雙臂,他就會再次從我身邊消失一樣。


    帶著一絲痛痛的嘶啞,深深吸了一口氣:“歐陽天,我是淩莫雨!”


    一瞬之間,天地仿若不存在了,嗅著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龍涎香的氣息,輕輕地閉上雙眸,靜靜地回味著這一刻的恬靜和溫馨,一如前世裏那些個風輕雲淡的日子。


    然而,眼淚卻忽而嘩嘩地落下了,一滴一滴,幾欲化為滂沱的大雨,滲透了前世今生的傷心糾纏,眼前的世界逐漸化為一個模糊而迷離的世界。


    “新月——是你?”雖然沒有回頭,他的聲音,清冷中分明帶著一絲驚喜和暖意。


    他記得我?他記得我!


    一個回眸,是那張再也熟悉不過的麵孔!如此近、如此清晰!


    那山峰一樣冷峻的雙眉,碧波一樣烏黑深邃的眸子,高高挺立的鼻翼似羊脂白玉精雕細刻而成,飽滿的唇角含著一抹欲言又止的深情。如此精致到極點的麵龐,散發著一絲攝人心魄的魅惑,令我一時之間幾乎無法呼吸。


    “歐陽天,你認得我——對不對?”淚眼朦朧中、一抹驚喜忽然漫上心頭。


    “我是——李世民!”他的眼睛閃著一抹如星星一樣亮亮的光芒,卻終於化為一絲隱隱的痛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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