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說說笑笑中,我早已經換好了服裝,俏皮的雙丫髻,綠衣碧裙,雖然簡單,倒也不失清爽俏麗。


    “好了!”回頭看向她們兩個。


    “瞧,真真是美人胚子,連丫頭的衣服穿在你身上都能穿出別樣的風情來,我要是男人,一準娶了你!”平陽又忍不住打趣道。


    “這要感謝公主姐姐了,平陽公主府可是大唐第一豪門,你家丫頭的穿戴原比四品家裏的小姐都好呢!”我反唇相譏道。


    笑著出了門,混在丫頭侍女的隊伍裏,一群人放棄近路故意浩浩蕩蕩地騎著馬沿著大路七轉八轉之後才朝著秦王府而去。


    秦王府的管家守衛大約早就得了命令,也或者是對平陽和紅拂的身份有所忌憚,總之,順利放行。


    進了秦王府,低著頭緊緊跟在平陽的身後。


    “還不好好看看!秦王府原是前隋寧王的府邸,最是寬闊雅致,怎麽樣,可有鍾意的住處,等到過門了好住著?”平陽雖然極力保持著一副颯爽威儀的樣子,聲音裏卻透出了一抹俏皮。


    “你們李家什麽都不缺嗎,我看倒也未必——自由!即便是皇家也未必給得起呢!”聲音裏帶著一抹若有若去的嘲弄回應她。


    “——精辟!”她停住腳步,有著一刹那的遲疑,旋即笑著歎道。


    這是我第二次來到秦王府!一個失神,離上一次來的時候,已經相隔了半年之久。


    上一次心急如焚隻為見他,所以根本無心左顧右盼,此刻才有機會靜下心來抬起眼睛,靜靜地打量著這座雕梁畫棟的秦王府!


    府邸相當開闊,重簷飛宇、錯落有致,尤其特別的是不遠處那個精致的花園,有假山、有小亭、有池塘、有奇形怪狀的盆景根雕,兩隻不怕冷的水鳥,正怡然自得地立在池塘邊保持著金雞獨立狀,靜靜地發呆——這一切仿若一幅雅致的畫卷,竟是將江南的風景靜靜地搬到了麵前。淺淺一笑,字如其人、院落亦如其人,由此可見,府邸的主人倒是蠻雅致有格調的一個人呢!


    “清寧、秀玉見過公主殿下、將軍夫人!”兩個衣著齊整的大丫頭帶著一班小丫頭迎了上來,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深深地福了下去,看樣子大約是長孫無雙身邊地位較高的陪房丫頭吧。


    “怎麽,我平陽就這樣不受歡迎嗎?哥哥也不見嫂嫂也不理的,這算什麽,我要到父皇那裏告禦狀去了!”平陽笑著嗲怪道。


    “公主殿下別急!我們王妃在暖閣裏擺好了奶酪、點心,還有熱熱的花茶,正等著公主和將軍夫人呢!我們王爺他,卻是在書房裏——”那個紫衣的清寧說到這裏,頓了頓,眼眸裏閃著一抹機靈的光芒掃了過來。


    “那好,紅拂,你就先去暖閣吧!我去二哥書房一下,彩蘋、彩衣跟著!”平陽笑著看我一眼,我趕緊跟了過去。


    從彎彎曲曲的回廊一直走到他的書房外,那是一個古樸典雅的小竹樓,窗欞外有一口小小的泉池,靜靜地冒出了一朵一朵小小的花瓣一樣的泉水,叮叮咚咚、滴滴答答,書香伴著泉音,果然是靜心讀書的好地方!


    “去吧!”平陽朝我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同時,將門口立著的兩個丫頭支開了。


    那個凶神惡煞一般的黑虎狠狠地盯了我一眼,終是沒有開口。


    走進書房,一眼就看見書案邊正在埋頭習字的他,靜靜的背影高挑而絕塵,卻在不經意中散發著一抹寂寥和蕭疏。


    書案旁邊的地上,是一張一張被揉得皺皺巴巴的紙團。


    靜靜地走過去、蹲下去,撿起一團,慢慢鋪展開來——“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


    再拿起一張,打開來:“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字跡還是一樣的飄逸俊秀,為什麽要寫了又扔、扔了再寫呢?


    “聽琴,本王習字的時間,不允許外人進來,難道你忘了嗎?”


    他的聲音清冷無波,甚至還染上了一抹森森的寒意。


    “出去——!”看我不動,他的聲音裏不自覺地帶上了一抹冰冷。


    “喂,這些紙張招你惹你了嗎?幹嘛一張張浪費掉啊?”我忍住笑,不客氣地一把站了起來。


    卻正好對上了他黑漆漆的眸子,他冰冷的目光仿佛被暖陽一下子穿透了,泛著閃閃發亮的光芒:“新月,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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