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砰”地一聲,心裏被一塊磐石硬生生地擊中了。臉上的笑意還沒有來得及蕩開,隻管那麽僵硬地殘留在唇角。


    他的眼神裏飄過一抹纏綿的留戀,旋即卻笑了起來:“瞧你,這是笑還是哭呢!走了——”他拉起我的手,就要移步下樓。


    “不要——”帶著一絲凝滯,聲音輕得連自己都快聽不到了,然而他的身體仿若一震:“新月——”


    不知不覺,他的聲音裏仿佛堙沒著一縷嗚咽,冷凝的眸子裏含著一絲幽幽的痛楚:“咱們有一輩子!”


    “……”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卻被他一把抱住了,他的臂膀那樣用力那樣緊,讓我一時間覺得幾乎快要窒息了:“世民——”


    那個擁抱裏,分明帶著一絲悲傷的纏綿的氣息,將我緊緊地包圍起來,他的不舍他的愧疚,從他的氣息和神色中傳遞出來,一時之間,我清晰地感覺到:他的處境一定比我想象的更壞,而他的心裏一定比我更難受。


    “滾開,我們可是有要事來見秦王殿下!”忽而傳來的一聲咆哮,驚破了四周的寂寂。


    那個聲音,蒼老裏帶著一抹自矜身份的威嚴,我一下子聽出來了,那正是曾經見過的丞相裴寂。


    “對不起!秦王殿下正在休息!”黑虎的聲音低沉剛勁,禮貌謙卑中卻含著一絲不容辯駁的力量。


    “怎麽?我們一個太子一個丞相,進了這秦王府裏反而寸步難行了!”冰冷之中含著無限威嚴與驕傲,正是太子李建成。


    怎麽回事?那兩個聲音——仿若已經離這書房不遠了!


    哎呀!這可怎麽辦?


    心裏一急,腳下一個虛浮差點從樓梯上滑下去。


    “不怕——”他的聲音裏有著暖暖的安慰,手掌緊緊地握住我的,讓我突然之間安靜了下來。


    “顯然是有備而來的突然襲擊呢!那麽,新月,你準備好了嗎?走,咱們一起出去!”他一下子反而輕鬆起來,揚起眉毛笑著,笑得雲淡風輕,笑得風華絕代。


    “——不!”我站住、使勁搖著頭,已經拖累他被罰思過十日,若是再被發現府中私會,那麽龍顏大怒,隻怕,後果更慘!


    “走吧!新月,有什麽好怕的!父皇要罰就讓他盡管罰吧!”他的聲音裏含著一絲固執和不屑。


    “不行!”一聲清脆的聲音從樓梯的下麵低低地傳來,回眸看去,正是紅拂,她的眉心鎖著一抹憂慮和焦急:“不行!新月妹妹不能出去!這樣出去,連累的何止是一個李世民,還有秦王妃、平陽公主,所以,你們不能——這樣自私!”


    “我,自私?”李世民重複著,話語裏不知不覺帶上了一絲冷意。


    “秦王殿下不必生氣!讓新月來見王爺,本來就是平陽和無雙的意思,如果被皇上知道了怪罪下來,王爺自然可以為了愛情義無反顧博取好名聲,可是,連累別人就不好了吧!”紅拂姐姐平時最最溫柔賢惠,今日冷起來,還真有些令人不能適應。


    “紅拂姐姐,我跟你走!”我不等他說話,使勁地掙脫他的手,低下頭跟著紅拂從書房的後門快步走出去。


    “新月,你給我站住!”他的聲音裏有著一絲冰冷的孤獨。


    那邊,平陽的聲音卻幹脆而響亮,脆生生地震顫在耳膜上:“見過大哥,見過裴相!”


    “哈哈,沒想到秦王府裏這樣熱鬧?公主殿下也在這裏?”裴寂打著哈哈說道。


    “那個自然!二哥受了不白之冤,父皇糊塗,我這個當妹妹的可一點都不糊塗!自然該來安慰安慰我二哥!”平陽的聲音裏帶著幾許撒嬌和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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