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是金貴的東西,秦大哥該好好保管,掉出來倒是不打緊,被人撿去惹出什麽麻煩就不好了!”我權當不知,慢聲道。


    “新月你——該是認識這個玉佩的。”


    我深吸一口氣,他竟然看出來了,還這麽淡定!反而是我,有些訕訕的笑了。


    “玉佩這種東西,誰身上沒有幾塊呢?況且圖案,大同小異——所以,似曾相識也不奇怪吧!”說到最後,自己都覺得不能自圓其說了,遂停住了。


    “哼——”他抬起頭來,看我一眼,那張凝重而淡定的臉上劃過一抹鄙夷:“新月妹妹什麽時候變得這樣虛偽起來了!”


    “你——!”我有些啞口無言,“三劍客”裏,大哥程咬金是豪爽幽默的,羅成是驕傲尖銳的,秦大哥卻一向是最最穩重和謙和的人,這樣的直言不諱,倒讓我一時難以接受了。


    “是的,我和平陽公主是好姐妹,她的東西我自然是認得的,可是她有駙馬爺,所以,我根本不敢往那塊想——”聲音雖然輕,話語卻毫不客氣。


    果然,對麵的人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良久,喃喃低語:“我竟然比羅成還傻!”


    那句話裏,含著一抹幽然、一抹心酸、一抹遙不可及的失落,讓我聽得有些心疼:這一對表兄弟,竟是一模一樣的兩個情種!


    “秦大哥——”想說什麽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索性沉默了下來。


    “當年瓦崗寨上,早已聽說李三娘的赫赫威名,原以為不過是個拿刀弄棒、貌若無鹽的鐵娘子。可是,到長安那一日,才發現自己錯了,錯得那樣可笑。隔著人群,萬眾簇擁下像星辰一樣走出來的女子,竟然就是李三娘!如同盛放的芍藥花一般,一舉手一投足,有著天朝公主的氣度,讓人再也無法轉眸……”他的眸光裏含著無限的深情,靜靜地穿過了搖曳的火光和朦朦的夜色,竟是癡了一般。


    回想初見平陽的時候,那種妖嬈之外的明豔,豪放之外的熱烈,帶著大唐公主的萬千風儀撲麵而來,連我都有些震撼了,何況是秦大哥這樣的血性男兒。


    “以前我常常嘲弄羅成,說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到了現在,才知道,我可以比他還傻。他喜歡你,你未嫁他未婚、原是有指望的。而我,所思所想,既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女,又是一個早已嫁人的有夫之婦。我這,根本就是在——犯罪!”他的眼眸裏劃過一絲黯然,喃喃說道:“新月,你可會笑話我?”


    “唉!”我長長歎了一口氣,自嘲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新月就是這樣的傻子,為什麽還要笑話秦大哥!”我搖搖頭道,此時此刻,反而覺得這樣的秦大哥與我認識的那個率性陽剛、不苟言笑的秦瓊相比,倒是更加可愛和真實了!


    “這個玉佩,是平陽她——”火堆上的火苗黯淡了,我從旁邊撿起一塊木頭,投了進去,點點火星蹦跳著搖曳著,飛進沉沉的夜色裏。


    “不!是我,是我恰好撿到的!我怎麽配?”他仿若急於辯解撇清一般,僅僅,是為了維護平陽的聲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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