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嘲諷似地笑了笑,看著古雅那雙清澈如秋水的眼睛,道:“你不知?其實你也是在怪我,是不是?其實你也覺得,是我們逼走了楓兒,是不是?”


    古雅道:“雅兒的確不知。(.棉、花‘糖’小‘說’)雅兒以為,許多的事情都是說不清對與錯,因為我們的所處的位置不同,判斷事情的標準也不同。祖母是理智地看這件事情,二哥卻站在感情的立場之上。當理智遇上感情時,雅兒實在不知什麽是對,什麽是錯。”


    老夫人的臉上似有動容之色。


    古雅這番話說得極妙,她的“理智”二字隱含著承認老夫人所做地一切都是為了古楓的意思,也誇讚了老夫人看事情看得透徹明白,認同了老夫人的所做所為也沒有什麽錯誤。同時她說的古楓的“感情”,也維護了古楓感情,雖然感情用事並不是什麽褒義,但一個少年氣盛,血氣方剛的男兒,女兒情長又如何說是錯?


    頓了頓,古雅又說道:“雅兒以為,總有一天,二哥會回來的。”


    這話倒是當真讓老夫人吃了一驚,同時一線希望照入了老夫人的心頭。


    “當真?”老夫人的眼裏帶著一絲期待。


    古雅點了點頭,緩緩說道:“二哥是古家的男兒,將門之後,二哥不會逃避自己的責任。祖母,你要相信二哥。他定不會讓您失望。”


    老夫人的眼睛動了動,似為古雅的話所打動。古雅又將手裏的藥向前遞了遞,溫言道:“所以祖母,你要保重身子,不要讓二哥擔心。”


    老夫人看著古雅溫和的臉龐,心裏湧出一絲異樣的溫馨之感,過了半晌,她終於點了點頭。


    古雅伺候著老夫人喝了藥後,又伺候著老夫人躺下休息,待老夫人睡著後,古雅才從怡養苑裏出來。秋蟬見老夫人喝完藥睡下了,不禁向古雅佩服道:“還是三小姐有法子。”


    古雅也沒有說什麽,向零星小築的方向走了去。


    剛剛走到宿溪橋邊時,卻見王夫人領著丫頭綠星正朝著這邊走來。


    王夫人的臉色有些蒼白憔悴,走起路來也帶著些恍恍惚惚,看來古楓的事情讓王夫人沒少吃苦。古雅走至王夫人的身邊時,向王夫人行了個家常禮:“王叔母。”


    王夫人的眼睛是紅紅的,她也沒有答應古雅,隻是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古雅,看得古雅有些不自在。隔了良久,王夫人才盯著古雅的臉,說道:“楓兒走的那天晚上,你去找過楓兒,是不是?”


    古雅微微一怔,想起了那天晚上古楓讓她去幫他煮一杯濃茶,然後與古楓說了好些話……


    “是的。[]”古雅老實地答道。


    王夫人的神情有些奇怪,她的目光也有些犀利,道:“你對楓兒說了什麽?為什麽他第二天便不辭而別了?”


    古雅不由地抬起頭看,卻見王夫人的目光緊緊地落在她臉上,在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之下,古雅心裏有些不自在,回憶起那天晚上,古雅隻是陪著古楓吃茶,與古楓說了一些關於木芙蓉的事情,及……她與她師父的事情。那時古雅也沒有想到古楓第二天會離開。


    王夫人仍盯著古雅在看,古雅如實說道:“那天晚上二哥說他想喝一杯濃茶,於是我就回零星小築給二哥煮了一杯很濃的茶,再給二哥送了去。我並沒有對二哥說什麽。”


    王夫人盯著古雅看了好一會兒,才反問道:“是嗎?”


    古雅知道王夫人心裏對自己已很是不滿,畢竟當初古雅也有幫著古楓隱瞞木芙蓉之事。聽著王夫人這語氣,古雅心裏便是頗不自在,然而她也隻能答道:“是的。”


    王夫人不再說話,將目光從古雅臉上收了回來,繞過古雅繼續往前走了後。古雅回頭看著王夫人那漸漸遠去的背影,隻覺得王夫人的身影顯得格外的落寞與淒涼。


    ………………………………………………


    老夫人隻願意吃藥後,在大夫的精心調理下,病也有了好轉。這日老夫人正坐在屋子裏喝著藥,王夫人來向老夫人請安。老夫人對於王夫人的感情,既同情又有些氣憤。這些日子因為病著也一直沒有與王夫人好好說過話,於是老夫人將丫頭們都遣了出去,僅將王夫人留在屋子裏。


    王夫人見老夫人臉上有嚴厲之色,且老夫人又將下人們都支了出去,隻怕老夫人對自己,存在著什麽不滿。


    果然,老夫人冷著臉,聲音有些嚴厲,向立在床前的王夫人道:“木芙蓉的事情是怎麽回事?”


    王夫人心頭一跳,一聽到“木芙蓉”這三個字,王夫人心裏有泛出一絲無比的憤怒與怨恨,木芙蓉!木芙蓉!就是這個叫木芙蓉的女人,將她的兒子從她的身邊搶走!


    然而老夫人正在質問她,縱然她有再大的不滿,現在她也隻能說道:“兒媳不知婆婆所指。”


    老夫人臉上似有怒意,但看著王夫人這般憔悴的模樣,老夫人的心也軟了,到底古楓的事情,對王夫人的打擊是最大的,老夫人又氣又悲道:“阿梅,你怎麽這樣糊塗!我不是告訴過你,給木芙蓉些錢,將木芙蓉打發走就可以了嗎?你怎能下些毒手,將木芙蓉置於死地?我特意叮囑過你,萬不可傷害木芙蓉,你忘記了嗎?“


    王夫人的臉色一變,她忽然抬起頭來,看著老夫人,說道:“婆婆,你認為是我殺了木芙蓉,是嗎?”


    老夫人的臉寒了下來,冷聲道:“你敢說你沒有傷害到木芙蓉?”


    王夫人笑了一聲,很淒楚地笑了一聲,紅紅的眼眶裏有淚水落了出去,隻聽王夫人淒然道:“婆婆,楓兒是我的兒子,他的性子我會不了解嗎?殺了木芙蓉,楓兒會變成怎樣,我會不知道嗎?沒錯,我是恨木芙蓉,那日我騙楓兒,說我允許楓兒將木芙蓉娶進門,目的就是讓楓兒將木芙蓉帶過來,我倒要看看是什麽樣的女人,將楓兒迷得神魂顛倒。我甚至想過自殘,自己刺自己一刀,嫁禍於木芙蓉,或是設計陷害木芙蓉不貞不潔,讓楓兒對木芙蓉死了那條心!”


    王夫人說著,眼裏掠過一絲狠毒。老夫人怔了一怔,看著王夫人這幾近瘋狂的臉,老夫人對她又憐又怒,卻又有那麽一絲絲的體諒與同情。


    “可是婆婆,那天晚上,我的人一趕到別館時,木芙蓉就已經不在了!聽說那時楓兒發了瘋般去找木芙蓉,最後也不見了蹤影。直到三天後的雷雨中,楓兒才突然回來,突然說木芙蓉死了,那時我也嚇了一跳。我是想木芙蓉死,但這一次,我沒有對木芙蓉下毒手!或者說,我根本沒有機會對木芙蓉下毒手!”王夫人一激動,就滔滔不絕地一口氣說了出來。老夫人看王夫人如此悲痛的模樣,心裏不由地憐惜起來。


    孽緣啊,真是孽緣啊!


    老夫人歎了口氣,向王夫人歉聲道:“阿梅,我錯怪你了。”


    王夫人忙道:“婆婆,你言重了。”


    頓了頓,王夫人看著老夫人的臉色,說道:“婆婆,雅兒在楓兒離開的前一天晚上,去找了楓兒,婆婆,你可知道此事?”


    老夫人點了點頭,道:“雅兒已對我說了,她說那天晚上她見楓兒跪在祠堂,心裏擔心,便去找楓兒,並想去勸解楓兒。雅兒雖然聰慧,可是楓兒到底是個硬性子,木芙蓉的事情又對楓兒傷害過大,雅兒也是沒有辦法勸住楓兒。”


    王夫人低下頭來,心道:古雅倒是很聰明,早已將此事向婆婆說了,現在古雅已先入為主,婆婆又信任古雅,這丫頭,果然不是個省事的。


    ………………………………………………


    經曆了古楓一事,古府的也一時消沉,古維鏞要時時防著相府的人的明槍暗箭,古楓在時,本是一個極大的幫手,古楓離開後,古維鏞也有些傷腦筋。現在他有長子古樺在外任職,次子古楠又是個不長進的,古維鏞是寧願將朝上勢力說與古雅聽,也不想去理會那古楠,畢竟經上次一事,古維鏞對古楠失望之極。


    除此之外,在古楓離開後沒有多久,古楓的小廝阿教也擅自離開了古府。聽下人們說這阿教知道古楓離開後極是傷心,私下常常說當初少爺怎麽不帶他走,這樣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看來他對古楓很忠心,這一離開,估計八成是想去找外麵找古楓。這事也讓府裏的其他人唏噓不已,不少人也為著這阿教的忠心而感動著。


    炎炎的夏日過後,天氣便開始轉涼了。天,已入秋了,日子似乎過得還算平靜,古雅走到窗子邊,仰頭去看那片藍汪汪的天空。


    這時珍珍也走到古雅的身邊來,看了看這一片良好的風光,忽然說道:“這日子過得到是很平靜。”


    古雅不置可否。


    珍珍又說道:“楓少爺的事情對王夫人和四小姐的打擊很大,王夫人和四小姐因著楓少爺的事情對小姐敵意極大,隻是王夫人,不可小覷,倘若王夫人有意為難小姐,隻怕這日子也不太平靜。”


    古雅不由地看了珍珍一眼,這珍珍倒是看得極準,看來留這個丫頭在自己身邊,確實是個明知之舉。


    古楓的事情對王夫人的打擊極大,王夫人唯一的兒子離家而走,而木芙蓉的事情又與古雅多少有些關係,這王夫人已漸漸把矛盾指向了古雅。一向與事無爭的人,一但爭起來,隻怕會叫人防不勝防。尤其是現在古雅的敵人頗多,若是她們聯合一氣,這古府隻怕不太平。


    古雅輕輕歎了口氣,道:“你也覺得王夫人會對我下手?”


    珍珍道:“楓少爺一走,王夫人幾乎恨毒了小姐,四小姐向來對小姐心存芥蒂。隻怕這次她們會對小姐不利。”


    古雅點了點頭。


    珍珍又道:“隻是這些日子以來,她們並沒有做為,但若說她們對小姐並沒有敵意,我也是不相信的。”


    古雅抬頭看著那高高的藍天,忽然問道:“你知道蛇是怎麽攻擊獵物的嗎?”


    珍珍微微一怔,女孩子都是很害怕蛇,在這當兒突然提起蛇,的確令人不安。


    卻聽古雅繼續說道:“蛇看準了獵物後,就會悄悄地潛伏到暗處,身子像彈簧般向後緊縮,待獵物靠近,看準了時機的蛇就會以最快的速度如箭般衝向獵物。令人無法躲閃。”


    珍珍看著古雅那張平靜的臉龐,說道:“小姐的意思是,現在的王夫人和古敏如就像是那潛藏在暗處的蛇?隻待看準時機?”


    古雅搖了搖頭,歎道:“我也不知道,但願隻是我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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