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士們和剛才一樣,貼著泥壁蹲低下來,戴小點飛快的探頭張望了一下,又縮了回來:“鬼子上來了,人還真不少,他媽的!”


    他的動作快,卻快步過日軍的眼睛,一陣哇啦哇啦的大叫,隨即是爆豆般的槍聲響起,日軍的三八大蓋侵徹力太強,巷道轉角處厚厚的泥土層甚至都不能阻擋子彈強大的勢能,一塊一塊的被剝落,華軍沒有辦法,隻得一再向後退卻。


    “準備作戰。”趙連長喝了一聲,一個戰士手腳真麻利,抄起一枚手榴彈就拋了出去。日軍正在前進,看著手榴彈落地,卻還在嗤嗤的冒著白煙,飛起一腳,竟是把手榴彈又踢了回來!


    如此兩個反複,手榴彈的引信已經到了盡頭,戴小點大叫一聲,一把將趙連長撲倒在身下:“轟!”的一聲巨響,手榴彈在距離他三五米的距離炸開來,濺起漫天的泥雨,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趙連長給他壓得半死,又不好指摘,氣得回頭就罵:“你怎麽回事?第一天當兵?”那個差一點惹下大禍的戰士灰溜溜的低下頭,任由連長痛罵幾聲,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


    日軍趁這個機會更向前衝了幾步,子彈呼嘯著飛射過來,華軍陣勢一通慌亂,戰士們連滾帶爬的躲避紛飛的彈雨,戴小點便是有天大的能耐,也對抗不了金屬洪流,跟在部隊的後麵,狼奔豕突一般退了下去:“手榴彈,手榴彈!”


    “沒有了,沒有了!”趙連長貼近他的耳朵,大聲說道。


    “真該死!”戴小點訥訥的咒罵著,低頭看看手中的輕機槍,說道:“把你的機槍給我。”


    “給你?給你我用什麽?喂,我說,你有自己的還不行,還非得……”


    戴小點看出來了,這個家夥就是個話嘮,要是任他這麽嘮叨下去,隻怕鬼子殺到麵前,他還是閉不上嘴巴,二話不說的劈手就奪,搶過他的輕機槍,雙手各持一支,猛的迎向鬼子的攻勢,站了出來,趙連長大驚失色:“你要幹什麽?”


    戴小點手中兩支輕機槍同時開火!劇烈的抖動讓他雙臂上健壯的肌肉都為之震顫起來,數十發子彈傾瀉而出,對麵的鬼子想不到會碰上這樣一個瘋狂的家夥,嚎叫著連連後退,戴小點則步步緊逼,在他身後,是反應過來的趙連。


    雙方在極短的距離內做著瘋狂的火力對射,巷道狹窄,幾乎沒有規避的餘地,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血肉之軀阻擋敵人的子彈!


    戴小點歪斜著身體,兩支機槍交叉呈八字形,完全阻擋住了日軍的攻勢,反倒是他的戰友,在這個人形盾牌的後麵,一下一下的扣動扳機,將日軍狙殺在麵前。


    十幾秒的時間,日軍就堅持不住了,落在最後麵的幾個呼天搶地的大叫著,轉身就跑,與此同時,戴小點慘叫一聲,嬰兒學步般的蹣跚了一下,倚著巷道一個屁股蹲摔倒在地:“怎麽樣?你怎麽樣,哪兒受傷了?”


    “腰……上。”戴小點這會兒可真覺得疼了,放下槍,嗤啦一聲撕開軍裝的下擺,右肋下一片血肉模糊,是一顆子彈擦著飛過,帶走了一大塊血肉!他的身體因為疼痛而抽搐,趙連長急的眼睛冒火,手足無措的招呼:‘這……這怎麽辦啊?你先下去吧?”


    “不必。”戴小點咬緊牙關,扯下軍裝綁在腰間,深吸一口氣,將這個臨時的止血帶紮緊,重新站了起來:“不能給鬼子喘息的時間,追上去!”


    趙連長為他的忠勇之氣所感,用力點點頭:“好!都聽你的,弟兄們,我們追上去!”


    隊伍重新整理,這不足一分鍾的戰鬥中,有6個弟兄犧牲了,還有兩個受傷的,相比於躺了滿地的日軍屍體,這樣的傷亡數字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了;戰士們很清楚,如此傲人的戰績是怎麽得來的,看向戴小點的目光充滿了崇敬。曾經聽人說過,新二旅的這個少將旅長是員虎將,但虎將這個稱呼已經爛大街了,今天,……,幾個距離他最近的戰士相視目語,這個大塊頭,真是好漢子!


    趙連長和戴小點並肩前行,戴小點忽然問道:“你叫什麽?”


    “趙旻晟。怎麽了?”


    戴小點給他嗆得胸口發堵,“你……參軍之後,沒少挨揍吧?”


    “為什麽?為什麽我會挨揍?”


    “就衝你這麽說話,我都想揍你!”戴小點訥訥的說道:“怎麽這麽說話?你和你家裏的長輩也是這麽說話的嗎?”


    趙旻晟笑得得意洋洋的:“這你就猜錯了。趙某人天生愛人!人家都說,我長了一身愛人毛!”


    戴小點瞥了他一眼,不得不承認,這個家夥的話有幾分道理,他生了一張極討喜的娃娃臉,又總是帶著幾分甜蜜的笑容,看上去又乖又萌,分外招人喜歡,但不能說話,他一張嘴,就原形畢露了!


    戴小點上下打量他幾眼,“沒有啊?哪裏有毛?”


    趙旻晟臉色通紅:“喂,你懂不懂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戴小點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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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軍陣地後方,中星、小蒼、長穀川三個人緊急會晤,先開了一場小會,會議是中星發起的,孫莊戰鬥進行到現在,已經超過3個小時,日軍已經有兩個中隊,600人左右的傷亡,另外還有一個中隊失去聯係。這樣的戰損數字實在算不上很嚴重,但中星卻覺得分外接受不能,他的大隊傷亡最嚴重,除了一個戰鬥開始就報銷大半的第三中隊之外,第二、第五中隊都出現不同程度的減員。


    長穀川對他要求暫緩攻擊的提議嗤之以鼻:“中星君,華軍阻擋在我方麵前的,隻有不足一個整編師的力量,經過數小時的戰鬥,已經有嚴重的傷亡,我相信,隻要再加一把火,就能徹底全殲支那人的這支部隊,在這一刻停止戰鬥腳步,不但會被人視為怯懦,更是對皇國征服支那的宏圖不負責任的表現。中星君,你說出這樣的話,我認為,你已經不配做皇國的軍人了!”


    中星被他頂撞得大怒,但日本人講究克己複禮,極少有當眾撕破臉的,中星冷笑幾聲,反問道:“照長穀川君的說法,什麽樣的人才配做皇國的軍人呢?如閣下麽?”


    長穀川用手一指,大聲說道:“不但如我,還有如彌生君、滄海君、佐藤君、青田君、小石川君、大島君他們這樣的,為了皇國的崛起,付出鮮血和生命的勇士們!”


    中星看看委頓在旁,或者犧牲、或者重傷不起的戰士們,其中還有部下彌生那已經被炸得肢體不全的屍體,半晌無語。


    長穀川重重的哼了一聲,他雖然狠狠的駁斥了中星,但同僚的話也並不是全然無視的,戰鬥進行到這會兒,華軍的情況如何他不能掌握,但己方這邊,實在算不得輕鬆寫意:“命令部隊有序脫離戰場,同時呼叫岩瀨君的獨立火炮大隊,對華軍陣地展開密集火力覆蓋。炮擊停止,再度發起進攻。”


    “是。”


    軍令傳達到小組一級,日軍開始交叉掩護撤退,華軍本處於岌岌可危的狀態,不料鬼子竟然撤退了?這倒是個意外之喜,戰士們正想喘口氣,卻傳來一道命令:“鬼子要開炮了,不能和他們拉開距離,追上去!”


    張振華氣得破口大罵,恨透了這個亂下命令的王八蛋,但有一個知情的說了一句:“旅長,這是戴旅長的命令。”


    張振華立刻語塞,沉默半晌,用力一跺腳:“都聾了嗎?執行命令,追上去!”


    華軍拖著疲憊的身軀,在後麵緊緊追趕,日軍正在撤退的士兵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再加一把火就可以解決麵前的這一股敵軍了,卻來了這麽一個讓人不知所雲的命令,這也還罷了,支那人像是吃錯了藥似的,竟敢主動發起衝鋒?自己是該執行撤退的命令呢,還是留下來,徹底打掉這支部隊?


    就在這躊躇不安的狀態下,雙方的腳步逐漸接近,等到長穀川發現這完全意料之外的變化的時候,華軍的前鋒部隊已經和撤退不及時的日軍交上了火,鋒線距離長穀川等人所在地不足50米!“怎麽回事?支那人為什麽會衝到這麽靠前的位置了?誰能給我一個回答?”


    一幹人麵麵相覷,誰也不敢說是因為你下達的那道命令造成的;沉默間,長穀川也明白過來,他也是有決斷的,顧不得去想華軍為什麽會猜到己方的意圖,大聲說道:“呼叫岩瀨大隊,暫停炮火轟炸,全體準備作戰!”


    緊追不舍的命令是戴小點下達的,這甚至不是他動腦筋之後的結果,而是日軍哇啦哇啦的大叫聲告訴他的!他會日語在新二旅及37師中不是秘密,趙旻晟等人卻是不知道的,這會兒眼看日軍做好了戰鬥準備,氣得破口大罵:“你這是瞎指揮!現在可好,咱們把自己送到鬼子眼皮子底下來了!”


    “閉嘴!”戴小點低低的聲音斥道,沒有給他解釋的時間,伸手在肋間的傷處按了按,痛楚比剛才輕了很多,說道:“等一會兒戰鬥開始,還是和剛才一樣,我衝在最前麵,你們跟緊我。記住,一旦進攻開始就絕不停止腳步,除非你戰死了!”


    趙旻晟用力點頭,回身喝道:“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戰士們一發喝道。


    “出發。”戴小點說了兩個字,提起槍第一個衝了出去;趙旻晟等人緊隨其後,前行了十幾米,對麵人影一閃,戴小點手疾眼快,輕機槍打了一個點射,不料對方的速度也是極快,子彈幾乎是擦著鼻子尖飛過去的,這個家夥用日語叫了一聲:“該死,跟我衝上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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