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點撲哧一笑,退出去幾步,張振華嗷一聲大叫,“這回該輪到我了!”上前一步,探手去抓對方的肩膀。


    戴小點老老實實的任由對方扣住自己的肩膀,高大的身軀突然矮了下去——竟是原地劃了個一字馬!


    張振華不由自主的一躬身,當即就知道要壞!戴小點雙腿一攏,纏住他的腰肢,同時擒住他的手腕,上半身向上一拱,張振華的一張大臉就完全暴露在他雙手的攻擊範圍內了!張家駒和幾個同伴在一邊看得清清楚楚,他們多少都算練家子,一望而知,張振華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戴小點卸下腿上的力道,先一步爬起來,向張振華伸出手去,後者抓住他的手腕,也站了起來,訥訥的罵道:“娘的,還是弄不過你!”


    戴小點嘻嘻一笑,攬住了他的肩膀:“得了,咱哥倆誰跟誰?這不是讓著我嗎?”


    “廢話,就隻能我讓你?你就不知道讓著哥哥?”


    “下回、下回。”戴小點嬉笑道:“有機會咱哥倆再玩玩,到時候我一定讓您把我打個鼻青臉腫,絕不還手,還不行?”


    兩個人說笑著,一路去了。


    戴小點本來是想回旅部的,不料走到半路,愕然發現,那十幾個記者竟然又拿著紙筆、挎著照相機出現在他麵前:“他們不是走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你管他那麽多幹什麽?”張振華不屑的說道:“和咱們有什麽關係?”


    戴小點猜到這些人是走通了什麽關係,才得以重回到青雲觀中,他不願意和這些人多打交道,轉身欲行,不料以苟日新為首的幾個記者先一步發現了他,圍成半個圓弧,攔住了去路:“戴旅長,能和我們談幾句嗎?”


    “不能。”


    記者們不想他說話這麽硬邦邦,本來已經消減下去的火氣瞬間燒穿了天靈蓋:“戴旅長,我們不是問您關於戰鬥的情況,戴旅長……”一個男子一步衝到他麵前,大張雙臂,硬把他攔了下來:“戴旅長,我們聽說,您在七七事變之後,被破格提拔為219團團長,但這之後不久,您就做出克扣、貪汙的舉動,是不是的?請您回答?”


    戴小點簡直恨不得一拳把他活活打死!雙手攥緊,又放鬆下來,勉強笑道:“這是無中生有的汙蔑,根本沒有這件事。”


    “不對吧?”苟日新赫然出現在男記者的身邊,豐腴如滿月的俏臉上掛著不屑的冷笑:“37師參謀部的劉參謀對您貪汙的事情可是有著相當的證據的,難道不是嗎?如果他不是有絕大的信心和把握,又怎麽敢向戰區軍法處呈文,當眾控告您這樣一個年輕有為的抗戰英雄?”


    苟日新的話倒是給張振華提醒了,他聽說劉文明也跟著張克俠一行人到了青縣,得到這個消息時,張振華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給這個出賣戰友的王八蛋一個好看!但卻沒有找到他?他鑽到哪個老鼠洞中去了?“對了,你提到劉文明,老子還想找他呢,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怎麽,這位長官不會是打著報複的主意吧?”


    論口才,張振華連戴小點都比不過,又如何是苟日新的對手。一句話就給對方問住了。


    戴小點說道:“劉參謀是軍職人員,張旅長找他,也是為公事,你根本不知道前後緣由,就單純的說他是想打擊報複?我倒很想知道,你憑什麽做出這樣的判斷?”


    苟日新嫣然一笑,“對不起,張旅長,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請您原諒。”


    張振華一愣,急忙搖頭:“沒什麽、沒什麽。”


    苟日新道過歉之後,對戴小點說道:“戴旅長,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能請您認真的談一談嗎?”


    “談什麽?談劉參謀向戰區軍法處控告我的事?”戴小點好整以暇的說道:“想來你也知道,南京派了秀峰科長北上,就是為了調查這件事,想知道進一步的消息,找他才是正理。你拉住我這個當事人不放,又能得到多少客觀的信息?”


    苟日新沒想到這個家夥這麽會說話,修長的眉頭皺了一下,重又堆起笑容:“本沒有刁難戴長官的意思,不過在很大程度上,第一戰區的戰場,已經成了整個抗日戰爭中唯一的亮點。而誰也知道,第一戰區有一位年輕的虎將……,”


    她稍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更明媚了,帶著一口軟糯可人的南音,慢吞吞的說道:“說起來,劉參謀對您的控告,從我來說,是不信的。但架不住眾口鑠金,所以,也有借一支禿筆,為全國軍民描繪出戴旅長英武之姿、辯駁那些不實之言的意思。要是這其中,有讓戴旅長誤會的地方……”


    戴小點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苟……小姐是吧?”


    “您叫我日新就好——我的朋友都是這麽叫我的。”


    “苟小姐,”戴小點這樣稱呼對方——我不是你的朋友——這其中的意思他知道、苟日新自然也明白,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了少許:“我和你說實話吧,你說的這些話,我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的。”


    苟日新臉上的笑容像是給人一把撕下來似的!胸膛中急促的呼吸聲清晰可聞,潔白整齊的牙齒間擠出一句話來:“能……為什麽?”


    “有兩個原因,首先,我知道劉文明控告我的事情雖然和你無關,但在報紙上發表的那一篇文字,卻是出自你的手筆。”他擺擺手,製止了女子要說的話:“你別和我說什麽新聞是一種選擇的話,我很明白的。當初在曹家花園,我們兩個人之間,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隻是你心胸狹隘,不肯接受這個事實,以為我是在有意針對、讓你顏麵掃地,因此出於私怨,大行打擊報複之能事!別,別,千萬別否認,要是那樣的話,我對你不但厭憎,更要加上幾分鄙視了。”


    苟日新氣得眼前一黑!你是我的老師還是長輩?居然用這種口吻和我說話?


    “第二,咱們兩個人見麵的次數雖然隻有兩次,但我一看就知道,你是那種為了向上爬,可以把任何人當做墊腳石的人。”戴小點聲音冷漠,態度卻很老實的說道:“這兩個理由夠了嗎?”


    苟日新手中的鉛筆哢的一下被她折斷,心中的恨意已經完全不可遏製,手一甩,把折成兩截的鉛筆當做武器,向對方的臉上砸了過去;戴小點頭一偏,反手一掌,一記響亮的耳光!


    苟日新慘叫一聲,原地轉了個圈,撲倒在地!張振華也嚇一跳,沒想到他會對女人動手?“小點?”


    苟日新半邊白嫩的臉頰被這一記耳光打腫了,上麵指痕宛然,嘴角也有血跡流淌出來,配以怨毒的眼神,顯得格外淒厲!“你……狂徒,我……不會放過你的!”


    戴小點不屑的一笑:“這就當是一個小小的懲戒吧,苟記者,我沒有殺女人的習慣,但也隻限一次!”


    苟日新心中一陣慌亂,他這樣說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還敢殺人嗎?她惡毒的望向對方,撞上的卻是一雙灰黑色的眸子,眼神中一片死寂,苟日新沒來由的嬌軀一顫,她看得出來,這個家夥根本不把生命放在眼裏,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她癱軟在地的嬌軀撲簌簌的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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