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父親去世後,舅舅待他如親生兒子一樣,也經常在他遇到困頓的時候,從旁指點迷津。如果說在親情上,他在意的,除了母親和雙胞胎姐弟外,第二非舅舅莫屬。


    思慮間,陸容德又繼續說:“喬之他……正霆,你雖然是喬之的表叔,但你們兩人年紀相仿,有什麽事也好談,不像我這個老骨頭,喬之有什麽事,不敢告訴他老子,也不肯跟我說,隻悶在心裏,我也是擔心了一晚,沒辦法才來找你。”


    莫正霆很淡的笑了笑,“舅舅,您有什麽話就直說,能辦的,我一定辦。”


    聽自己侄子這麽說,陸容德歎了長長的一口氣,目光有些飄渺起來,仿佛想起了舊事。


    “喬然去世的時候,他也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後來好不容易把他勸出來,結果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要改名字。其實我們都知道,他是舍不得他妹妹。事情過了這麽久,近些年來,有什麽事我們也盡量順著他,他不想進軍隊,不想走仕途,跑這邊來讀什麽電影學校,我們也沒說什麽。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把自己關起來的,直到昨天傭人進去打掃衛生才發現,屋裏一地的空酒瓶,他躺在地上酩酊大醉,也不知喝了多少,整個人消瘦得不成人像,唉……”


    聽到這裏,莫正霆的目光閃了閃,深沉的眼眸像是無邊的黑洞,隱藏了誰也讀不懂的情緒。


    他微垂下眼睫,幽幽的問:“舅舅沒問他是因為什麽事嗎?”


    他倒是沒想到,為了爭女人,他表侄居然用自虐的方式。


    舅舅一向對陸喬之疼愛有加,加上陸喬又是陸家唯一的根苗,如果舅舅知道了對方隻是因為安歆,才變成這樣。以他舅舅的作風和為人,一定是豁出性命也會把人帶回去的。


    而站在他的角度,名利地位他都可以妥協,唯獨尊嚴和女人不可退讓。


    可,麵對舅舅,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理智上,他不可能為一個女人而忤逆舅舅,讓老人難過。感情上,安歆是他的女人,他喜歡他,寵愛她,雖然最初隻是因為她身上有某種特質,是他內心深處尋求的。


    但,不論如何,他現在已經不想再放手。


    陸容德不知自己侄兒的心事,沉默了良久,才又開了口。


    “喬之這回什麽也不說,他母親從昨天到現在,擔心得吃喝不下,遠治又出差去了邊境,一兩月內回不來,家裏一團亂,唉。”


    他的聲音帶著歲月的滄桑與年老的沙啞,這讓莫正霆心裏更緊了緊。


    曾經軍震八方的舅舅,已然老了,本該享受天倫之樂,卻還要為後輩的瑣事操心。這其中,不得不說也有他的責任。


    “舅舅,我跟您回去看看,別擔心。”


    “好,好,我知道你最近忙著處理莫家的那些糟心事,孫管家說你幾天都沒睡個好覺了。若非萬不得已,我也不會來找你。”陸容德臉上的愁容在侄兒說了這話後,舒展了些許。


    莫正霆拍了拍後者的手背,“舅舅,別忘了,我也是陸家人,身上一半流著的是陸家血脈。”


    陸容德欣慰的點頭,褶皺橫生的眼眶有些濕潤,水光閃爍間似乎想到了什麽。


    “對了,你媽身體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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