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歆再醒來的時候,整個身體被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抱得極緊。


    鼻尖是熟悉的如鬆柏般醇厚好聞的氣息,她微微動了動身體,想抬頭看看莫正霆的臉,一隻大手卻撫上她的後腦勺,將她的臉埋進他的懷裏。


    “時間還早,再睡會。”


    惺忪暗啞的聲音通過胸腔震動著她的耳膜,安歆一時有些怔愣,她從來沒見過莫正霆這般懶散的狀態。


    在她印象裏,他一直是強勢冷傲,像手握大權的王者,渾身散發出頂天立地的氣勢,讓人不得不仰望。


    其實,他再強大又如何,終究不是過普通人,也有七情六欲。


    “莫正霆,你的願望是什麽?”


    “噓,別吵。”


    說話間,他其實已經睜開了眼睛。


    願望,多麽奢侈的字眼。十八歲之前,他也有想要守護的angel,隻可惜,她最終還是被帶走了。


    一些被封印的過往漸漸浮於莫正霆眼前。


    彼時,他十五歲,她才四歲。


    那時的他怎會把一個小不點放在眼裏?所以,走錯洗手間,看到她不小心摔在浴桶裏,一張臉哭得紅通通的,他沒有多想用毛巾把她裹住,抱到自己房間裏,脫下她的濕衣服,轉身準備出去給她找衣服穿。


    誰料小不點卻拉著他的衣服不讓走。


    “你把人家看光光了,要負責。”


    他哭笑不得看著才到他大腿根的小不點,到底是誰教她這些東西的?


    望著她淚汪汪的眼睛,他起了逗弄之心,“你知道負責是什麽意思嗎?”


    “就是哥哥你要娶我的意思。”


    他當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但她軟嚅的聲音,可憐兮兮的臉,以及黑葡萄般漆亮的大眼睛卻讓他心裏有什麽東西在悄悄變軟。


    “你叫什麽?”


    “琪琪,唐禕琪。”


    那時他才知道,原來這個就是唐家的小姐。唐夫人跟他的母親是校友,平素關係不錯,經常會邀到一塊舉辦聚會。每當這種時候,他都是躲出去的。


    一是不喜歡被那些貴婦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看,二來更不喜歡母親每次把一群小屁孩交給他帶出去玩。


    她們太吵太鬧!


    那天他是因為需要回家拿個東西,才提早回來,卻不想意外撿到“小媳婦”一枚。


    打那以後,每次小唐禕琪來的時候,他會提前回來,給她帶些小玩意小點心。久而久之,母親看出了什麽,甚至私底下悄悄與唐夫人約定。


    等兩個孩子再大點,如果感情還是這麽好的話,幹脆就訂親家。


    那時候的生活大概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


    “莫正霆,你在想什麽?”嬌嚅迷離的聲音打斷了莫正霆的沉思。


    他緊了緊懷裏的小女人,不可否認,最初注意到她,正是因為她的眼睛和他心裏想要守護的人很像。


    最初的時候,他的確是把她當成了心裏的替身。


    但後來,隨著對她的了解和相處,他漸漸明白,逝去已逝,珍重現在。


    “歆歆,別離開我,別背叛我,嗯?”


    安歆從他懷裏抬起頭,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因為沒有刮麵,而顯得有些黑青的下巴,忍不住抬手摸了摸。


    “噫,你長胡子了。”


    莫正霆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往旁邊側過頭,以避開她促狹的視線。他一向注重個人形象,這兩天實在太忙了才疏於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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