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強剛才走得急,都沒有來得及喝口水,這會口幹舌燥。


    到拍賣行的門口正好差一分到酉時。


    這中間,他做得這些事,看似花的時間少,卻也將近四刻鍾的時間。


    問路,尋人是最耗時間的,原來以為這老小子肯定溜之大吉了,沒想到還是一個講信用的人,和講信用的人交往,很容易讓人產生愉悅的心情。


    他這會就是,盡管在得利商鋪裏麵三言兩語的說了這些事情,但是從心底來說,丁強對索利還是有點刮目相看的。


    此時,正是他困頓的時候,能在危難之中伸出援助之手的人都值得交朋友。


    盡管這點對索利來說,不知情,他現在還雲裏霧裏,誤以為丁強和丁震那老骷髏是不世出的隱士家族或者勢力,生出了萬萬不可得罪的結論。


    古語曾講的好,“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丁強深信不疑。


    若要將這些關節講透,盡管索利害怕老骷髏,但是利益,赤裸裸的利益,會讓一個人變得癲狂,變得無所畏懼,這是基本的人性,這也是丁強在這個世界待了一段時間發現和原來世界的相同之處。


    那個部落裏可是有著生命之樹的存在,雖然索利眼拙,當初沒有察覺,但是後來回來之後,細細感覺,自己在那個部落盡然修煉壁障有鬆動的跡象,怎能不心生懷疑。


    但是現在他去不了部落,所以無法再次求證。


    這也從側麵給了索利一個警醒,有可能連這樣的神樹都有,這是個什麽家族,霧裏看花,看的不是全貌。但是能從種種跡象表明,這絕對是個不世出的隱士家族或者勢力,千萬千萬不能得罪,他還指望通過這個小少爺實現突破呢。


    丁強不知道的是,原來索利還以為他們發現了他賣掉丁強玩的那個泥巴玩意,盡管小少爺閉口不提,這讓他更加肯定小少爺是知道了此事。


    不是不說,而是在考驗自己。


    進了拍賣行,索利一直沒有機會說明此事,顯得有點急躁。


    正好,他這一急躁就四處亂看,修為到了他這個層次,意念即力量。周遭掃射般的感應,讓他發現了跟蹤的老鼠。


    哼!


    活膩歪了吧。


    連我也敢跟蹤,看小少爺的臉色,也不是很好,原來是對自己有些失望。


    “哎呀,盡想著事情了,我這‘保鏢’”做得,難怪小少爺對我不理不睬的。”


    這下這些齊思雨派來跟蹤的影子可倒了大黴,索利這是含恨出手,“你們讓我不痛快,那你們就別痛快!”


    刹那功夫不到,丁強就覺得身邊多出了一人。


    再看,是索利手裏拿捏著一個人。


    這人他見過,在街道上有過兩麵之緣。


    眼神如電,頓時明白了緣故。


    “說!”


    “為什麽跟蹤我們,你是哪來的?”


    這人雖然沒有蒙麵,嘴巴都讓索利卸到了一旁。


    叮囑還上嘴巴。


    作為過來人索利很有這方麵的經驗。


    但也說明他不是一個殘忍的人。


    說白了,如果索利能殺伐果斷,及時斬斷對亡妻的愧疚之情,以及這些年的苦苦支撐,或許也有突破的希望,而不是這樣一直處於一種臨界的狀態,原地踏步,修為或許可以再進一步。


    他發善心,丁強可不!


    人為刀殂我為魚肉,此一時彼一時,很有可能自己有一日就成了這樣,任何對自己不利的,還有圖謀的,要能在萌芽狀態將他掐死最好!


    ……


    遠處屋頂陰影裏麵的一個黑衣人,此時正在那裏緊盯著拍賣行的門口,眼睛一眨不眨,心底泛起了滔天駭浪。


    此人到底是誰?


    他對丁強再次生起了顧忌,深深的忌憚之心。


    這雖然比不過當日晚上那股寒意讓人心底發寒,但就現在這種狀況,加倍讓他生出了無力感。


    這些影子,怎麽說都是自己精挑細選培養出來的孩子,看著自己的孩子在自己麵前被人生生卸掉一條大腿,那種滋味,不是為人父母者難以體會到。


    心如刀割,五內俱焚。


    可,又能怎樣,自己不能出麵,如果自己出麵了,盡管能救下那孩子,但是這麽多年的隱匿生活,他可不想暴露了,自己的那個弟弟,正在無處不找著自己的下落,要不是顧念骨肉之情,這些年自己隱身暗處,這個帝國真要讓兄弟兩相殘的話,這會早四分五裂。


    國之大愛者,莫過如此。


    人之大恨者,亦莫如是。


    有仇不能報,有恩不能嚐,如鯁在喉,每日折磨著自己的神經,多少個日夜,因為齊徳庸自己才慢慢熬了過來,還有這些可愛的孩子,不是操心這些孩子,自己能有今天都難。


    人生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能戰勝自己者,方可成為英雄。帝國如果要列傳,自己所作所為真相要是能大白於天下,那絕對是榜上有名,國史留傳,傳載萬道!


    曾幾何時,他就用這樣的比喻來自欺欺人。


    如今看著自己的孩子在拍賣行,在自己的據點被人魚肉懲處,他內心翻江倒海,快要忍不住了。


    慘叫聲傳出,終於驚動了拍賣行的守衛。


    有誰還有膽子在拍賣行門口殺人越貨,刑訊逼供,這是老壽星上吊活膩歪了不是!


    衝出來一看,“住手!”


    “再動,格殺勿……勿……”


    氣勢十足,看清來人後,都蔫吧了。


    乖乖不得了!


    昆城的頂級高手,索利!


    打不過啊,也不敢罵啊,怎麽辦?


    丁強剛才從這個影子身上感覺到了決絕的死誌,他不是不明白,而是知道,擺擺手,看看索利也不忍的樣子,算了,還是少造殺孽。


    “放了他,我們進!”


    “是,小少爺!”


    跟扔個雞娃子一樣,扔了出去,正好扔到拍賣行鎮行的守衛腳下。


    “來人,抬走!”


    那一同出來的守衛頭領忙吩咐下人,速速抬走救治。


    都是自己兄弟,沒看一條腿被索利還拿在手裏嗎。


    “趕緊扔遠遠的,別讓髒了拍賣行的門口。快點!”公鴨似的嗓門看似是在給索利和丁強買麵子,但實際是組織人手實施救急。


    黑衣人在遠處終於鬆了口氣,看來這孩子的命是保住了。


    至於以後肯定幹不成跟蹤的活計了,就讓他去外地收集信息吧,再怎麽說,也不會虧待這孩子的。


    一群守衛手腳麻利地正抬起已經昏迷的兄弟,準備“扔”走。


    “砰!”一個守衛仰麵而倒。


    眾人隻感覺一道風聲從麵前刮過,快得連影子都沒有看見,同伴就被砸倒在地。


    “誰?”守衛跳將起來,要找罪魁禍首。


    可起來一看,砸中自己的正是剛才這個兄弟的大腿,還被自己緊緊抱在懷裏。


    嚇得一哆嗦,又給扔了。


    原來是索利跟著丁強進了拍賣行,迎麵幾個妙齡女子在門口聽著消息前來迎接。


    可是索利手裏還拽著一個血淋淋的大腿,兀自滴著血,可把幾個姑娘嚇得不輕,她們可不是練武的行家,而是純粹的花瓶。


    索利發覺自己手裏還拽著一個人的腿,連忙扔了出來,也沒有使勁,就是輕輕一扔,但他是什麽功夫,那輕輕一扔,差點砸死一個守衛。


    拍賣行正廳這會已經賓朋滿座,座無虛席。


    丁強本來想去貴賓室,但想著早做好的打算,也不去貴賓室了,就這麽大搖大擺地進到了大廳裏。


    剛才索利扔腿的時候,可是沒有人看到。


    這會丁強進來拍賣行的大廳,就直奔拍賣行第一排中間的唯一一個空座而去。


    在拍賣行裏,那個座位是有講究的,從來都是空著的,這點曾經齊徳庸就給丁強普及過,那個座位專門為皇室或者身份特殊之人預留。相傳,大陸上第一次建拍賣行的時候,就是當時陛下來捧得場,坐的正是那個位置。後來每任陛下若要來拍賣行都要在那個座位坐一坐,以表對天下商會的看重。


    但是後來,隨著帝國****,坐到那裏極其容易遭到刺客暗殺,經曆了好幾次暗殺事件之後,就有了專門的貴賓室,那個座位就成了象征。


    如今,丁強堂而皇之的走了進來,還一屁股坐到了那個位置上。


    拍賣行大廳裏突然嚷嚷聲四起。


    “這什麽情況?”


    “難道是陛下派的代表嗎,那是太子嗎?”


    “不是太子,他又是誰?”


    “怎敢坐這個位子?”


    “把他趕下來!”


    ……


    吠聲四起,丁強皺皺眉。


    索利就站在丁強落座的後麵,都擋住了後麵之人的視線,就屬他後麵坐的這個年輕人叫喚地最凶。


    “滾開!這裏是你坐的嗎?”


    “別擋道,好狗不擋道!”邊上衣著豔麗的女子更是滿臉厭惡,惡狠狠地說。


    聒噪!


    “肅靜!”


    索利看小少爺發威了,看來這架勢不像是拍賣來了,更像是叫架來的姿態。


    精元暗注,吐氣開聲。


    這下可鬧翻了天。什麽時候有武聖巔峰的人當做保鏢進來大廳,還這樣吼過,一時間人仰座翻,哎吆呼痛之聲四起。


    但再也沒有一個敢於質疑丁強坐到那裏。


    索利!堂堂武聖巔峰盡然給個小孩子當護駕的!


    可見這小少爺肯定來曆不簡單。


    索利後麵落座的年輕男女更是嚇得從座位上起來,遠遠地避開了這個瘟神,躲到了後麵,要求侍者給加個座,也不管這樣有失體麵,很快,諾大的拍賣大廳一時間靜的落針可聞。


    丁強嘴角一咧,“這才是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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