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這輩子最怕的兩位大天使長一起怒吼,哈尼雅乖巧地做了一個把自己嘴巴拉鏈拉上的動作。再激怒他們,尤利耶爾會有上萬種方法讓他生不如死,而路西法則會直接很多,掄起晨耀之星就把自己一頓胖揍。哈尼雅並不想經曆這樣的慘劇。


    “飛舞,我沒得選擇……”雪月突然說道。


    雪月渾身上下都在顫抖,成魔後的他最不想遇到的便是源飛舞。現在的他,即使麵對的是源飛舞,也忍不住陣陣狂躁的殺意,他無臉麵麵對他,羞愧之心竟然都被遮蓋住了。


    “有,你現在就有的選擇。”源飛舞淡淡說道。


    尤利耶爾和路西法一聽源飛舞的話就識趣地站開兩旁,尤利耶爾見哈尼雅還傻乎乎站在雪月正後方礙眼,隻好又上去把他拽開。


    既然源飛舞這麽問,就說明他已經知道雪月的事情了,出現在這裏,肯定專門為了雪月而來。魔王大人的實力他們都已經有了個模模糊糊的認知,他出手了,那就輪不到他們插手,能和混沌主宰淪為一談的家夥,超越他們太多個位麵了。


    雪月隻是搖了搖頭,灰蒙蒙的眼睛露出了一絲悲愴,他明白即使源飛舞也無法讓他恢複原樣。


    “我幫不了你,但我能幫你救活她。”


    雪月的瞳孔猛烈收縮了一下。


    “但,隻有你活,她才能活。”源飛舞非常堅決地說道。


    “我不行了!”雪月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放棄我,救她!”


    雪月是一個非常堅強的人,天塌下來都不會露出怯意,但這次他是真的打退堂鼓了。


    他的意誌,已經敗給了魔種,敗下來的過程十分痛苦,那是一個反複感受絕望的經曆。


    “你活她就活。你若輸了,我親自動手。”


    源飛舞張開雙手,雙手的指尖密密麻麻纏繞了無數的黑色絲線,抬起頭,微笑的臉上滑落兩行淚水。


    淚水無聲無息地滴落在地上,沾濕了地麵,慢慢擴散,消失。


    雪月愣住了,源飛舞這是不給他退路……他又如何不明白如果讓源飛舞親自動手,對源飛舞是多麽殘忍的一件事!彼此心靈相通,他明白這比要了源飛舞的命還要讓源飛舞難受!


    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此時就血淋淋地站在他麵前,他確實沒有退路了,無論多麽無法承受的困難,他都要去麵對!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雪月毫無征兆就開始爆喝,身體上的灰色氣息在身旁旋轉,巨大的神力竟讓神殿開始震動起來!


    “他這是……”哈尼雅張開三雙翅膀飄身而起,前麵那家夥的能量爆發讓他非常不安。


    “與心魔戰鬥。”尤利耶爾也飛起來了,臉色不大好。


    先不說他能不能控製住魔種,但在神殿裏頭這樣搞很危險,按雪月這般瘋狂而又勉強地舉動,誰知道會不會換來一個自爆的結果!神殿哪扛得住雪月的自爆啊!


    “用冰霜之心啊,他這樣硬來太勉強!”哈尼雅鬱悶地建議道。


    “若是被魔種完全占領之前使用冰霜之心,非常有把握能洗淨他的魔種。但現在,他和當日的米迦勒已無任何區別,實話說,冰霜之心能洗淨他的可能性非常低,我們也隻是不放過這些微的可能性抱著試試的態度罷了。所以如果真要洗淨魔種,必須等他壓抑住魔種,再使用冰霜之心。”尤利耶爾終於把話說透。


    冰霜之心在目前其實已經派不上用場了,倒是雪月要讓冰棺內的人複活,冰霜之心或許可以化作一個不俗的肉身。


    “米迦勒給他植入的魔種,是超越三界之內的力量,他能勝?”哈尼雅說道。


    “一定能。”路西法異常堅定地插話道。


    他相信的不是雪月,他相信的是魔王大人,魔王大人覺得雪月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雪月的身體激烈地扭曲著,表情異常痛苦。偏廳內好像飄來了一股低氣壓,沉重的不詳氣息壓得眾神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風花……


    識海中,雪月渾身都被渾濁之火燃燒,經曆著非人能忍受的苦痛。他掙紮著跌跌撞撞地走到識海中央,眼中隻有那穿著不倫不類的女子,身姿不凡舞袖搖曳……


    慢慢的,他坐下了,任由渾濁之火侵蝕他的身體……隻要看著她,所有折磨雪月都仿佛感受不到痛楚。過了許久他才恍然大悟,為何心魔來襲之際腦海裏能聽見她的聲音。


    原來不知何時她已進駐到自己的心底,隻是不自知罷了。


    雪月扭曲的身體持續了很長的時間,就連神殿外的天使們都感覺到從神殿內散發出來的壓抑神威。治愈天使拉斐爾飛到神殿之外,有些忐忑地守著。尤利耶爾和哈尼雅都在裏頭,他如果也跟進去萬一出了什麽意外就群龍無首了,他隻能焦急地在外頭守候。


    忽然,雪月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爆吼,狂躁的神力沒有預兆地噴發開來。


    尤利耶爾等人早就有所準備,也都爆發神力抵擋著,但身體也都經受不住強大的衝力,猶如在巨浪中搖搖晃晃的小船般無助。


    但源飛舞突然噴了一口血,在喧囂的神力之中控製不住身形,往後倒飛出去。


    “不好!”路西法怒吼一聲,連生命都燃燒起來,運起神力,在狂躁的神力中猶如深陷沼澤,艱難地衝到源飛舞的方向,張開翅膀,一道黑色的神力匯聚成牆擋在源飛舞身前。


    他的臉色鐵青,魔王大人和混沌主宰戰鬥,過了將近十年才回來,可想而知戰鬥的激烈!而魔王大人雖然人是回來了,但恐怕已身受重傷!


    路西法深深自責,怎麽沒提前想到這個可能呢,又讓魔王大人傷上加傷!


    灰蒙蒙的神力宣泄到神殿之外,修為稍微弱些的天使頓時就被吹飛,其他天使們也都心驚膽戰地強自抵抗著。這種不詳的力量他們很熟悉,但再也不想碰到!滅世之戰的戰殤至今都還沒緩過來,有些觸景傷感!


    好在雪月爆發出的暴躁神力持續時間不長,在神殿都開始有些撐不住產生裂痕的時候,終於停下了。


    神力停下的當下,雪月也倒下,身上的魔鱗褪去,眼睛重新恢複正常,但身上的血窟窿全凸顯出來。


    “好重的傷,冰雪一脈的人不可能奈何得了雪月,哪來的傷?”尤利耶爾喘了一口氣,看向趴到在地上傷痕累累的雪月很疑惑。


    不過更吃驚的是,雪月竟然從魔化中退化出來了!


    “這怎麽可能!?”哈尼雅吃驚的聲音驚醒尤利耶爾。


    “米迦勒在他身上種下的魔種,說穿了就是一種誘惑心智的欲望,無底洞一般的欲望。無論什麽人,心中都有無法填補的欲望,但魔王用了他更迫切的欲望讓他戰勝他成魔也滿足不了的欲望。”尤利耶爾說道。


    那個欲望,便是讓冰棺內的人複活。這個欲望,比雪月體內魔種給予的欲望,還要強烈!


    魔種,說到底也就是侵蝕意誌的玩意,意誌這種東西最玄乎,沒有人知道它的極限會到哪,所以尤利耶爾也說不清雪月這算不算奇跡。不過他辦到了米迦勒都無法辦到的事情,尤利耶爾不得不讚歎,他很了不起。


    這時一團黃光幽幽飄了出來:“動靜那麽大,還讓不讓我靜修了?”


    “創世神大人。”尤利耶爾和哈尼雅看到那團黃光,連忙行禮道。


    “魔王,雖然我感謝你拯救了我的世界,但不代表那個姑娘就能救得活。”黃光飄到偏廳中央,看著在路西法身後擦著血的源飛舞,悠悠晃晃道。


    雪月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源飛舞的傷他很在意,風花的複活他也很在意。源飛舞是因為他而再手上,風花是因為他才痛苦地死去,就算傷得再重他也不能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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