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有風從破開的門吹進來,把菀蘿的衣衫也吹得錯落飛揚,看著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菀蘿凝眸。


    殺他全家嗎?菀蘿發誓沒做過這種事,那時候的她對惡人隻是略微懲罰,絕對不可能真的殺人。


    再說當時的五個小賊,她最後也是全部放過了的,怎麽可能再殺回去,滅了誰的全家。


    “沒有做過的事,別指望我承認。”菀蘿邁步到男人麵前,隨手撚一縷玄力迫使男人抬起頭和她對視,“現在你就說說,你所謂的全家在什麽地方,又是怎麽死的!”


    菀蘿的眼神太認真,認真得讓男人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真的誤會了她。不,那天除了菀蘿,不可能還有其他人會接近。


    “咳……說就說,”男人咬牙,“我家,就在鎮子外的黃土高坡上,家裏五口人,爹娘,和一個妹妹,兩個弟弟。”


    “是嗎,”不等屋裏的人說話,屋外突然傳來秉辜北擎的聲音,“你說的鎮子,可是芙江鎮?”


    “永戰將軍?”蘇瀟然抬眸,“不知永戰將軍來此,所為何事?”


    “自然是來滅火的。”秉辜北擎回答這話也毫無感情,冷傲得緊,隻是走近了男人,又問,“芙江鎮外,北邊的黃土高坡上,唯一的那處窯洞?”


    “你……你怎麽知道?”男人驚慌,怎麽感覺菀蘿是真的不知道那事,而……這秉辜北擎,居然知道得一清二楚,連……那是唯一的窯洞都知道。


    秉辜北擎逼得緊了,叫旁邊的菀蘿也覺得壓抑,於是起身,“永戰將軍,這是對我們蘇家下毒手的惡人,怕是還不需要永戰將軍出麵審問吧。”真是挑釁!


    “蘇夫人言重,北擎隻是想對二十年前的事做個確認,並無審問之意。”秉辜北擎故作垂眸,視線卻穿過菀蘿的頭頂落在菀蘿身後的蘇堇的身上。又輕輕勾唇,放肆的掃視了雲涼河。


    男人抽抽,猛然抬頭望著秉辜北擎,“你的意思,是你殺的?”


    “是,也不是。”秉辜北擎轉身對著男人,“那時候本將不過六歲多,連玄法也還沒有修煉,可身邊,有幾個修為不弱的家丁。”


    那年秉辜北擎才六歲多,還是天真的年紀,重要的是,那時候他們一家還算幸福。他的父親先一步進去芙江鎮給一個故人的女兒過生日,他是後麵才被幾個家丁保護著去的。


    到了芙江鎮,可還沒來得及進鎮,秉辜北擎他渴了。那時候的小少爺,倔起來誰都沒有辦法,於是把目光放在了那唯一的窯洞上。


    “少爺,我去給你討點水來。”一個家丁是這樣說,然後小跑過去。可卻再也沒有回來,身下的幾人覺得奇怪,於是一夥人一起過去。


    “喲,幾位有什麽事嗎?”秉辜北擎看到那個說話的人眼角抽動,視線穿過說話的人,秉辜北擎注意到旁邊的桌子上有一個錢袋,是剛剛那個家丁的,再就是,窯洞的角落,有血。


    這是惡人!秉辜北擎小心退後,滿眼都是擔憂。


    “你……你們這是……”秉辜北擎能看到的東西,家丁自然也能看到,可覺得不敢相信,芙江鎮外怎麽有這麽一個小賊窩子。


    “哈,媳婦兒,關門!”說話的男人大手一揮,“剛剛那個還沒處理完,又來了這麽幾個家夥,咱們這回可是賺了。咳咳,”


    男人方才和家丁對峙的時候受了點傷,可這都不礙事,什麽都不如送上門來的肥羊重要。


    殺死這一家五口是秉辜北擎下的命令,算是血債血償。所以現在秉辜北擎麵不改色,“這二十年來,你都恨錯了人。”


    這句話在臉上有疤的男人聽來,是嘲笑,絕對的嘲笑。臥槽,“我跟你拚了!”


    男人咬牙,再咬牙,然後猛然閉眼,周身玄力開始瘋狂亂竄。


    “他該不會要自爆吧!”蘇堇皺眉,卻聽見“啪嗒”一聲,男人周身的玄力凝結成鎖鏈,直接把男人四肢束縛。


    秉辜北擎冷道,“在這裏,可輪不到你自爆。”


    “蘇夫人若還有疑問,可以繼續。”事情解決了,左右蘇堇也沒有大礙,秉辜北擎找不到留下的理由,抽抽腳也就準備離開。


    “永戰將軍。”雲涼河突然啟唇,又輕輕點頭,“方才那火,還得謝永戰將軍費力破了。”


    “舉手之勞,何來費力一說。”就算是費力,也不能在這些人麵前說出來,秉辜北擎凝眸,瞥一眼蘇堇。尤其,不能在這丫頭麵前說。


    “蘇大將軍,北擎先告辭了。”隻是邁步,秉辜北擎和蘇瀟然擦身而過,絲毫不在意蘇瀟然的疑惑。


    所以這火,是因為秉辜北擎才滅的?他是做了什麽?管他呢,倒是這個雲涼河,或許還仔細的試探試探。


    “先把這些沒死的關起來,或者交給國主,擇日再審。”蘇瀟然沉聲下命令,可半天也沒見人行動,突然才發覺,如今這屋裏,似乎沒有護衛……


    “咳咳,”察覺了菀蘿的目光,蘇瀟然抬手,“我來,我來。”


    隨著蘇瀟然抬手的動作,附近的玄力都飛快的凝結成鎖鏈,把地上還活著的三人各自束縛,然後蘇瀟然再抬手,直接就拉起三人往外走。


    不愧是蘇瀟然,玄法第七層,總算有些作用。雲涼河輕輕點頭,然後由昌林扶著走出去。


    “將軍。”那火滅得突然,外麵的護衛立馬就知道自家將軍厲害,連忙集結一隊人進來接應。“將軍,這三人就交給屬下吧。”


    蘇瀟然樂得清閑,隨手就把柳姓婦人在內的三人丟給護衛,然後發話,“回將軍府。”


    被燒光的是國主賞的馥寧郡主府,可不是將軍府。將軍府雖然清貧,卻也是個去處,總不至於寄人籬下一般。


    護衛領命,“是!”


    蘇堇的臉還沒來得及治,所以蒙了輕紗,走到府門口的時候,那圍攏的裏三層外三層的百姓個個都盯著蘇堇看,居然也讓蘇堇有幾分不適。


    “你隻是你,不需要在乎別人眼裏,你是什麽樣子。”雲涼河慢慢和蘇堇齊平,就說了這麽一句話,可蘇堇明了。


    本來就是,她一向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可剛剛怎麽就覺得難為情了,這路,可是她自己選擇的啊。


    索性昂頭挺胸,也不怕百姓圍觀了。


    “誒誒,蘇大將軍,您,您這……這府邸被惡人燒了,國主隆恩,將大殿下在外的行宮借於您……暫住。”有城守軍立馬湊上來表達好意,一張臉笑成一朵菊花。


    “哼,替本將謝過國主,可郡主府被燒,本將還有將軍府,就不打擾大殿下了。”蘇堇語氣之冷淡,叫城守軍心都拔涼拔涼的。


    遭了,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都有人這般放肆,雖然是打了國主的臉吧,可……這也讓蘇大將軍對國主有意見了啊。這可不妙了,蘇大將軍該不會和國主鬧別扭吧……國主……不會因為蘇大將軍鬧別扭,把蘇大將軍給撤了吧。


    “看呐,那就是被毀容的馥寧郡主。唉,可憐咯。”府上一眾丫鬟,一眾護衛都跟著蘇瀟然回將軍府去,四周的百姓卻悄悄嘀咕。


    “誒,那就是雲公子吧,可真好看。”


    “這雲公子要是能把郡主治好,郡主怕是要以身相許咯。”


    百姓也隻敢小聲嘀咕,畢竟有蘇瀟然作為威懾。可也有大聲嚷嚷者,喊著,“郡主,我已經找到好辦法了,我可以治好你的臉呐郡主……”


    這是被丟下的醫者之一。將軍府不比馥寧郡主府,那清貧,那占地……唉,裝不下這些醫者了,於是就讓醫者們各自回去。


    可有人打著白吃白喝的想法,不願意走!


    “有趣!”臨街的閣樓上,有紅衣男子輕理青絲,噙笑如花。“陌初,你說呢。”


    “回主子,確實有趣。”黑衣勁裝的男子頂著一張冰塊臉,隻是啟唇,毫無表情。


    “掌嘴。”紅衣男子抬眸。


    “是。”陌初抬手就是一陣“啪啪啪”,一點也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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