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嘉因心中有氣,隻想著讓鄭老太太和盧氏早些知道這樣的事情,也好早做決定。不料一時忘形忘了時辰,到福慶院的時候,鄭老太太正在傳膳。


    鄭老太太看見相攜而來的崔嘉因姐妹二人,不由疑惑,“你們怎麽來了?”


    崔嘉因壓下心中的焦急,笑道:“祖母可別怪我們,福慶院的飯菜老香了,我們循著香過來的。”


    鄭老太太也笑,“莫不是早晨沒用早膳?特特來我這兒蹭?”福慶院用午膳的時辰一向比別的院子早那麽一兩刻鍾,故有此一說。


    崔嘉因拉著不說話的崔嘉善,將她帶到鄭老太太邊上坐下,自己走到另一邊坐著,“祖母可別冤枉我們呀,我們可是特地陪你吃午膳的。”


    “好好,翡翠,去添兩副碗筷。”主子的吃食一向隻多不少,雖然未曾料到崔嘉因和崔嘉善會來,但也並不會少飯少菜的。


    在崔嘉因刻意逗趣下,氣氛也漸漸活絡了起來,即便崔嘉善仍是默默的並不言語,臉上也有了幾分笑模樣,鄭老太太更加歡喜了。


    都是親孫女,哪有不喜歡的道理?即便是鄭老太太更加偏心崔嘉因,但心裏也是記掛著這個沉默的孫女兒的,如今見她臉上終於有幾分笑意,哪裏能不高興呢!


    好容易吃完了飯,在鄭老太太的示意下,屋裏的人都退出去了,隻剩下一個翡翠在跟前。翡翠的娘原是鄭老太太的陪嫁,一輩子忠心耿耿的,前不久病了,老太太念著往日情分,將她送到名下的一座莊子裏榮養,閨女留在老太太跟前伺候著,也算是給翡翠一家的恩典。


    翡翠自小得親娘教導,行事機敏,又對老太太忠心不二,老太太很信任她,此時留在這兒也並不要緊。


    “出什麽事兒了?”鄭老太太問,她看崔嘉因尷尬地笑了笑,便說:“你當祖母老糊塗了不成?有事兒沒事兒都看不出來嗎?”


    老太太當了一輩子的崔家宗婦,早就練就出了一雙火眼金睛,崔嘉因怎麽瞞得住她。


    她看了看崔嘉善,問:“善姐兒,你說,出什麽事兒了?”


    崔嘉善仍是有些膽怯,老太太便說:“你不必害怕,一切都有我兜著,說吧。”


    崔嘉善見老太太心中有數,便一五一十地將她所看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鄭老太太當即黑了臉,臉色沉得嚇人。


    “祖母問你,你說的可都是真的?親眼所見嗎?不是祖母不相信你,實在是茲事體大,得慎重些,知道嗎?”


    崔嘉善乖巧的點點頭:“孫女兒曉得的,但是我真的瞧見了,三嬸嬸和……”


    鄭老太太打斷了她的話,又問:“你為何先前不肯說?”


    崔嘉善沉默了一下,說:“我怕……我怕說出來會給崔家蒙羞,讓祖母和大伯母費心,當時他好像知道我看見了,我怕三嬸知道了會報複……我雖然沒有九妹妹懂事,但也知道不能給崔家抹黑。”


    鄭老太太笑了笑:“傻孩子,你若是不說,毀的可是自己的前程了。你是祖母的親孫女,崔家堂堂正正的嫡出小姐,沒有必要畏畏縮縮的,良善是好,但也不能良善到讓人覺得軟弱可欺,知道嗎?”


    崔嘉善含淚點頭,也為自己從前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愧,她以為在鄭老太太心裏,她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孫女,母親不管事,父親去得又早,自己也便漸漸放棄了自己,隻想著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姐,照著長輩的意思嫁人,過完一輩子就好了。


    沒想到……原來一切都是她自己敏感多疑多思罷了。


    鄭老太太看了看旁邊站著的因為聽到秘辛而不安的翡翠,衝她道:“你去玉笙院將大太太找來,就說我有話要問。”


    翡翠到玉笙院的時候,盧氏正在用膳,因對賬費了些時間,故午膳用的也晚了。她有些疑惑,平日裏母親幾乎從來不過問家裏的事,早早地放了權給她這個長媳,今日突然找她問話,莫不是出了什麽事?


    一路上盧氏心中七上八下的自不必提,待到福慶院看見崔嘉善姊妹二人的時候,心中便有了數,大抵是為了善姐兒死活不肯開口的事了。


    盧氏雖沒有練到鄭老太太的火候,但多年來將崔家上下打理地僅僅有條也便可看出盧氏並不是什麽蠢人。


    她上前去給鄭老太太行了禮,又象征性地問了問老太太吃的可好,便直入正題:“母親,您找兒媳來,可是有什麽要緊事?”


    鄭老太太輕飄飄地“嗯”了一聲,盧氏心裏陡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果然,鄭老太太就接著問了一句:“昨日曲氏的侄子過府拜訪了?”


    盧氏點頭:“是有那麽一回事兒,隻不過……她這侄子每年四月末的時候就會給曲氏送些平城的特產,所以媳婦也未曾多留意。是人有問題?”平城是曲氏娘家所在地,離清河也不過馬車一日的距離。


    “糊塗,真是糊塗!”鄭老太太罵道,“平城離清河不過多遠?平城有的,清河什麽沒有?用得著巴巴地送了來?”


    盧氏被訓得一愣,卻不敢言語,隻好等到鄭老太太歇了火,再問起是怎麽回事。


    鄭老太太冷哼道:“我竟不知曲家竟是這樣沒有教養沒有廉恥的人家,教出來的兒子竟然與自己的姑姑私通!還膽大妄為到來崔家撒野!欺我崔氏無人不成?”


    盧氏一聽“兒子與自己的姑姑私通”又想到前麵鄭老太太的問話,登時嚇白了臉,私通已經是大罪了,再加一個亂倫,崔家還要不要臉了?


    又想到崔家“嘉”字輩的女兒就有四個,自己的阿珩還在裏頭,別的不說,出了這樣的醜事,首當其衝的就是崔府姑娘的名聲。


    名聲沒了,一輩子就完了!


    若是被外頭的人知道了,莫說崔家詩書傳家的清貴名聲被人質疑,難道在朝為官的幾個爺們就不受影響嗎?她的孩子怎麽辦?崔府又怎麽辦?


    隻是轉瞬,盧氏便想了那麽多,都說為母則強,為了自己的孩子,盧氏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她強迫自己靜下心來,想著破解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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