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嘉因蒙圈了,這兄妹二人不會總是一見麵就吵架吧?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好好地怎麽又冒出一個穹蒼來了?


    還沒想出一個所以然來,卻聽見沈澤西用異常愉悅的聲音說:“看來你是嫉妒我的容貌?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比不上我還好意思說了?”一挑眉,上上下下頗為嫌棄地打量了一下沈斯汝,狀似大度地繼續說道:“不過我不同你計較,雖說容貌是爹娘給的,但是看你也算是我們沈家血脈的份上,我勉強原諒你一回。”


    沈斯汝被氣得跳腳,破口大罵:“沈澤西你是不是男子漢啊?一個大男人還好意思整日關心自己的容貌!難不成還有誰的容貌能入得了您沈世子的眼嗎?”


    沈澤西笑得高深莫測:“有啊。”


    沈斯汝好奇地問:“誰啊?哪家姑娘這樣倒黴?”


    崔嘉因登時覺得大事不妙,果然,沈澤西輕飄飄地說了一句:“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崔嘉因愣怔了一下,反應過來隨即又羞又惱,她長那麽大還沒人對她說過這樣輕浮的話呢!這算是被人調戲了?


    沈斯汝也愣了一愣,這人剛才不是還嫌棄自己嗎?然後就看見沈澤西的眼神落在了崔嘉因身上,沈郡主怒了,她的人沈澤西也敢覬覦!


    她氣勢洶洶的說:“你少來!我告訴你阿珩可是好姑娘,和你不是一路人!”然後學著沈澤西,打量了他一番之後,嗤笑道:“不過我好像也不用太擔心,阿珩才看不上你!”


    沈澤西卻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扯下去了,轉而說道:“我記得那穹蒼是我給你的吧?你要是讓我不高興了,我隨時讓莫言將它弄回來。”


    沈斯汝被他氣得要死,威脅,赤裸裸的威脅啊!士可殺不可辱!


    “從來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穹蒼是我的!說到大伯父那裏也是我的!”


    沈澤西嗤笑,“道理?你確定你要同我講道理嗎?”


    沈斯汝一下就蔫了,沈澤西這個人太討厭了,蔫壞!


    兩兄妹吵架,崔嘉因這個外人著實尷尬的很,又生怕他二人拿她說事,見沈斯汝實在不是沈澤西的對手,便勸道:“阿汝,別吵了,我聽聞沈世子素來大方,怎麽會將穹蒼要回去呢?”


    沈澤西也不反駁她,隻是似笑非笑的將她望著,崔嘉因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忍住不去回瞪他。


    沈斯汝心裏也知道吵不過沈澤西,又不願在好友麵前失了麵子,才強著不肯服輸,這時崔嘉因給了她梯子,她便就坡下驢,氣哼哼地說:“今天我看在阿珩的麵子上饒你一回。”


    沈澤西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輕飄飄地說:“那我多謝你了。”


    沈斯汝咬牙切齒,剛想嗆回去,又想到方才吃的虧,隻得憋屈的別過了頭。


    沈澤西隨意找了一張椅子坐下,順手拿起滿香樓特意放在雅間供人解悶的山川遊記看了起來。


    菜式上齊了之後,沈斯汝瞥了一眼沈澤西,故意問道:“你怎麽還不走?該不會是來蹭飯的吧?”


    沈澤西倒是淡定得很,頭也不抬地說:“嗯,你又聰明了一回。”然後合上書,抬起眼皮瞅了她一眼,說:“你若是一直保持,父親母親也不會日日愁著你嫁不出去的事情了。”


    “你!”沈斯汝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沈澤西罵不過,她隻好遷怒他的身邊人了。


    “莫言!將你主子拉出去!”


    莫言委屈,他是造的哪門子的孽喲?主子的事情是他一個下人能夠多嘴的嘛?


    沈澤西倒也沒忘記受了無妄之災的莫言,給他開脫道:“他是我的人,聽我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管不著他。


    崔嘉因無奈的拉了拉正處在暴怒邊緣的沈斯汝,這沈澤西明擺著就是逗她玩兒,偏這死心眼的姑娘還當真了。當然,崔嘉因心裏也覺得沈澤西實在是有些小肚雞腸,凡事就不能讓著點妹妹嗎?


    她不敢直接讓沈斯汝別和沈澤西杠,生怕沈斯汝這個暴脾氣一並連她也罵了,隻好以美食引誘,說:“你剛才不是還嚷嚷著要嚐嚐這裏的東西嗎?現在菜都上來了,待會兒涼了味道可不如現在了。”


    果然不出崔嘉因所料,一聽見吃的,沈斯汝便顧不得生氣了,瞪了一眼沈澤西,便轉到屏風後頭的小圓桌旁坐著。


    崔嘉因瞥了一眼沈澤西,也沒仔細看他臉上的神情,無聲的福了福身,兀自退到了屏風後。


    沈澤西唇角略微勾了一勾,真是個記仇的姑娘,不過是一句打趣罷了,竟也值得這樣。


    三人秉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安安靜靜的吃飯,就連一向歡脫的沈斯汝也端端正正地坐著,有個閨秀的樣子了。


    沈斯汝用袖子遮了一下,將口中的漱口的茶水吐到了青團捧著的漱盂裏,然後笑著說:“滿香樓果然名不虛傳,回京的時候我定然還要再來一回。”


    崔嘉因應道:“好啊,你回去的時候,我給你踐行。”


    “那是任我吃了?”沈斯汝眨巴眨巴眼睛,問道:“我很能吃的,你可不要被我吃窮了。”


    沈澤西眼含戲謔,卻出人意料地沒說什麽刺激人的話。


    崔嘉因鬆了一口氣,她可真怕兩個小祖宗掐架啊,她對沈斯汝笑了笑,說:“這點銀子還是出得起的,你不要擔心吃窮了我,將你留下來抵債。”崔家家大業大,崔嘉因又是鄭老太太和盧氏心尖尖上的人,平日裏的賞賜和年節時候給的紅封流水一樣淌進玉棠館,她一個姑娘家家的,平日裏也不怎麽出府,頂多也就是賞賜下人和買點胭脂水粉之類的小東西,根本就花不了多少錢。是以她雖然不知道自己手頭究竟有多少銀子,但也從不擔心會有一天她沒有銀子使。


    沈斯汝像是才想起什麽事情來,好奇地問崔嘉因:“阿珩,你們為什麽要住在清河縣呢?皇後娘娘是你的親姑姑,我記得伯父也是有封爵的,怎麽不去上京?”據她所知,人們總說“天子腳下,富貴之所”,不說富貴不富貴,怎麽說上京也是政治中心,說不得一出門就能遇見貴人,許多人都巴不得往上京擠,怎麽偏偏崔家就往別處走?


    崔嘉因卻反問:“上京很好嗎?”


    這句話倒是噎得沈斯汝說不出話來,仔細想想,上京也並沒有那麽好,還不如清河清淨,她說:“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不過我想,每個地方都是如此吧?有好的地方,就有不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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