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西鬆鬆抱著崔嘉因,將她的臉歪到自己懷中,不讓別人看見她的樣子。


    將將要出大門的時候,卻被守門的小廝攔住了,這小廝倒也盡職盡責,見著沈澤西懷裏抱著一個女子,生怕是哪家的小姐出了事,便上前阻攔到:“這位公子,您請留步。”


    沈澤西頭也不回地上了自己的馬車,小廝看沈澤西這態度更覺得蹊蹺,隻覺得肯定是登徒浪子想要輕薄糟蹋好人家的姑娘,想到夫人請的姑娘都是千金小姐,若是鬧出什麽事情來,白府說不得會遭大殃,便招呼一起守門的兄弟,然後對沈澤西說:“公子這是作甚?不過想要問上兩句,這般行事莫不是做賊心虛?”


    沈澤西將崔嘉因扶著坐好,從馬車裏扔出一塊玉佩,冰冷道:“將這塊玉佩交給崔大太太,就說我帶妹妹先毀崔家,讓她不必擔憂。”


    沈澤西說得模棱兩可,又說出崔家的名號,小廝便以為那是崔家的公子,他敢將玉佩交給他,想來也沒什麽問題,他既說出懷中的是妹妹,那也沒什麽好阻攔的了。


    於是訕笑道:“都是誤會,公子見諒。”便往邊上讓了一讓,好讓馬車通行。


    沈澤西也沒有功夫理會這個不著調的小廝,衝簾子外的車夫說:“去崔府。”


    崔嘉因難受地蜷在角落,一張臉漲得通紅,額角邊的碎發被汗水打濕,一綹一綹地黏在鬢邊,一雙眼睛水霧濛濛,貝齒狠狠地咬著嘴唇,沁出些許血絲。


    雖然狼狽不堪,卻更叫人心生憐惜。


    沈澤西看著崔嘉因因為被汗打濕兒顯得發白的傷口,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半晌才沉聲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將她們揪出來,必不會讓你白白受這委屈。”


    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說這樣的話,隻覺得有一口惡氣憋在心口,不發泄出來難受的緊。


    崔嘉因已經處於一種混沌狀態,眼前一陣陣發黑,冷汗浸透了她的裏衣,一陣涼一陣熱的。她緊緊攥住自己的裙子,不肯發出一點聲音來。


    聽見沈澤西的話,崔嘉因先愣了一愣,因藥性發作導致發暈的腦袋許久才反應過來到沈澤西說了什麽話。


    她微微喘氣,虛著聲音婉拒道:“不必勞煩世子了,多謝世子今日幫我,嘉因感激不盡。”


    她雖然不太清醒,但潛意識裏還是不願意同他有什麽牽扯。


    沈澤西也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過於孟浪了些,說到底他並沒有什麽理由能光明正大插手這件事,這原該是崔家該處理的事情。


    雖然知道崔嘉因的意思,但他心裏還是有一些不舒服。


    見沈澤西久久不語,崔嘉因以為他還是堅持要查,咬了咬牙,道:“世子有心幫忙,嘉因心中感激。但此事我心中已有定奪,也知曉這件事究竟是誰做的,還請世子不要插手。”


    沈澤西歎了一口氣,道:“如你所願。”


    車軲轆壓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車夫在外頭恭敬道:“世子,崔府到了。”


    正巧這時莫言也回來了。


    他抱著一堆瓶瓶罐罐,老老實實地在外頭站著,道:“世子,小的都帶回來了。”也不知道世子瞧見人家小姑娘這模樣有沒有春心蕩漾。


    沈澤西哪裏聽不出他話裏的戲謔,卻仍是神色淡淡,道:“遞進來。”


    莫言從外麵將東西遞了進來,沈澤西伸手接過,皺著眉看著一溜的小瓶。


    這解藥不能亂吃的吧?


    正當沈澤西猶豫不決的時候,從外頭傳來莫言的聲音,:“世子,大夫說吃百毒丸就好了,就是那個小玉瓶裏頭的東西。”


    沈澤西:“……”


    “那你拿那麽多回來做什麽?”沈澤西無奈道,伸手拿起裝百毒丸,倒出一粒剔透圓潤的藥丸,遞給崔嘉因。


    “這不是以防萬一嘛,說不定以後還用的上呢!”


    沈澤西手一抖,藥丸差點落在了地上。


    …………


    盧氏原本還在看著姑娘們的展示呢,卻被看朱告知崔嘉因不見了的噩耗,手裏端著的杯子差點摔了出去。


    “你說什麽?”盧氏想來和善的臉上滿是怒意,卻還是壓低聲音問:“姑娘哪去了?”底下的人都在看著,她不能露出什麽端倪來。


    看朱雖然怕盧氏責罰,但想到崔嘉因不見了,也顧不得許多,找回姑娘才是最要緊的。


    “方才魏姑娘說要向姑娘請罪,便請姑娘去了蜀月樓,姑娘吃了一塊糕點,魏姑娘就說不好久留,讓姑娘先離開,回來的路上姑娘就不見了。”


    “豈有此理!”白夫人氣道:“馮嬤嬤快讓人去找!切記,莫要聲張。”好在白夫人沒有喪失理智,還記得讓人悄悄地找,生怕事情鬧大壞了崔嘉因的閨譽。


    出了這檔子事兒,白夫人也沒有心思再同夫人們玩笑,告了個罪,匆匆將這宴席結束了。


    “你說在哪兒不見了?”白夫人又問。


    看朱道:“出了蜀月樓沿著小徑走,不到百米的地方,旁邊還有一座假山。”


    “這……”白夫人臉色變幻,“讓人去園子四處找找,還有院子,哪裏都不要落下。”


    她現在隻盼著崔嘉因什麽事兒都沒有,萬一……萬一真的如她所想,崔家和白家那是要結仇了啊!


    “今兒出了這事兒,我也沒臉同你說什麽,都是我教導無方,你放心,我定然會給阿珩和崔家一個交代。”白夫人羞愧地對盧氏說。


    方才那跟在崔嘉因身邊的丫鬟說的可是清清楚楚,即便不是魏汐月幹的好事,那她也肯定不全然無辜。


    想到魏汐月,白夫人就止不住地頭痛。


    白姝並不是沒同她說過魏汐月的事,底下人對這個表小姐也是多有怨言,隻是白夫人憐憫她身世飄零,孤苦無依,又念在是妹妹唯一的血脈的份上,對她多有容忍,那些荒唐事兒便也隻當沒聽見,想著懂事兒了性子便會轉好了。


    誰知道魏汐月竟給她惹出這樣的事兒來!


    白夫人心裏懊悔地不得了,早知有今日,還不如當初將她送到魏家本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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