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嘉因聽得這個結果的時候沒有絲毫的驚訝,她笑著對梁秋說:“此番多謝姑姑出手相助了,若沒有姑姑,必定也不能這樣早成事兒。”


    梁秋笑道:“奴婢可不敢居功,出力的可不是奴婢,而是另有其人。”


    崔嘉因疑惑的看過去,梁秋卻賣起了關子:“姑娘猜猜這人是誰?”


    梁秋一向都是嚴肅的,鮮少有這樣活潑的時候,崔嘉因大奇,很給麵子的猜測了起來:“難不成是父親嗎?”


    梁秋搖搖頭,“這人姑娘絕對猜不出來。”


    崔嘉因一麵坐下一麵說:“梁秋姑姑也知道笑話我了,知道我猜不出來還難為我,實在過分!”


    然後又懇求道:“姑姑別讓我猜了!快些告訴我吧!難不成是太子表哥嗎?”


    梁秋笑道:“都不是,是上回去清河給老太太祝壽的那位靖國公府的沈世子。”


    崔嘉因聽見梁秋的回答,很是納悶,又不肯表現出對沈澤西異於常人的關注,便不動聲色的問道:“怎麽那麽巧?”


    梁秋當時見著沈澤西的時候也覺得驚訝,沈澤西雖然問明了來意,但梁秋卻覺得沈澤西早就知道了這個事情。那陳麟不過隻是一個七品官,又喜歡鬥雞遛狗,成日裏浪蕩沒個正行,家底綿薄,隻能住在較偏僻的長雲胡同。她們也就罷了,沈澤西好端端的去那兒做什麽?


    “也許是有什麽要事吧?”梁秋道。


    崔嘉因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後說起了別的事情。


    “往年的秋狩都在八月,興許還是定在青冥山,屆時陛下也會讓一些公子小姐一道去。姑娘不如早做準備。”


    “我騎馬好些,可是弓箭卻不在行,狩獵是旁人的事兒,總不會牽上我吧?”崔嘉因笑道:“再說了,現在學也趕不及了,拉弓搭箭沒學個幾年怎麽拿的出手?”


    梁秋自己也笑了,說:“是奴婢心急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崔嘉因便讓梁秋走了。


    待到晚間的時候,崔嘉因睡得並不安穩,她夢見了前世。


    趙先殺了崔府滿門,無論是衛國公府還是清河舊宅都屠戮殆盡不留一個活口。朝廷上下驚慌不已,生怕自家會成為下一個崔家。當然也不乏激憤者,例如大長公主下嫁的楚家,例如同樣飽受迫害的靖國公府沈家。


    崔嘉因不知道趙先當時的皇位根本就坐不穩,也不知道沈家同楚家在崔家滅門的那一日就已經下了決斷,必定要將趙先這個狗皇帝踹下寶座。


    崔嘉因死的時候,沈楚兩家的軍隊已經到了東正門,隻要過了這個門,就能順利的攻進皇宮擒了趙先。


    趙先生性暴虐,做的事兒實在令人寒心,掌管羽林衛的是先帝舊臣,見趙先連自己的嶽丈家都下得了手,他這個先帝的舊臣自然不在話下,心灰意冷之際也不願意趙先逍遙快活。沈楚兩家的軍隊不消一兵一卒便進了皇宮。


    太監宮女聽聞兩家的軍隊已經進了皇城,匆忙逃竄,趙先雖然做了皇帝,卻成日不務正業,縱情聲色犬馬之中,一連數日都稱病罷朝,消息竟也不如一個內官來的靈通。


    沈澤西最先在昭陽殿瞧見趙先。


    趙先那時還有一口活氣沒有死透,瞧見沈澤西的身影的時候還想往他那兒爬期盼他救命。


    可沈澤西沒有理會趙先,他看見躺在地上唇邊淌著汙血眼睛瞧著門外的崔嘉因。


    他蹲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手在她鼻尖停了許久,終於收了回去。他有些顫抖地將崔嘉因沒有瞑目的眼睛合上,然後麵無表情的走到了趙先身邊。在趙先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抽出利劍狠狠地往他身上刺了一刀。


    鮮血汩汩直流,像小溪一樣淌了一地。崔嘉因就在這個時候驚醒。


    她直挺挺的坐了起來,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她頭暈目眩,許久才緩過來。


    她望著外頭慘淡的月色,臉色蒼白如雪。


    夢中正是日薄西山的時候,夕陽的餘暉如血一般殷紅,仿佛昭示著這場宮中權勢的更迭。


    她心中害怕的不得了,卻隻能死死的抱著被子即便哆嗦著也不肯發出聲音來。


    看朱早晨推門想要喚崔嘉因起身的時候,卻瞧見崔嘉因躺在床上,眼睛盯著上麵的床帳發呆。


    看朱連忙走上前去,隻一看心便提了起來,方才遠遠的看還不覺得,近看卻發現崔嘉因臉色實在不好。


    她生怕驚擾了崔嘉因,柔聲問道:“姑娘,今兒個怎麽醒的那麽早?”


    崔嘉因一夜未眠,眼底一片青黑,麵色蒼白不說,眼裏布滿了紅血絲,瞧起來很是嚇人:“隻是做了噩夢,並沒有什麽事兒。”說罷,便將那薄被一掀,掙紮著想要起來:“看朱,你扶我起來梳洗吧。”


    看朱不敢大意,連忙攙住了崔嘉因的胳膊,崔嘉因隻穿著小衣,夏衣原就很是輕薄,看朱隔著衣裳都感覺到了底下肌膚那灼熱的溫度。她不由驚呼:“姑娘,您怎麽起熱了?”


    崔嘉因原就暈暈沉沉的,聽見看朱的聲音突然覺得有些刺耳,腦子裏邊更如漿糊似的攪和在了一起。


    霽青在外頭端著水進來,看見看朱手忙腳亂的,心裏一揪,放下手中的瓷盆,連忙向床上去。


    “快去弄些冷水來,姑娘起熱了。”看朱從一開始的手足無措中驚醒,連忙對霽青說道,自己則抱了被子來用被子一層一層裹著崔嘉因,又喚了婢女來去小廚房煮一碗熱熱的薑湯來。


    崔嘉因被被子壓的喘不過氣來,抬手鬆了一鬆,看朱瞧見連忙擋了一擋:“姑娘,您躺著別動,發發汗就好了。”


    崔嘉因無法,隻得乖乖躺著,虛著聲音對看朱說:“看朱,你先別同母親說,待會兒遣人過去說一聲我昨晚睡晚了,等晚些再給母親請安。”


    衛國公府統共就住了長房一家,盧氏也不是個喜歡排場的,又心疼孩子們,便免了他們的請安。即便如此,崔嘉因每日裏也會往盧氏那兒坐坐。(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嘉因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晏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晏綏並收藏嘉因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