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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聽我一言,清河崔家家風清正,我們崔家人行的端站的直,不怕汙蔑。隻是,不怕汙蔑不等於我們必須忍受這無憑無據的汙蔑,但凡有抹黑崔家行徑的人,我們都不會容忍。”


    原本那些圍觀的百姓不知陳老夫人口中聲聲指責的崔家就是清河崔氏,此刻得知崔嘉因的身份,方才回想起了沈斯汝曾說過的話——那崔大公子長的比她還好看,又怎麽會看得上她?


    原以為這隻是一句羞辱人的話,可如今看來卻是再對不過的了。


    陳老夫人和何菱香身上被砸了好些青菜葉子,她揭開擋在眼前的青菜梗,眾人群情激憤,攻勢愈發猛烈。


    陳老夫人心中一涼。


    何菱香卻在一旁悄聲道:“姑母,您忘了當日那位姑娘的話了嗎?表哥的一生榮辱,可就係在您一人身上了!”


    何菱香果然是最知道陳老夫人心思的人,知道哪裏才是她的軟肋。


    陳老夫人想起當日來陳府的那位姑娘。


    她戴著帷帽,看不清長相。


    陳府當時正是一團亂麻,家中稍微值錢的物什全被衙役拿去當鋪換了銀子還給了魏元娘,看起來像是府裏入了強盜似的,十分的破敗。


    陳麟病著,不能斷藥,何菱香又懷著陳家唯一的骨血,也得好好養著。陳家原就沒了銀子,這樣一來日子更加艱難。陳老夫人身為陳家身份最貴重的人,一日竟也吃不到一頓飽飯。


    那姑娘隻說了一句,若是陳老夫人能將崔家亦或是崔嘉因的名聲毀了,便讓人治好陳麟,賞他一個五品的官身。


    饒是姑娘許下的承諾對陳老夫人的誘惑力十足,她還是存著一份警惕之心。


    那姑娘亮出一塊玉牌,上麵刻著一個字,還有些許圖案在邊上。


    陳老夫人大字不識幾個,哪裏認得出來那個是什麽字?字她不認識,倒是認出了玉牌邊上刻著的圖案。


    那上頭刻的可是鳳凰!


    鳳凰可是貴人才能用的圖案!


    “陳府如今落得這副模樣,你就不想報仇嗎?這事兒若是辦成了,林家絕不會虧待你。同樣,也不會虧待你兒子。”那姑娘聲音輕輕冷冷,說出的話卻這樣蠱惑人心。


    陳老夫人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生怕那姑娘反悔了似的。


    可如今……


    陳老夫人恨不得自己從來沒答應過這件事!


    她衝著崔嘉因恭恭敬敬地彎了彎腰,原本就上了年紀的她雖然注重保養,身形卻還是顯得佝僂起來。


    她啞著聲音對崔嘉因說:“從前都是老婦人的錯,不知禮數衝撞了貴人,又聽信讒言錯待了元娘……如今隻希望姑娘看在我陳家敗落,兒子病倒的份上,不要計較。”


    何菱香顯然沒有料到陳老夫人會如此行事,一時愣在那裏反應不過來。


    周圍的人顯然不吃陳老夫人這一套。虐待了媳婦冤枉了旁人,豈是一句不輕不重的道歉便能了事的?若真是如此,還要這王法何用?這老婦人也實在是太天真了。


    何菱香急切的不得了,她的富貴榮華眼見著就要到手了,哪裏容得了陳老夫人破壞?


    她也顧不得許多了,將陳老夫人一把扶起來質問道:“姨娘,你何必這樣怕她?難道認得出身就能決定一切了?我生來窮苦,就一定得對她卑躬屈膝,連個公道都不能為自己討了?!”


    陳老夫人也不知哪兒來的勁兒,未等她說完便狠狠地推開了她,一麵嗬斥道:“你這喪門星,離我遠點兒!”


    陳老夫人瞥見何菱香不敢置信的眼神兒,狠狠地皺了皺眉,一臉嫌惡道:“你那是什麽眼神?!當日你不願嫁給鄉下的莊稼漢,連夜逃婚投奔到陳府,是我看在親戚一場的情麵上收留你!”


    “平日裏好吃好穿的供著,從來沒有虧待過你!可是你呢?!”陳老夫人顫抖的指著何菱香,激動道:“你這不要臉的小騷蹄子,還敢勾引我兒子!爬了我兒子的床,挑唆我兒子兒媳不和,如今還想揣著我兒子的種去禍害別人!”


    “何菱香啊何菱香,你摸摸自個兒的良心問問,做這些你不虧心嗎?”


    何菱香被陳老夫人的話震得往後退了兩三步,不巧正踩著了地上的菜葉子,一下子就滑倒在地。她捂著肚子,冷汗涔涔,疼的說不出話來。


    她感覺血漫過了衣裳,哆哆嗦嗦的伸手摸了摸,抬手一看,果真是一片刺目的鮮紅。


    她嚇得哭了起來。


    陳老夫人不忍的別過頭去,她才罵了何菱香,此刻是斷不會伸手幫上一幫的。她方才那般作態,本就是為了求得崔嘉因的原諒,若能讓她消了氣,不牽連陳家,便是讓何菱香立刻去死,她也不會有半分猶豫。


    可她肚子裏懷的,畢竟是自己兒子的種,眼睜睜的看著它沒了,陳老夫人此刻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


    崔嘉因不想因為這事兒將好不容易扭轉的局勢又變回從前那樣,念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大人之過罪不及幼兒,便仁慈的放了陳老夫人同何菱香一馬。


    她居高臨下的望著臉色煞白的何菱香,冷聲道:“你同崔家沒有幹係,同我哥哥更是沒有半點牽扯,若是日後你敢再不知廉恥的巴巴的貼上來,休怪我不客氣了!”


    “陳老夫人,”崔嘉因有似笑非笑的瞧著陳老夫人,道:“元娘如今可不是陳家人了,你可千萬別再去找人家的晦氣了呀!”


    陳老夫人哪敢說不,心裏暗恨魏元娘不聲不響的靠上了這棵大樹,麵上卻仍是端著一副堪稱慈祥笑容來,忙不迭的點頭,說:“老婦人知曉了。”隨後又同魏元娘賠罪:“元娘,從前都是我糊塗……看在婆媳一場的情麵上,求你饒了我吧。”


    沈斯汝冷哼一聲,她一出聲,便嚇得陳老夫人抖了三抖。


    “你這樣兒的人,瞧著都討厭,平白的沒了好興致。”沈斯汝不悅道:“那女人懷的既是你兒子的孩子,如今你也該找個大夫同她好好瞧瞧!”


    末了又不屑的瞥了一眼陳老夫人,嘲諷道:“我還從未見過像你這樣當人母親做人祖母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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