璨稍猶豫了一下,仍是將從蘇航第一次找她認親,直到自己被以體檢為名騙去抽血配型,以及程家被迫介入的一些事情和母親簡潔提了一下,隻是隱去了她被下藥昏眼了一天一夜的情節,含糊地說後來被程中謙製止。


    雖然她怕母親為自己擔心,但是想到孫家無所不用其極的作派,覺得還是讓母親了解大致情況,心裏有個數為好。


    果然,林子葉聽後臉色大變,過了好久才恨恨地罵道:“孫家真是不要臉到家了,他們做了這種卑鄙的事居然還有臉找上門來!”


    以璨怕母親氣大了心髒受不了,便安慰她說:“您別擔心,事情已經過去了,程家,”以璨略微打了個頓,又接下去道:“程家雖說是插手管了,但是程中謙說,因為我是程氏員工,上邊施壓後,不得不做出個姿態,但絕不會為任孫家恣意妄為的。”


    “程中謙就是晉南那個朋友?”林子葉若有所思地問道。


    “正是他。”以璨半垂了眼簾,平靜的說道,“他是我目前的老板,這次也跟來去梅花島考察,大約要投資一個生態旅遊基地。”


    林子葉輕輕舒了一口氣:“有晉南和他朋友關照,你倒也吃不了虧。”


    林子葉話裏話外對陳晉南很是信任,這倒是讓以璨頗覺意外。


    這廝大有長進啊,童童還沒消息呢,他倒是賺到了個好口碑。


    以璨想起程中謙晚上說過要見母親的話,心念電轉了幾下,便撇著嘴道:“您也別被他嘴裏的好話給蒙住了,以為那些少爺公子都是些什麽好人呢。那個程中謙,更不是什麽好幹糧。”


    “啊!怎麽會?”林子葉頗覺意外,“晉南的朋友,總歸靠點兒譜兒吧。”


    以璨收斂了表情,極嚴肅認真對母親說道:“媽媽您也太天真了,童童還沒信兒呢,您竟然這樣相信起陳晉南來了。陳家是什麽人家,他們做了什麽難道您都忘記了嗎?您就不怕人家把您閨女給賣了您還幫著數錢啊。我可告訴您,那個姓程的,您看一眼就知道是個什麽人了,奸商一個,人品更不咋地。”


    “看一眼就知道不是好人?”林子葉在心裏描繪了一個看著就不是好人的男人長相,哦,還是個奸商,大約是禿頂大肚腩吧。心裏又暗想怕是以璨這丫頭以貌取人了。就是壞人如蘇航,看起來也是一表人才的,哪裏一眼就看得出是好壞來。


    “對,就是連長相都不是個好人樣。”以璨肯定的點著頭,說的林子葉都覺得有幾分真了,“所以您可千萬警惕著,可不能被這些人的幾句好話給騙了。”她覺得這時候的林子葉就是一隻小白兔,稍不留意就會被大隻大灰狼給忽悠了,自己簡直可以稱得上是苦口婆心了。


    “哦。那他們程家不會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幫著孫家來狠的吧?”林子葉是真的擔心了。


    京城是什麽地方林子葉清楚的很,如果孫家來硬的,小小的以璨哪裏是人家的對手,她心一下子又揪了起來。


    “那倒不至於。”以璨仿佛胸有成竹,輕描淡寫的保證道,“我已經放下狠話了,再說孫家也攪得程家裏外不安寧,他們也煩透了那兩隻妖精,當然臉麵要緊。”


    林子葉點點頭,聽女兒說的也很有道理,略有些放心,但仍叮囑道:“你也是大姑娘了,在外麵也當心點,雖說有陳晉南的麵子關的,但還是小心無大錯。”


    這母女兩個說的正熱鬧,遠在中銀酒店總統套房裏和陳晉南對坐而談的程中謙,突然無故地連打了兩個噴嚏。


    陳晉南今天晚上推了所有活動,當然不是隻為了這個晚宴,他在宴請結束後,便去了程中謙的房間,倆人先就投資梅花島的問題交換了意見,之後自然把話題轉移到了以璨身上。


    程中謙極為鬱悶地說了老爺子昨天找到以璨的事,並說了程家對父親以後的打算。


    “他還差兩年,爺爺的意思是提前退下來吧,這樣其他人就沒有了借口。”


    程老爺子以此換得田麗芳答應不離婚的妥協。


    當然,分居是一定的,保留那一紙婚書,算是給程田兩家留一些顏麵。


    而田麗芳更多的是為三十多歲的兒子著想。那樣優秀而強勢的男人,有一對花甲之年還要鬧離婚的父母,實在是不好聽。


    陳晉南睨了他一眼,端起了眼前的杯子,盯著杯子裏嫩芽一個個豎立起來,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孫家,就快圖窮匕現了吧。”


    “隨他們鬧吧,總不能再公開搶人。”程中謙實在是厭煩了與孫家虛與委蛇,鬧大了翻了臉也就恩斷義絕了,總不至於再賴上程家了吧。


    “這件事,皓哥怎麽說?”


    “沒啥影響。”程中謙肯定地說道,“何況他們也就能在這個層麵鬧哄哄打個擦邊球,其實上邊最痛恨這種事,影響極壞。”


    陳晉南當然明白程中謙口裏的“上邊”指的是程中皓的老板,作為上位者當然理解這種“痛恨”的焦點所在,頗讚同地點了點頭。


    “孫家為了一個蘇澤煒這般興師動眾,還有一個原因,孫家這房實在是沒什麽人了。”


    陳晉南的大哥陳豫北生意遍布米國,年紀又長他們近十歲,因此對孫家的根底頗為了解,陳晉南便將一些八卦消息說給程中謙聽。


    孫婉瓊的奶奶是孫老爺子的小夫人,原本是孫老爺子機緣巧合救助的一個激進的文藝女青年,後來跟了孫老爺子一直養在外麵,生下孫婉瓊的父親之後獲準進入孫家。在孫老爺子的第二位夫人去世後,才扶正成為繼夫人。其實孫家子孫並不少,但這位繼夫人隻生了孫婉瓊的父親一個,而她父親又隻生了孫婉瓊這一個女兒。因為孫老爺子的偏心溺愛,這個兒子一直沒什麽出息,活著的時候又和別的兄弟來往不多,以至夫妻倆個早早過世,繼夫人這一脈便更加勢微了。而孫婉瓊這次說動了孫家長輩出麵,便是以為其親祖母這一脈保留個男丁為理由的。


    程中謙從未聽程家人說起這些陳年舊事,得知孫婉瓊的打算,便覺得其中可能還有經濟利益牽扯在其中,當即嗤之以鼻:“這孩子就算活著難道還能改姓孫?”


    “大約蘇航是肯的。”陳晉南淡笑。


    那是個窩囊的男人,一輩子被孫婉瓊這戲子牽著鼻子走。


    “孫家人還來找過林子葉。”陳晉南思忖了半晌,又這樣對程中謙說道。


    程中謙沒有說話,隻側過臉盯著陳晉南看。


    當年林子葉離開a市隱居在b市就是孫家給辦的,這是她當年離婚時的唯一條件,孫家當然找得到她。


    “林子葉說,孩子無辜,當然應該救。但是,女兒不答應自有不答應的理由,她不能代替女兒做決定。女兒已經成年,她要尊重女兒的選擇。”


    果然有其母便有其女,作風依然強悍,雖然話說的婉轉,卻擺明了跟女兒站在同一戰線。


    程中謙一哂。


    當年孫家逼林子葉離婚,又怕林子葉生下這個孩子留有後患,調動了一切力量給林子葉和蘇航施壓,簡直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換了是古代,怕是早就被賜一杯毒酒了斷,實在不濟也會想法兒給灌下一碗紅花。二十多年以後,他們居然有臉來叫這個孩子救人。


    “我想要見見林子葉。”過了半晌,程中謙突然悶聲說了這一句。


    在老爺子和以璨談過話之後,他和以璨之間的關係變得複雜起來,他實在是怕了那丫頭翻臉不認人的脾氣,更怕她像童童那樣突然不告而別,那他真的隻有和陳晉南抱頭痛哭了。


    “你不怕被趕出來?”想到以璨的凶悍,陳晉南忍不住調侃他。


    “不是還有你嘛。”


    “我自顧不暇,才管不了你。”陳晉南笑的有點幸災樂禍。


    “別,我可是聽說你都做二十四孝的好兒子呢,幫兄弟這點忙還拿什麽嬌。”程中謙明顯不放過他。


    陳晉南一臉苦笑:


    由於他的過錯,童童離家出走大半年了,林子葉沒找他賠閨女就算了,自己再不照拂點,真就像以璨罵的那樣,害了人家閨女又來害人家媽媽了。


    “明天吧,我帶你去看葉子姐。”陳晉南隨口說道,卻沒想到這一句話又把輩份弄的亂七八糟。


    程中謙根本沒心思計較,想了想說道:“還是等去梅花島回來再說吧,準備充分點。”


    陳晉南心裏鄙視他,直接說你要先哄了那小丫頭就完了唄,非說什麽“準備充分”。


    可他卻偏偏又是一臉肅然地點點頭,表示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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