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黑暗中,有些不安。


    腳怎麽挪不動?也沒有知覺?


    牙芽彎下腰向鞋子抹去,指尖碰到冰涼粗糙的石板,她不禁苦笑,腳掌被石頭壓住,竟然沒有了直覺。


    在這樣下去,也許這隻腳就廢了。


    她有種想哭的衝動,心慌意亂。


    突然手指碰到一個軟軟的物體,是自己的包!


    牙芽迅速兩手用力,想把另一塊石板下壓著的包扯出來。上麵也不知道砸下來多少東西,她使勁扯,背包卻紋絲不動。


    歇了口氣,她緩緩地摸索,找到了拉鏈。手指從包和石板的縫隙中穿過,艱難地把拉鏈拉開,她把裏麵的幾包壓縮餅幹、能量棒扯了出來。手背好痛,把手背在臉上貼了一下,也是濕的?看來是流血了。


    索性她一股腦把裏麵的手槍也抽了出來。


    東西少了,包癟了一點,她很輕鬆地把包從石板下抽出來。


    找出手電筒,她立刻打開開關照向自己的腳。


    一隻腳上的鞋子不見了,腳裸被石板死死壓著,另一隻腳還好,不過有些浮腫。


    腳背上依舊淤青,周圍的血液已經幹了,在手電筒的光芒下,腳裸的皮膚近乎白色,白得可怕。


    她坐直了身子,兩手摳到石板下麵,使足了勁把石板往上抬,小腿配合著使勁往外抽。


    腳背終於有了知覺,她嘴裏咬著手電筒,看得清清楚楚,腳麵上血又開始流,連上麵的肉都被石板擠了出來。


    “啊……嘶……”牙芽倒吸口涼氣,終於把腳脫離了重壓。


    她也沒有紗布繃帶,隻好把內衣帶子接下來,綁在出血點的上麵,防止流血過多。


    暫時安全,她想起了查理。


    “喂,醫生?你還活著嗎?”她隻聽到自己的喘息聲,還有帶著哭腔的聲音。


    好半天也沒有回應。


    牙芽看了看手表,半夜三點十五。這時候,他們應該已經跟叛軍交了火,他們一定成功了。


    她不斷地安慰自己,等他們完成了任務,一定會馬上回來救自己。


    “醫生!查理!你在不在?你哼一聲,讓我知道你還活著!”牙芽喝了口水再次呼喊,可惜仍舊沒人回應。


    他一定還活著,說不定是被石塊壓著不能吭聲,或者昏迷了無法回答自己。牙芽從褲子裏掏出匕首,刺到石板縫隙中,用力向外翹。


    上麵一塊石板竟然被匕首翹起來,她手腳並用,一點點把那塊石板挪開。


    頓時外麵的灰塵飛舞,她咳嗽幾下,用手電筒向外照去。


    從手掌大小的縫隙看過去,她掃視一番,並沒有查理的身影。


    她沒放棄,繼續借著手電尋找每一處。


    那另一個牆角處,似乎有隻鞋子,仔細一看,是一隻腳伸在外麵。


    “查理!你還好麽?”她激動地喊他。


    那隻腳似乎微微動了一下,卻沒有人應聲。


    她試圖探出頭看看能不能看到他的狀態,可視線被重重疊疊的廢墟擋住,隻看得見那一隻孤零零的腳。


    想要穿過這麽多障礙過去,實在不可能。


    突然手上又傳來溫熱的感覺。


    【有很多身上有紋身的人在村子裏。這裏被炸了,不是地震。他們已經撤退,你暫時安全。喂,你可別死,杜君澤會回來救你的。】


    “嗯。對了,你能不能去看看查理,看看他…怎麽樣了。”


    一直如芒刺在背,怕傷口繼續擴大,她小心翼翼把胳膊伸向後麵,已經摸不到濕熱的血,應該凝結了。


    可惜手上沒有消炎藥,傷口恐怕要感染了。金蠶蠱可以解毒、下毒,卻不能治傷。


    係統君再次扭動身子,磕磕絆絆地穿過石料之間的縫隙,尋找查理的蹤影。


    背上流了那麽多血,她感覺大姨媽到是少了很多。包裏有足夠一天的食物和水,她不敢一口氣吃完,一點點把餅幹掰開,扔進嘴裏慢慢咀嚼,可越嚼越餓。


    肚子一直咕嚕咕嚕響,完全睡不著。她喝了口水,含在嘴裏,過了好一會兒才咽下去。


    十幾分鍾後,係統再次飛回來。


    【他狀況不太好,背部被石塊壓住,完全不能動彈。我看不清他具體的情況,不過他還有呼吸。】


    牙芽忍不住歎息。她此時也不能做什麽,隻有等待,祈求他們快點趕回來。


    淩晨五點半。她實在憋不住,就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換了衛生巾、並解決了生理問題。


    上午七點十分,她有了睡意,可心裏盼著有人來救她,也怕自己一睡從此再也醒不過來,她強撐著,盯著手表的指針,心如同在小火上煎熬。


    牙芽下了決心,“係統,你找條路飛出去,找杜君澤他們,我怕他認為我已經死了。”


    【那……好,你一定要堅持住,我馬上就去叫援兵。】


    係統離開,她立刻感覺到孤獨寂寞,完全沒有精神支柱可以依靠。


    “查理,你還在吧。這次回去,我就退出,可我沒幹夠三年,組織一定不同意。杜君澤必須退出,我不想他也會遭遇生死的折磨。”牙芽的聲音越發沙啞,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中午十二點整,正是飯點。她吃了一些壓縮餅幹。


    手指摸了摸嘴唇,已經幹裂,平時紅潤的唇起了一圈幹皮。


    她竟然想到了如果現在去親杜君澤,他會不會嫌棄的說她的唇太粗糙?


    牙芽苦笑一下,靠在石板上。周圍依舊是漆黑一片,更給人一種無助、絕望的恐懼。看來上麵掩埋的瓦礫太多了,竟然把陽光遮住。


    水壺裏隻剩了小半壺,她每次都是倒出一小蓋,一滴都不放過全部舔進口中。


    下午三點,她終於睡了。


    一晃神,她又站在訓練場上,全身疲憊,似乎剛被人狠揍了一頓。


    果真,杜君澤冷著一張撲克臉站到她麵前,遞給她一把軍刀,“我教你用刀。”


    “嗯。”


    “如果不用槍支,那用刀時必須無聲無息、快準狠。你把刀放進口袋,然後從口袋掏出來。”


    牙芽按照他的要求,把刀放進了自己屁股後麵的口袋裏,再拔`出來。


    杜君澤斂眉,“這樣的速度,還沒拔刀已經被人幹掉。槍也一樣,近身戰,速度是關鍵。”


    牙芽明白,立刻把刀子飛快地插到後麵口袋的刀鞘裏,再迅速拔出。


    “不夠。”杜君澤依舊鎖著眉。


    牙芽更加賣力,飛快地把刀子插入口袋。


    她動作一滯,卻沒有如常拔出刀。


    “啊~~~~~”牙芽頓時淚流,嚎嚎大哭。


    杜君澤走過去一看,立刻把刀子從她的屁股上拔`出來,手指快速壓住傷口附近,“笨蛋!快去醫院止血。”


    他背上自己,迅速向醫院跑去。


    可醫院怎麽那麽遠啊,他就不會開車送她過去嗎?他明明有一輛悍馬。


    牙芽覺得皮膚越來越痛,頭也好昏,耳畔杜君澤的聲音越來越小。


    “原來是在做夢。”她身體突然一抖,醒了。


    下意識摸摸屁股,往手上一看,又是血。


    屁股怎麽受傷了?


    她隨即明白,側漏了。


    換了衛生巾,她看了看表,晚上九點零二。


    已經一天一夜了麽……


    好冷啊,感覺身體完全沒有了溫度,從頭到腳都是冰的。這會兒倒也不餓,隻是腿肚子有些抽筋,揉了好半天才減輕了症狀。


    不敢再看表,每次她以為過了好幾個小時,可看到分針才走了幾格,她就有深深的無助和焦躁感。


    手摸到包裏係著的金剛結,她稍微安心些。


    每次看到這彩色的金剛結,她就會想起叔叔——天堂的親人。


    叔叔是個很豁達的人,他曾經告訴過牙芽,人這一輩子,隻要敢去追自己做的夢,就算死了也死得其所。


    如果她真的撐不下去,那她也無憾了。


    就把係統留在杜君澤身邊,保護他吧。


    又睡了一會,身體感覺更加冷,可腦子有些熱,摸了摸額頭,燙。


    發燒了。不知是沒喝水的原因還是背上傷口感染的緣故。


    “醫生,我知道你還活著。別睡著,堅持下,他們就要來了。”牙芽呆呆的縮在石板下,等待著。


    要麽會等來隊友的援助,要麽,是死亡。


    係統費了好大勁才勉強從層層疊疊的亂世縫中鑽出來,它艱難地爬出來,適應了陽光,立刻飛到空中。


    到了村口,它遠遠地就看到了“星”的人。


    “怎麽回事!這裏怎麽會變成這樣!”杜君澤幾個人瘋了似的跑到已經變成一片廢墟的房基地前,難以置信地望著這些斷壁殘垣。


    才一天功夫,這裏怎麽會變成了這樣。


    所有人沉默了一分鍾,死寂的六十秒。


    “他們有沒有回來?!你告訴我,他們沒回來,告訴我!”杜君澤滿眼血絲,揪住個子將近兩米的布魯克。


    布魯克從震驚中緩醒,立刻擺手,“請你冷靜,我打電話給軍部。”


    屠夫使勁拽開杜君澤的手,“你先冷靜,如果牙有事,我第一個饒不了他們!”


    他們已經打電話給查理和牙芽,無法接通,不知道是信號不好,還是他們已經……


    如果他們沒有回到這個地下基地,那會去了哪兒?偷襲的人又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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