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魔已經緩過神,手裏的人皮依舊沒丟掉,皮肉裏的油和他手心的汗粘到一起,滑膩膩的,“喂,布魯克……布魯克!是你這混蛋!你他媽在哪兒?就在我們後麵?你要趕盡殺絕嗎?虧老子把你當朋友!哼,大不了同歸於盡,即便隻有我們六個,整垮你們整個軍隊綽綽有餘!”


    “打開功放。”杜君澤從後視鏡裏看到了後麵緊追不舍的車輛。


    色魔按下功放,布魯克焦急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你們誤會了,我們絕對沒有做任何要傷害你們的事,這次爆炸事件我正在查,請你們跟我一同去現場查看!我保證,會還給你們一個說法。”


    杜君澤冷冷地說,“最好是這樣,‘星’你們得罪不起。這件事,絕對不會輕易算了,我會讓他們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叫他們後悔來到這世上!”


    牙芽第一次看見杜君澤這麽恐怖的表情,就好像從地獄裏來的凶煞。


    “我保證絕對不是我們的人做的,況且請你相信,如果我們自己有這個實力,就不會請你們來幫忙。這件事請你們配合我調查,你們中有人受了傷,需要盡快治療。”布魯克再次保證。


    車輛返回事發現場,那位黑人司機正在跟警察痛訴這些暴徒的所作所為,見他們返回,立刻罵,“警官,就是他們幾個混蛋!”


    布魯克心情很不好,“閉嘴,你的車在這,快離開。”


    司機楞了一下,“警察怎麽會包庇歹徒?你們等著,我要把這事發布到網上。”他喋喋不休地開著車走了。


    大塊頭呆在車裏發愣,似乎瞬間蒼老了數十歲,始終不肯下車再去看一眼那片狼藉不堪的地方。


    杜君澤拍拍他的肩膀,卻不知從何安慰,隻好下車跟布魯克一起再次查看爆炸事後的現場。


    “你怎麽就死了呢……你說會陪我一起,兩年後我們就可以離開組織去旅遊,你怎麽不等我。”大塊頭竟伏在車座上,埋頭啜泣。布魯克安排他去醫院,他也不肯去。


    牙芽知道,他愛史密斯。他失去的不僅僅是多年的隊友,還有最摯愛的情人。這個外表粗獷內心細膩的漢子,竟會哭得這麽無助、絕望。


    她知道,對很多人來說,基地就是他們的家,隊友就是家人。家人瞬間死去,這種痛,她明白,銀星七隊對她來說,也是家一樣的存在。


    當地警員在事發現場勘查,被炸得坑坑窪窪的馬路已經被封鎖,黃色的警戒線醒目地提示路人遠離此處。


    一個漂亮的女記者專程趕到事發地點,在警戒線外現場報道,“今天上午九點三十分,彩虹酒店前發生了一起極為嚴重的爆炸事件,據目擊者稱,當時五raki epitome行駛在路上,突然接連發生了爆炸,幸好路人稀少沒有傷亡。據調查,車內乘客均為外國遊客,車輛爆炸原因正在調查中。我身後就是事發現場。”


    屠夫情緒穩定了一些,可眼中已經布滿了憤怒的血紅色。


    女記者眼力很好,一眼就瞧出屠夫跟此事有密切關聯,她走近屠夫詢問,“先生您好,受害者是否是您的親友?您是否能向我們描述一下剛才的場麵?”


    “滾!拍什麽拍!”屠夫突然暴怒,一拳打中攝像師肩頭上的相機,不顧一切地把無辜的攝像機踩在地上,瞬間就被踩成了稀巴爛。


    記者和攝像師已經嚇傻了。


    茉莉死命拉開他,叫他去車裏陪著大塊頭冷靜一下。


    平日屠夫從不會說跟誰關係好、喜歡誰等等這種話,可隊長他們不在了,他確實最難過的。他什麽都沒有,是隊長救了他,這輩子屠夫都會跟著隊長混,可如今……


    “像c4!”布魯克從血腥中辨別出那股特殊的味道。


    “像,但不完全!應該是c4s。一般軍人搞不到這種東西。是美*部新研製的玩意兒。”杜君澤眯起眼睛思考。


    “要搞掉你們的人不簡單,相信你們要尋找的範圍縮小不少。”布魯克也抽根煙沉思,“不過能接近省長秘書派來的車輛,一定會經過他手下的人。也許……”


    他沒說完,似乎是顧忌在場的警員。


    杜君澤點頭,“不管是誰,都給我等著。”


    處理了現場,他們六個人被布魯克秘密送到醫院救治。雖然問題不大,畢竟有彈片進入了他們的身體,大塊頭傷勢最重,被熱浪燙傷了皮膚,全身發炎,高燒不退。而茉莉的傷不重,卻是在臉上和胸口。她毀容了,左邊半個臉蛋留下了永久的疤痕,差一點就波及眼睛。


    色魔坐在病床前,不肯離開。他緊緊地握著茉莉的手,罕見地臉上沒有一絲色相。


    茉莉也沒有掙脫,靠在枕頭上發愣,“如果當時我也一起上了車,現在……”


    “別說了!”色魔痛苦地揪住自己的頭發,“為什麽會這樣!”


    牙芽不忍再看病房裏這麽痛苦的場麵,陰鬱地去走廊透氣。


    “嗯,我們要處理一些事,今天不能回去。好,處理完這邊的事,我會聯絡你。萬事小心。”杜君澤在走廊打電話。


    雖然布魯克派了好多信得過的軍人來醫院保護他們,杜君澤還是信不過,親自在門口監督,萬一有什麽風吹草動。


    不知是什麽人,屢次對他們下手,而且似乎掌握他們的一舉一動。


    通過種種跡象判斷,不是布魯克為代表的北基伍省政府做的,不過卻跟他們脫不了關係。布魯克也認定,政府內部出了暗鬼,勾結外麵的人做手腳。他們的敵人很強大,能搞來美國的高檔炸彈,還能打入這邊政府內部,不簡單呐。


    可是,‘星’的名頭在業內是響當當的,誰活膩了要惹他們?一旦總部發動報複,不管是誰,哪怕是一個國家也不敢承受這樣的後果!


    牙芽問他,“誰跟你打電話?”


    “鷹眼。”


    “怎麽了?”


    “他按時去邊境接我們,沒接到,他反而差點被人暗害。”


    “啊?!”牙芽不明白。


    杜君澤從她的包裏拿出ipad,搜索了當地的頻道,打開一段視頻。


    “據報道,今天下午,邊境發生一起爆炸案,跟上午在彩虹酒店前的大型爆炸案如出一轍,受害者有五人,無一生還。究竟是黑幫火拚?還是恐怖分子的襲擊?請警察廳刑事科科長為我們解析……”


    牙芽驚恐地盯著視頻,“怎麽會……我們要去那裏跟鷹眼匯合的事隻有我們自己人知道,隊長他們,他們已經不在了,就隻有我們六個,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她第一次感覺,‘星’並不是她想象的那樣無所不能,蝰蛇那麽強悍的家夥,也會拜倒在炸彈的威力之下。


    她有醫生查理的電話,他就是那五個人中的之一。打了半天,無法接通。難道,他們真的已經,遇害?!


    “我本打算連同金星一隊、銀星一隊的那幾個家夥,一同回來報仇,不過,他們已經……”杜君澤攥緊了拳頭,“我們在明敵人在暗,每一次我們的動作都會被對方預知。他們幾個失去了理智,我們必須回去,回基地再說。”


    “好。”牙芽知道目前的情況窘困,立刻讚同他的提議。


    “你,有沒有把這裏的事情,通知上麵?”牙芽並不了解‘星’內部的結構,也隻見過唯一一個上層,克勞德大叔。除此之外她沒和上層接觸過。


    杜君澤微微歎氣,麵色更加凝重,“我們的級別不夠,隻有隊長才能直接跟上層聯係。不過我已經跟負責聯絡的人說明了這件事,上層還沒有回複我,負責聯絡的人叫我先暫時擔任隊長。”


    突然杜君澤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來自‘星’探子的短信:“情況緊急,請速速歸來,先麵見克勞德先生再說,他需要知道詳細的情況。”


    “我們今晚就走。”杜君澤看看外麵逐漸變暗的天色,就要給布魯克打電話。


    手機屏幕又亮了,是他們隊馬達發來的信息,“153871416014573894335……”


    一連串的數字符號。牙芽沒看懂,“這是什麽?”


    杜君澤表情突然變得很凝重,他立刻返回病房,從背包夾層裏抽出一本很薄的書。


    《夜空中最亮的星》。牙芽不止一次跟布萊克一起吐槽這書的名字,其實這並不是什麽詩歌散文,而是“星”的創始曆史以及各種規定。為了掩人耳目才會起這麽文藝的名字。


    他一頁頁翻著,嘴裏不斷默念。


    牙芽也不敢打斷他,隻好在一旁無聊的呆著。


    “杜,‘星’完了,保重,小心鷹眼。”杜君澤斷斷續續地念出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你說什麽?”牙芽難以置信,板住他肩膀問。


    杜君澤兩眼微眯,無視她的動作,好半天才開口,“我們先不急著回去。”


    他吩咐牙芽,“給鷹眼打電話。”


    “怎麽了?”牙芽覺得他表情很奇怪,看著有些害怕。


    “問他,什麽時候來接我們,組織有沒有什麽命令下達。”


    這時屠夫走過來,拎著一個樸素的袋子,默默地看著他們倆。


    “現在打?”牙芽看到他手中的袋子,痛苦地問,“這是他們嗎?”


    “嗯,可我分不清哪個是隊長哪個是布萊克、或者別人。我請布魯克幫忙,焚燒了他們的屍體,隻留了骨灰。”屠夫歎口氣,拍拍杜君澤的肩膀,“杜,你成熟了。”


    色魔也走了出來,眼中充滿認真,完全沒有平日的調笑,“是啊,你可以較快的從隊友陣亡的激動心情中鎮靜下來,你是一個優秀的灰人。”


    “成熟了……”牙芽有些迷茫,“成熟的代價這麽大麽……成熟就是看到隊友死亡也不會過於激動嗎……”


    杜君澤猛然看著她,“你在怪我?”


    “沒有,我隻是自己感慨。”牙芽的心裏快被悲傷壓垮了,“如果今天我跟著一起上了車,那些屍體裏麵也會有我,我也不想你們會太過痛苦。”


    “不許說了!”杜君澤突然有些激動,絲毫不顧及其他倆人,把牙芽緊緊地抱住,“你不會有事的,不許再說這樣的話。”


    想想他就後怕,如果當時她沒有留下來而是跟著一起上了車,那麽她現在已經……


    他絕對不會再讓這樣的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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