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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子走了,霍去病也走了。


    大概又過了五十年,五十年的地貌變遷,蔓延過來的綠蔭縮回了長城內,受到來自大漠風沙的侵蝕,半人高的雜草成片枯萎。


    化作石像的林易,失去了雜草與綠蔭的陪伴,僅剩無數個日與夜,反複的冷與熱。


    刮風,下雨,炎日,寒冬,早春,暮春,初冬,深冬。


    四季的輪回,反反複複,地貌的變遷,時刻不休,唯一不變,是林易那凝望草原深處的目光。


    第三位陪伴者,是一位短暫的陪伴者,僅在石像周圍停留了半日。


    這一日,從西域歸來的陳湯路過此地,他手裏提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匈奴單於的人頭!


    陳湯在石像前停下腳步,仔細打量著石像的周身,“這好像是一尊秦朝將領的雕像?”


    陳湯順著石像的目光望向草原深處,目露疑惑,“它在凝望什麽!”


    不過當陳湯發現石像背後,霍去病所刻的幾個字,心中震撼不輕。


    【大將軍霍去病誓滅匈奴!】


    “原來當年霍將軍也到過此處!”陳湯自語一聲,隨後又取出佩劍,同樣在石像背後刻了幾個字。


    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西域校尉陳湯


    ……


    陳湯走後,時間又過了四年。


    籠罩在大漢國土上的氣運依舊漫天的紅,但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不再如以前蒸蒸日上的紅,夾雜在其中有斑點死亡的黑,大漢帝國,開始走下坡路了。


    到了草原的秋季,秋風蕭瑟,牧草也漸漸枯黃,大雁飛過,秋水微涼。


    這一天,草原的邊緣,又迎來了一批新的客人,一批出塞的客人。


    一隊浩蕩的車隊,上千大漢士卒護衛在兩邊,前後馬車上裝載著大量物資,中間是一輛鮮豔、名貴的馬車。


    車隊在這裏停了下來,一位神秘的女子在兩名侍女的攙扶下,從中間那輛名貴的馬車上走出。


    神秘的女子一身黑紗,一塊黑色的紗巾裹住女子的頭、臉,隻露出一雙漆黑的眸子。


    女子神色哀怨,秀眉緊凝,漆黑的眸子中,存在看淡世間一切的平淡,更有無盡的哀怨,似乎每走一步都在悵惘,都在歎息。


    這一次,她奉了大漢皇帝的命令,她攜帶一項神聖的任務,將去完成偉大的使命,她知道,她這一走,或許再也回不來了。


    在兩名侍女的攙扶下,女子來到一尊石像前,順著石像的目光看向草原深處。


    “他在看什麽?”女子開口了,聲音就像她本人一樣,如銅鈴清脆動聽,卻蘊含無盡的哀怨。


    “娘娘,這好像是一尊秦朝將領的雕像。”左邊的侍女開口應道。


    右邊的侍女臉色一直不好看,似乎心裏藏著事,卻藏不住,因此說道:“娘娘,咱們這次去和親,明麵上是為了大漢帝國,可我聽說匈奴人婚俗實行收繼婚製,單於死了,他的一切財產,包括女人,都會由兒子來繼承,兒子死了,由孫子來繼承,這……”


    左邊的侍女張大了嘴,訝然道:“這……豈不是說,娘娘不僅要嫁給現在的單於,還要嫁給兒子,甚至是孫子,這是……**啊!”


    “不要說了!”女子痛苦的閉上雙眼。


    “退下!”


    待兩名侍女退下之後,女子拉下遮掩的黑紗,露出一張絕美的麵孔,這種美麗,在一瞬間散發的光華掩蓋了周圍一切的景色。


    娥眉絕世不可尋,能使花羞在上林!


    女子那張精致、絕美的麵孔,依舊布滿哀怨的神情,她有絕世的容顏,卻沒遇到悅己者,命運不公,讓她變成了政治的犧牲品。


    或許她的容顏冠絕這個時代,但不一定空前絕後,可因為這次犧牲,她的容顏將名垂千古。


    女子隻是將頭輕輕靠在石像肩膀上,眺望著草原深處,又雙眼無神的望向天空。


    “上蒼,王嬙自問無愧於天地,為何如此待奴家?”


    女子低頭歎息,取出隨身攜帶的琵琶,撥弦輕彈,淺口吟唱。


    此時,正值秋風濃厚,女子有曠世的樂技,意境深遠,弦一動,琵琶音融入了秋色中,清幽的曲聲,似乎在述說女子心中的哀怨。


    那盤旋在天空的落單孤雁,也沉浸在琵琶音中,忘記了飛翔,墜落在草原深處。


    琵琶聲能使秋動,琵琶聲能讓雁落,不可言明,隻可意會!


    漸漸地,曲聲終結,女子彈累了,也唱累了,手一鬆,琵琶掉落在地上,她黑色的眸子中終於盈出了淚水,撲進石像的胸膛,低聲啜泣。


    石像微不可查的震動了兩下,林易那虛無的思維,知道女子的身份。


    隻是林易不能開口,不能發出一言一語,用以安慰女子,但他敬佩女子的偉大。


    因為女子用一曲琵琶,延續了大漢帝國五十年的國祚!


    女子累了,靠著石像睡了過去,她做了一個夢,一個甜蜜的夢。


    在夢中,女子看到石像化作一位英勇的將軍,那位高大堅毅的將軍,眼角有密布的滄桑,眼中有無盡的柔情,將軍幫她打跑了凶殘的匈奴人,將軍騎著馬,帶她來到河邊。


    似大漢帝國的花燈晚會,河邊燈火闌珊中,將軍靜靜的凝望著她,兩人忘情的熱吻,將軍那雙溫厚的大手在她全身上下撫摸,摸得她渾身燥熱,解開她的衣衫。


    將軍又將女子輕輕放在草地上,疼惜的摸了摸她的臉龐,吻去她眼角的淚痕,慢慢與她的肉體結合在一起,女子幸福的閉上雙眼,嘴角彎起一抹淺笑……


    女子無怨無悔,她寧願把貞潔獻給陌生的將軍,也不願被匈奴人占據……


    “大秦虎威將林易!”恍惚中,女子視乎聽到了這一句話。


    天亮了,夢醒了,女子悠悠醒來,身上衣衫完整,才發現,原來這是一場浮華美夢,她抬頭看了看石像,又踮起腳尖,嘴唇吻在石像上,毅然的解開身上衣衫,當著石像的麵露出一具聖潔的胴體……


    車隊繼續向草原深處失去,女子離開了,去完成曆史賦予她的偉大使命。


    她將在床上抵擋匈奴單於的進攻,為逐漸衰落的大漢帝國權貴,贏得安逸享樂的時間。


    但,離開之前,女子在石像身上留下了兩樣東西,她在石像胸口上流下了三滴眼淚,在石像背後刻了一行字。


    畫圖省識春風麵——王昭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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