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西先生也穿了一套剪裁得體的禮服。細節上和安文的有所不同,少了一些花哨的部分,更加沉穩一點。


    站在他邊上的喬治安娜穿了一件淡紫色的長裙,綢緞的設計讓她的衣服在夜晚如同流淌的清流。斯凱毫不意外自己站在喬治安娜的身邊會是什麽樣鮮明的反差效果。而她也確實就這麽做了。


    “今晚你很漂亮。”達西先生站在原地半晌不語,最後說了這麽一句。


    “當然。我想我一直都很漂亮。”


    斯凱一句話,就讓他繼續保持沉默了。安文聽著這兩個人的互動,忍不住偷偷的笑了笑,誰會想到有一天,看到達西先生吃癟會成為他的一大樂趣。更何況也不是隻有他一個人如此的幸災樂禍,你看,站在一邊的喬治安娜不是也抿嘴微笑,有些忍俊不禁嗎?


    隻能說,能有幸看到達西先生無言以對的樣子,對於普羅大眾來說都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你的項鏈很漂亮,我第一次看到你這麽打扮。”達西先生看了一眼偷笑的安文。反正他對安文的印象也不能更差勁了,這個男人是斯凱的哥哥,公爵的養子,公眾形象無懈可擊,私底下就是個掰扯不清的流氓無賴。


    “安文送我的。”斯凱難得炫耀了一把。她大概沒有意識到自己像是個得到糖果,心滿意足的孩子。而事實就是,在此之前的歲月裏,沒有人會想到送給她一條項鏈。


    “很適合你。”達西先生的這句話終於誇獎到了點子上。他的不斷摸索是有成效的,斯凱笑的非常高興。


    達西默默的記下了斯凱今日的穿著和她項鏈的款式。斯凱確實很適合佩戴這類珠寶,此時達西盤已經盤算著要抽空去一趟珠寶店,也送一條項鏈給斯凱之類的。


    喬治安娜表情古怪的看了一眼誌得意滿的安文。她沒有想到安文這麽快就給斯凱購買了項鏈。畢竟安文看上去有些掉鏈子,並不像是這麽雷厲風行的人。


    這麽想的時候,那天安文打架的樣子在喬治安娜的腦海中徘徊了一下···或許,安文先生工作的時候不算。喬治安娜默默的在自己的印象裏補上了一筆。


    兩對兄妹先後走進了公爵的住宅。夜色和燈火把這裏裝點的富麗堂皇,但斯凱還是眼尖的看到了一些衰頹的征兆。


    這當然不是具象的體現在擦到發亮的銀器,或者精神奕奕的仆人身上的。一個莊園的興衰可以從草木中得以窺探。莊園裏的樹木並非常青,枯敗的枝幹散發少有問津的氣息。而這種疏於打理,幾乎是致命的。


    斯凱早早的就對公爵的性格有了一定的猜測。此時所見隻是又增加了一些確定而已。她小聲的在安文的耳邊說:“你不常來這裏吧?我猜測他的遺囑有些不盡人意?”


    這裏的‘他’說的就是公爵本人。一個沒有子嗣的公爵大人,除去生前的權勢之外,就隻有死後的遺囑讓人在意了。


    安文也不覺得在養父的住處討論這些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他同樣小聲的回答斯凱:“他負債挺多的,這也不是我想要的東西。”


    兄妹兩個旁若無人的昂首闊步順著紅毯走下去。周圍的人大多認識安文——這就是安文日常生活的圈子,但卻鮮少有人認識斯凱。他們好奇的看著這個衣著高調的女人,消息落後的就會猜測這位是安文的女伴。


    安文的女伴從來沒有重複過的。他傾向於邀請一些德高望重的女士,把宴會當做是一種禮儀而不是攀談。有人猜測過安文的性向,毫無緋聞本身是一種很讓人好奇的情況。


    “安特先生,晚上好。”隨著第一個端著酒杯的人靠近霍爾特兄妹,他們今晚的工作才剛剛開始。


    “這位想必就是您失散多年的妹妹了吧。這種詩意的相逢簡直是最奢侈的浪漫!”盡管她的心裏已經充斥著一種‘這家夥是不是有病’的呐喊。斯凱還是笑著看著這位安文的朋友。


    “斯凱·霍爾特。”斯凱介紹了自己的名字。


    安文在一邊介紹了這位突然殺出的先生——知名報社的主編,還要加上一個男爵的頭銜。報業主在什麽時候都站在輿論的巔峰,哪怕他們自己是神經病,也沒有人可以攻擊他們了。


    “我看過貴報社的文章,非常務實。”斯凱確實對這家報社很有印象。那是天空書店時代的事情了,她還清晰的記得自己和達西先生嘲諷報紙刊登內容前後矛盾,錯漏百出隻為煽情的樣子。


    想想當初達西先生也是個略帶嘲諷色彩的叛逆少年,誰能想到他現在能穩重的讓人敬畏,在人群中還憑空像是大出一個輩分,邊上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小姐都用一種看上叔叔長輩的眼神看著他。


    咳咳,當然不全都是這麽看他的人,但確實有就是了。


    斯凱一邊思索自己能夠舉出的關於這家報紙的例子。她和安文愉快的一吹一捧,把報業主奉承的險些忘記初衷。


    間隙斯凱會抬頭看看不遠處的達西先生,他陪在喬治安娜的身邊,和另外一群婦人攀談。看他們兄妹的樣子,不知怎麽的,就讓斯凱聯想到陷入羊群的純潔羔羊。


    比起達西兄妹在社交場上慘遭介紹對象的情況,霍爾特兄妹的行情就不容樂觀了。奉承的比比皆是,斯凱猜測往常還有人會給安文介紹情婦,隻是這次她在安文的身邊,那些人不好說這些,索性就連一個談論男女關係的人都沒有了。


    “···你們兄妹可真是厲害。我都差點忘記我要和你們說什麽了!”總算麵前的報業主還是想起了自己的初衷,他對安文發出了邀請:“我早就說過了,你的故事簡直堪稱一個傳奇,你真的不想要在我們的報紙上連載自己的自傳嗎?”


    已經悲慘到要出賣故事的程度了嗎?斯凱沒有插嘴這件事情,卻沒有想到話頭轉而向她這邊偏移了。


    “斯凱小姐也是。您失散的這些年,想必也發生過很多讓人不愉快的事情吧。”報業主看斯凱的表情就像是看一隻曾經在暴風雨裏被淋濕的小鵪鶉。好像無論斯凱如今如何光鮮亮麗的站在人前,她的過去一定是慘不忍睹的就對了。


    斯凱有些想笑。


    她確實沒有這種淒慘的經曆,還有就是——這位報業主算是公爵大人的前哨了。本人都還沒有露麵,就先找了一個人過來示威,她倒是有些同情安文這些年以來的遭遇了。


    “好吧。看來我必須坦白了···之前有別的報社的人到我家裏來和我約稿的。她們也想要記錄我的故事,但我卻婉拒了。”


    “當時拒絕未必現在要拒絕。我想比起我們報社的實力,那些三流的小報確實是要婉拒的。”報業主有些不樂意斯凱從被動變為主動,但他根本是輕視斯凱的,因此也就隨口問道:“那麽請問您拒絕的理由是什麽呢?”


    “我猜測他們不想看我是怎麽在桑菲爾特俱樂部裏獲得一席之地的。而我的很多合作夥伴也不喜歡我這麽···拋頭露麵。”斯凱不耐煩和報業主繼續折騰下去了。


    安文在旁邊一直沒有阻止她的話,就已經暗示了這個前鋒隻是個炮灰。她無需太過謙卑的對待這一位。


    “桑菲爾特俱樂部?!”報業主驚訝的看著斯凱。


    倫敦最有名的幾個俱樂部之一,介於黑白之間,倒確實對性別有了一定的包容。報業主心裏一凜,他勉強壓下千頭萬緒,趕忙追問道:“那個邀請你的報社是不是···”


    “他們讓我寫一篇和女權有關的文章。但我覺得這還不是我應該做的事情,世人都還在昏昏沉沉之間,我的一支筆必然無法劃破壁障。您是否也這麽覺得呢?”


    “···”報業主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位霍爾特小姐。他不確定是自己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但一想到這個女人進入了的桑菲爾特俱樂部,他有有些不甘心的問:“既然是這樣,是否可以猜測,您並非不久前才和安特先生相聚的?”


    借用安文的力量加入俱樂部,暗中發展自己。他們都不願意相信斯凱以一己之力成就自己。因為,那是對他們無能的最有利的嘲諷。


    “我想並沒有這個可能。”斯凱搖頭,斷然拒絕了這種懦弱的推測。


    斯凱和安文交換了個眼神。後者很高興看到斯凱大殺四方的樣子。安文在沒有喬治安娜在身邊的時候,一切都非常正常。他暗自慶幸自己把艾爾西提早送回學校的決定,因為就當下的情況來看,艾爾西還沒有抵擋這些公事的能力,而斯凱卻足夠成熟穩重,甚至超出了他的預期。


    “那我就先告辭了。我的男伴在那裏···相信您也能理解,參加舞會,總不能一直和自己的哥哥呆在一起。那麽祝願您今晚愉快了。”斯凱和報業主碰了碰杯,大步往達西的方向走去。


    她沒有錯過達西被一位小姐和她的母親盯得有些尷尬的樣子,因此才及時的決定出來救場,順便也昭告一下自己的主權。


    安文和報業主同樣錯愕的站在原地。


    隻有一個念頭在安文的眼前閃過——斯凱和達西是約好了的?那喬治安娜是誰的女伴?


    ——達西不可能讓喬治安娜單獨呆著的,當然她的舞伴如果是自己的話,安文確信他一定會提前知道。問題是他不知道!


    所以結論是···他今天注定無人作陪,要一個人參加晚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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