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的所有行動都讓斯凱感覺非常的不安。他開始緊鑼密鼓的籌備自己的訂婚典禮。訂婚典禮的另一方參與者是倫敦的一位經年權貴,對方和安特公爵關係一直不和,這次把自己家裏的二女兒用來和安文聯姻,也算是要給安特一個好看。


    斯凱仔細的查看了她所能夠找到的一切和那家有關係的資料。她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那就是對方之所以能夠和公爵敵對這麽長時間還不被打倒,除了對時機的精確把握之外,還是因為對方有壯士斷腕的決心。


    過去二十年之間,每次有事情發生,並且無法解決的時候,那家人家都不惜推出家裏的嫡係來做替罪羊的。


    也是因為這個緣故,雖然這家的家徽是一隻草原上奔馳的獵豹,但私下裏,大家還是喜歡說他們是蠑螈。


    安文此前曾經幫助過公爵攻擊他的敵對勢力。他和這家曾經是敵人,這個時候卻成為了朋友。斯凱很難說服自己,不讓自己過度擔心,安文這樣做,一旦出了問題,對方會毫不猶豫的把他推出來抵罪。


    但似乎也沒有別的更好的方法了。


    安文婚禮的地點選定在了他在倫敦的一處宅邸。也就是那個傳說中比斯凱家裏打出很多的地方。


    他自己一首經辦所有的家具重選搭配,作為他的妹妹,斯凱也沒有更多的選擇餘地。


    不僅僅是這樣,從昨天一早開始,安文就順便給斯凱的別墅做出了大裝潢。


    斯凱本來是想要阻攔他的,但一想到這可能是最後一次了,阻止的話也就都沒有能夠說出口來。


    她眼睜睜的看著安文在家裏的每一條走廊裏,無論寬窄長短,都鋪上了紅紅的地毯。地毯甚至因為製作周期太過於接近,而有一種略顯刺鼻的味道。


    “這裏不是你的婚禮現場,冬天也馬上要過去了。你確定要這麽裝修?”同樣的問題斯凱一次次的詢問。


    但安文總是有辦法安撫她,他編造的各種理由簡直可以寫出一本百科全書。最後沒有辦法了,斯凱隻能放手讓安文自己去操作。


    在場唯二沒有動過的房間,隻有斯凱和安文的臥室。


    宅子裏麵動靜雖然很大,但如果是從外麵看的話,幾乎看不出什麽端倪來。所有的貨品和家具運送,都挑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完成。外界隻知道安文對一個貴族家的女兒求婚了,之前紛飛不斷的流言蜚語甚至都因為他的這個行為而有了點短暫停頓。


    達西先生自然也不知道斯凱的家裏在裝修這種事情了。


    他一直惦記這斯凱說過的話,她想有個男士在她的窗戶下麵演奏小提琴。


    聽起來有些荒謬,達西思考了一下這樣做的可行性,最終確認斯凱隻是想要試探追求者的膽量。他認為,如果這種行為是用來追求自己未來的妻子,並且有一定的決心和信心的話,也不算是太讓人覺得荒唐的事情。


    達西雖然不說,但他其實一直很介意安文說他的年紀比斯凱大太多的事情。這次既然斯凱給出了一個提示,那他覺得自己就要操作出一個章程來。


    而且這個時間節點還必須妥善的拿捏好。達西先生請了一個小提琴手,著重對他的小提琴技藝進行了輔導。


    ——作為一個紳士自然要熟練的掌握一些樂器。鋼琴是肯定要會的,達西小時候還和自己的家庭教師學習過如何演奏其他的樂器。曾經隻是用來作為陶冶情操的事情,如今也都有了運用的機會了。


    達西先生特地選擇了一個安文出門的日子。他站到安文的窗台下,在自己管家但有的表情裏,穿著燕尾服,開始演奏一段樂曲。


    音樂響起的時候,喬安娜正在處理工作上的一些細節。公爵的事情讓她的很多合作夥伴放棄了合作,他們寧願背棄合約,也不願意和斯凱再有什麽生意上的交流。好像公爵的情緒對他們來說是很重要的標尺。


    這些人的離開讓斯凱得到了大筆的違約金,但她手頭上卻沒有了實體的貨物可以支付,資金的流動產生了阻礙,這讓她必須用一段時間來物色新的合作夥伴。


    “街上是誰在演奏音樂?”斯凱聽出這是西班牙的某一首知名曲目,她曾經在艾爾西的賞析課程上聽到過。一時半會兒叫不出名字,可見她也並非全知全能的類型。“演奏的水平還不錯,詢問一下他想要什麽,滿足他,然後讓他離開。”


    斯凱的話讓她的女仆額頭冒汗。在斯凱這裏工作的久了,她還是認識這位經常上門的達西先生的。


    這可不是什麽街頭賣藝的人。正兒八經的追求者,直接打發掉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這種話女仆不好說,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不肯動彈。斯凱在工作狀態的時候,她的脾氣並不是很好,如果一個指令下達下去之後沒有得到圓滿的操辦的話,她也是會說出很嚴厲的話語來的。女仆一想到這一點,簡直是欲哭無淚了。


    好在這個時候管家及時的走了進來,把外麵發生的事情解釋給斯凱聽了。


    “您最好到外麵去看一下。是達西先生在樓下演奏音樂。”


    “什麽!”斯凱楞了一下。她從文件中抬起頭來,第一反應是:“安文竟然不在?”


    樓下的小提琴聲還在不斷傳上來,曲子從經典的變得歡快起來。斯凱坐在椅子上聽了一會兒,她發現自己無法控製不去想達西在樓下演奏是什麽樣子的。


    她隻要一展開想象,滿腦子就都是《查爾斯先生》那本小說裏的畫麵和鏡頭。


    從管家的角度看去,就是斯凱在坐立不安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聽從心靈的召喚,往樓下走去了。


    “斯凱,先等等。”管家及時的叫住了斯凱。年輕人在戀愛的時候總是有些愚蠢的,不管斯凱在工作上如何滴水不漏,也無論那位達西先生在人前是多麽的穩重可靠。這個時候一個個都選擇了最拙劣的示好方法,就像是小孩子一樣,幼稚的可以。


    總要有個人控製一下局麵吧。管家把斯凱當做自己的孩子看,無奈的指了指安文的房間,“您可以先在樓上和他說幾句。”


    這樣才不會太被動。


    斯凱了然的點點頭。難得用一副‘真是太有道理了’的眼神看著管家,讓後者一陣無奈。


    樓下唱歌的達西演奏小提琴達西,在聽到二樓窗戶被推開的聲音的時候,手一抖,直接彈錯了一個小段。他差點以為樓上聽著的一直是安文···如果是那樣的話,簡直就是一場災難了。


    好在探出頭來的是斯凱。達西抬頭看了一眼斯凱,然後悲哀的發現,自己不記得剛才演奏到什麽部分了。


    他索性停了下來,在樓下對斯凱喊道:“你覺得我演奏的還好嗎?”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好奇的人甚至已經駐足在邊上觀看了。斯凱此前的設想裏並不包括一個這個熱情開朗的達西先生。她沒有想過這個紳士會把自己置身在這樣的環境裏,而隨著人群開始起哄,氣氛幾乎熱烈到了頂點。


    至少在這一刻,斯凱暫時忘記自己遇到的種種麻煩,愉快的接受達西為她做的一切。


    安文在不恰當的時間收到了一個不該出現的邀請。邀請來自他的養父安特公爵。信件上沒有什麽多餘的客套,隻是最簡單的時間地點,隻是說希望他能過來一次。


    他做出了各種猜測,但卻發現自己從來都沒有辦法和任何人交流自己的看法。安特給他的思考時間其實並不長,這隻是一個雙選題,去或者不去。


    安文很快就做出了決定,他在離開之前,寫了一封信交代了一下自己的去向,他把信件放在了書桌上,然後吩咐車夫帶他去預定地點。


    坐在馬車裏的安文依然在去和不去之間糾結。他知道他依然具有選擇的權利,一直到他到達製定的地點。


    但一直到目的地,安文都沒有吩咐車夫掉頭。


    安特並不在他的主宅裏修養。大概連他自己都覺得那太沒有人情味了,或者有什麽別的原因。安文在一個舒適的小居室裏見到了這個他熟悉又陌生的老人。


    房間的窗戶都關著,厚厚的法蘭絨遮擋了外在的光線。安文的養父躺在那裏,就像是提早踏進了墳墓當中。空氣中彌漫這一股草藥的味道。


    看到這個場景的時候,明明是隻做的手腳,但安文的心裏還是充滿了惆悵的感覺。


    他走到窗簾前麵,一把把窗簾拉開,同時打開窗戶,讓房間裏滯悶的空氣流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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