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安文從光線昏暗的地方拖出來。斯凱看到他身上還穿著早晨出門時候穿著的衣服,衣服顏色發黑破損,看起來是被放在地上拖動了很長時間。安文身上有大大小小的多出擦傷,傷口已經不是鮮嫩的紅色了,暗紅發黑,還有些膿水冒出來。


    斯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但既然事情已經都做完了。他們也就沒有什麽理由留在這裏。


    斯凱讓人把安文背到馬車上去。而這裏的看守和另一個看押的人,都送到警署去就是了。


    “你是怎麽找到我的。”馬車顛顛簸簸的往來時的路回去。安文咬著牙讓斯凱給他處理一些輕微的傷口,骨折的部分隻能先用木板固定,等回到家之後再讓留守的醫生仔細的處理。


    “我翻看了你書房裏的一大半記錄。···我和大西先生兩個人。”她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坐在另一輛馬車上的達西先生。


    “我犯了個很嚴重的錯誤。”


    “是的,你不應該去公爵那裏的,我都懷疑你是不是中了什麽巫術了。或許有時間你願意給我講講,你今天早上到底是怎麽想的?”


    “···”安文哭笑不得的看著斯凱。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問道:“我失蹤之後,你沒有去找安特吧?”


    “你覺得這有可能嗎?”斯凱反問。


    當然不了。安文自己也知道,他失蹤之後,斯凱和達西一起做的第一件事情,一定是到安特那裏去證實自己的下落。但讓他費解的也是這個安特怎麽就會讓斯凱全身而退,還能大半夜的在倫敦城裏歡快的搜索自己的下落呢?


    “你是怎麽做到的?”他喃喃自語,並不認為斯凱會回答自己這個問題。


    斯凱確實沒有說。這是她除了天空書店著火事件之外的另一件,一輩子都不想要提起的事情。


    “你是不是答應他什麽要求了?”


    而就算斯凱不說出來,安文也大致猜出了一個輪廓。他非常清楚許諾安特會造成怎麽樣恐怖的後果,更加擔心斯凱會為了他的安危,也做出什麽愚蠢的事情來。


    但安文顯然高估了自己此時的身體素質。在地窖裏的時候,他的傷口沒有人照顧,提問也因為衣物單薄的原因迅速流失。他雖然想要支起自己的身子,讓詢問變的更嚴肅一些,但卻不太能夠做到,最後隻是摔在軟墊上,隻能躺著看著斯凱的側臉。


    “我不會像你這樣做出這麽愚蠢的事情來。”斯凱直截了當的表達了她拒絕的含義:“你就不要問這個問題了。我不會告訴你的。”


    她為了讓安文不要執著在這種沒有結果的問題上,就找了其他的事情來分散安文的注意力。“艾爾西快要到倫敦了,為了安全起見,我會派人去接他回來。公爵應該也沒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現在的問題是···你這樣,還要訂婚嗎?”


    斯凱這個問題裏問的並不是愛情。他們都知道,在安文這場倉促指定的訂婚遊戲裏,愛情是根本不存在的東西。


    本來這個選擇並不能說是不好。等事情結束之後,安文可以和那個姑娘一直生活下去,就算是貌合神離,也能成就一段很有風評的婚姻。


    但現在不一樣了。在沒有看到安文的那些資料報告之前,斯凱可以如此安慰她自己,但在知道的事情變多之後,斯凱對安文選擇的那個女孩子,乃至她背後的家族,都有了更加直觀的認識。


    那個女孩子···她也是有自己心愛的男人的了。好像他們這一代人都飽受愛情小說的荼毒。小姑娘總是幻想有個白馬王子或者才華橫溢懷才不遇的青年和自己的墜入愛河。安文給自己選定的未來妻子有著兩次私奔的前科,這也是對方家族著急嫁她的原因之一。


    “我想還是要照常進行下去的。”安文閉上眼睛。他雖然獲救,但糟心的事情恐怕還要圍繞他一段時間,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可現在卻提前有了筋疲力盡的感覺。


    “你確定她還願意嫁給你嗎?我對此並不樂觀。”


    斯凱隻是隨口一說。他們在天亮之前回到別墅裏。達西先生在陪著斯凱解決了大部分的事情之後,沒有多做停留,而是回家給喬治安娜報個平安。


    安文全程沒有和達西先生做過什麽交流。盡管如此,他的視線卻沒有太多次的從達西的身上偏離開去。他明顯做了個評估,最後閉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斯凱一個人疲憊的繼續忙碌。她還要迎接回來的艾爾西,並且加強周圍的安全措施。


    回到自己住處的達西先生,並不意外喬治安娜坐在自己書房的壁爐前麵焦急的等待。她手上雖然拿著刺繡,想要稍微做出一些不太在意的樣子,但當達西推門進來的第一時間,喬治安娜就站了起來。


    “你先做下。”達西先生抿了抿嘴唇,他走到自己的書桌前麵,喝了一口茶。


    “斯凱怎麽樣了?她現在還好嗎?”喬治安娜搖了搖頭,她就站在那裏,問的是斯凱,但誰都知道她的確切意圖。


    “這和你沒有什麽關係。”達西先生的眉頭皺了一下。他仔仔細細的審視了一遍喬治安娜,有些狐疑的詢問道:“你這麽長時間一直都在這裏等著?”


    喬治安娜下意識的搖頭。


    “不要對我說謊,你知道的,管家會告訴我所有的事情。”


    麵對達西嚴厲的質問,狡辯似乎變成了最沒有用處的事情。喬治安娜想著,她的哥哥從小就是無法欺騙的。他總是能夠發現她所有的偽裝。但與此同時,喬治安娜自己也在疑惑,她也很好奇,自己究竟需要什麽東西呢?


    她確實非常掛念安文,雖然那個男人的存在感很強,但兩個人之間似乎也沒有太多的交流。喬治安娜有些困惑的搖了搖頭,她自己尚且沒有整理好內心的想法,自然也沒有辦法坦白什麽。


    “安文已經被救出來了。他把自己弄的很糟糕。”


    達西給了喬治安娜一些思索的時間。但他還是把安文的情況給說出來了。


    “那真是太好了。”喬治安娜無意識的說道。


    “他依舊會和他的訂婚對象舉辦訂婚典禮。我們到時候都是要去的,這一點絲毫都沒有改變。”達西先生比喬治安娜看的更加清楚,他明白,自己的妹妹現在正站在一個什麽樣子的轉折路口,她雖然還在疑惑的,但總有一天會明白自己的心意。


    可惜安文真的不是個適合她的男人。等她明白的時候,少不了是要傷心一陣子的。


    “我知道的。”喬治安娜再次被提醒這個事實。她有些傷心,但都還在可以控製的範圍之內。驕傲和家教都不允許她做出任何多餘的事情來。


    她應該很高興安文沒有事情了的。但此時,另外一種全然陌生的失落情緒席卷了她。喬治安娜有些倉促的向達西說自己的身體不是很舒服,然後就離開了。


    糟糕的事情跟著艾爾西一起到來了。


    斯凱把還沒有全部了解請款的艾爾西安置在了安文隔壁的房間裏。她在安文的要求下,花費了幾個小時的時間,把事情的始末都講給了自己的弟弟聽。


    在這之後,斯凱收到了一份來信,是女方的家庭送過來的。


    “是個壞消息?”


    “這不是意料之中的嗎?”斯凱皺著眉頭。她不太理解安文如釋重負的表情。但可以看出來的是,安文顯然是放棄了什麽東西。他已經做好的決定。


    “給我看看。”安文伸手。


    斯凱把信件遞給了他。


    “啊···隻是那位小姐和人私奔了嗎?那我豈不是成了個可憐蟲?”安文對於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超乎尋常的鎮定。他像是在看別人的樂子一樣,反問斯凱:“你覺得我要怎麽處理這個問題?”


    “你這麽問我,還不如想一下,這個情況會造成多少損失。”斯凱皺著眉頭說道。她接手了安文留下來的一些情報,最近感覺自己再也樂觀不起來了。


    安文的情況比想象中的要糟糕。他之前就已經是走在高空繩索上的雜技表演人員了。被綁架的事情即使努力封鎖,也架不住公爵那裏流傳出來的小道消息。


    有人要剪斷他的繩索,而安文的繩索實際上,並不會比上吊的麻繩結實多少。


    “斯凱,別那麽悲觀啊!我們還是有選擇的,事情並沒有那麽糟糕。”


    但有一件事情是完全可以預測的。安文和斯凱都知道,隨著女方的所謂‘私奔’,和別人聯手對抗公爵的事情完全成為了泡影,安文一個人孤立無援,而對方正處在臨終的暴怒之中。


    “我想知道你的後路是什麽。”斯凱恨不得把安文的領子抓起來問他,她控製住了自己的這種暴力傾向,但還是湊到了和安文非常接近的地方,大聲的質問他。


    “再給我幾天時間。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我有我自己的判斷標準。”安文打了個哈欠,他把斯凱趕出了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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