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魯經理當初曾求錢玉河辦過事,為了辦成那件事,他沒少請錢玉河吃飯,也沒少送信封。最後,事情當然是辦成了,但魯經理事後也沒少罵錢玉河。


    現在上麵有要求,讓魯經理請錢玉河吃飯,並把吃飯時該說什麽也做了交待。那魯經理當然要照辦。


    晚上,在秦唐會館一個豪華包間內,魯經理叫了幾個下屬一起陪錢玉河吃著飯。


    雪中送碳的最是讓人感動,錢玉河沒想到魯經理還能想著自己,自己都已經無權無勢了還能請自己吃飯。


    “錢廳長,我敬您一杯。”魯經理舉起杯道:“當初如果不是您,我們公司的批文肯定沒那麽容易拿到。”


    錢玉河長歎一聲:“魯老弟啊,我現在哪還是什麽廳長啊。現在這時候,你還能想著老哥我,我心裏記下了。”


    “錢廳長,這誰沒個走背字的時候。”魯經理寬慰道:“我相信,你日後必定還能東山再起。”


    “難啊!”錢玉河搖頭道。


    “今天不說這個了,咱們喝酒。”魯經理舉杯。


    錢玉河本就喜好杯中之物,如今心情不暢,也想借酒澆愁。同時自己這般形勢了,魯經理還能請自己吃飯,那更不能不喝了。


    所以魯經理等人輪番敬酒,很快錢玉河就喝的上頭了。


    魯經理見狀,便道:“錢廳長,這次你的事明顯就是省委處理不當。你為黨和人民任勞任怨這麽多年,怎麽說免就免了呢。說不定是省委有人說你壞話了,你有沒有試著向華書記解釋解釋。”


    錢玉河現在真把魯經理當知己了,也不相瞞,說道:“已經找了,免我之前就找了,但還是把我免了。唉!”


    魯經理裝作一副吃驚的樣子,說道:“你是怎麽跟華書記解釋的?”


    錢玉河道:“我主要就是把反映我的那些事向華書記解釋一下,我肯定不能自己全背了,我都想辦法推給其他人了。”


    錢玉河當初向華慶彪是如何解釋的,除了華慶彪、鄭剛和錢玉河自己外,其他沒人知道。徐岩峰也沒從鄭剛和錢玉河那裏窺探到。


    但是,魯經理在來吃飯之前,已經被上麵囑咐過,如果錢玉河說他已經見過華慶彪了,那不管他向華慶彪說了什麽,魯經理聽後就說你這樣解釋不對就行了。


    徐岩峰分析過,鄭剛如果要害錢玉河,肯定會誘導他說些華慶彪不愛聽的話。


    那錢玉河如果在華慶彪麵前說了“abc”,那這“abc”肯定是不合適的。魯經理隻要按照這個思路和錢玉河對話,那絕對不會有錯。


    所以,魯經理聽後便道:“你這樣說可不對了。我可是跟一些省委、省政府的高層領導吃過不少次飯,聽說咱們華書記最討厭推卸責任的人。如果你當他麵承認錯誤,說不定他還能體諒你的不易,暫時揭過此事。可你把事情都往外推,唉,這肯定越弄越糟了。”


    魯經理哪了解華慶彪的性格啊,他就是按照上麵交待的意思在說話。可是,這些話傳到錢玉河的耳中,可讓他把眼瞪的溜圓。


    因為現在錢玉河非常信任魯經理,自然認為他說的是對的。


    “這……這……那……”錢玉河有些結巴了。


    魯經理又問:“後麵又發生了什麽,你給我說說,我幫你分析一下。”


    錢玉河被免後,腦子就一直糊塗著,再加上今天喝了酒,又把魯經理當成了親人,也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連他把10萬塊錢給了華慶彪的事都說了。


    魯經理無論聽到錢玉河說什麽,他就一句話:“你這樣辦可不合適。”最後聽到錢玉河還給了華慶彪10萬塊錢,魯經理“急”道:“你怎麽這麽傻啊。你這不是自己找死嗎?華書記缺你那點錢?你一下就送10萬,那華書記會怎麽看你?”


    錢玉河聽到這話,冷汗刷刷的往外冒。是啊,一下送10萬,那這不是在向華書記說我是貪.官嘛。要是清官,能拿出這麽大筆錢送?


    錢玉河真想照著自己腦袋捶兩拳,他怎麽這麽糊塗啊。


    這也不是他糊塗,當時鄭剛一副“好心”的模樣指點他,他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當然要照辦。


    看著錢玉河一副懊惱的模樣,魯經理拋出最後一顆重磅炸彈道:“錢廳長,你去之前就沒打聽一下華書記的喜好?隻要你稍微打聽一下,就不會做出這麽糊塗的事啊。”


    魯經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錢玉河結巴道:“我……我問了……”


    “你問了?對方讓你這麽做的?”魯經理訝道:“對方了解不了解華書記啊。如果他了解,可還這麽教你,那不是在害你嘛。這人是誰啊,也太不是東西了,難道和你有仇啊?”


    魯經理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其實錢玉河自從聽了徐岩峰的話後,已經在心中隱約覺得鄭剛其實不是在幫他,而是在害他。隻是他不願意相信,他還在騙自己,覺得鄭剛一定會幫自己官複原職的。


    可今晚聽了魯經理的話,錢玉河徹底“清醒”了。當初他對鄭剛可不怎麽樣啊,如今鄭剛怎麽可能好心幫自己。讓自己在外麵凍了兩個小時,直接搞的頭昏腦脹,在見華慶彪的時候,語言組織受到障礙。還有把責任推給別人,這也是鄭剛教的。還有送信封,也是鄭剛暗示的。還有那天晚上,他都能看得出華慶彪有些不高興,可鄭剛偏在那晚讓他去了。


    這麽多因素加在一起,不是鄭剛在害他還有其他解釋嗎?也正是被擺了一道,才使他這麽快就從副廳長的位置下來了。


    錢玉河越想越生氣,他喝了酒後,本來情緒就不好,現在怒火攻心,他氣的隻想把桌子掀了。


    好在他還有點意識,知道魯經理是“自己人”,而且他也沒權了,所以才忍住沒掀桌子。


    “錢廳長,我覺得你最好找機會給華書記解釋一下。你也是被小人害了。最起碼也要讓華書記知道誰是小人。他這麽害你,你絕不能讓他好過了。”魯經理說完,看著錢玉河火紅的眼珠,心中長出一口氣,任務完成了,可以交差了。


    錢玉河現在還真是這麽想的,絕不能讓鄭剛那王八蛋好過了。反正他現在已經被免了,已經成了一塊破瓷片,那他就不怕跟鄭剛這塊玉去碰。拿了自己兩萬塊錢,還這麽耍自己,太尼瑪不是玩意了。就算碰不碎鄭剛這塊玉,也要碰掉他一塊角。


    錢玉河一邊想著,一邊喝著魯經理敬過來的酒。很快酒宴便結束了。


    錢玉河沒讓魯經理送他,而是自己徒步走著,然後給鄭剛打了個電話。


    他第一句就問鄭剛在哪。


    鄭剛不願理他,便說陪著華書記在酒店接待老幹部,現在不方便說話。


    年底前,省委書記和老幹部們吃頓飯,這是每年都要做的。錢玉河也知道這事,但一般情況下,書記請吃老幹部吃飯,秘書都是在外麵候著,秘書是沒資格上桌的。


    “我有事跟你說,你出來一下。”錢玉河又道。


    “你什麽事?現在真不方便。”鄭剛有點煩了,反正他已經把錢玉河坑完了,也懶得再和他周旋。


    “我的事,你幫我向華書記說了嗎?”錢玉河壓著火氣道。


    “那要對機會,我不是告訴過你嗎?”


    “什麽時候是機會?”錢玉河心中在冷笑。


    “再看吧,不說了,華書記叫我呢。”說完,鄭剛就掛斷了電話。


    聽著電話的忙音,錢玉河大罵道:“麻痹的,你當老子是三歲孩子嗎?你個王八羔子敢這麽耍老子,我能讓你好過就不姓錢。”


    錢玉河喝了酒就喜歡發瘋,他現在已經無官一身輕,更是不怕把事鬧大。


    於是錢玉河打了輛車,來到省委住宅區門外。他知道,一會鄭剛會送華慶彪回來。


    又在寒風中等了半個多小時,終於遠遠看到省委一號車駛了過來。


    錢玉河蹭的就躥了過去攔在車前,司機嚇了一跳,踩下刹車,搖下玻璃道:“你幹什麽。”


    坐在副駕駛的鄭剛見是錢玉河,忙下車道:“錢玉河,你幹嘛?”


    錢玉河衝到車前,對著鄭剛吼道:“鄭剛,你收了我兩萬塊錢,說讓我見華書記一麵,還教我把責任都往外推,還讓我給華書記信封。你這麽做,是不是為了害我?”


    鄭剛聽到這話,差點沒嚇癱到地上,忙道:“錢玉河,你發什麽瘋,在這胡說八道什麽。你趕緊走,不然我叫警察了。”


    “你叫,老子被你害成這樣,還會怕警察?”錢玉河一把扯住鄭剛的領子道:“你個王八蛋,老子真是後悔,怎麽就錯信了你。”


    鄭剛早已經嚇的渾身無力,眼睛一直往坐在車後排的華慶彪臉上瞟。現在被錢玉河抓住領子,他也嚇的無力掙脫。


    好在住宅區門口的警衛聽到動靜,跑過來把錢玉河製服了。


    可錢玉河既然已經把事鬧起來了,也就不怕繼續鬧下去,繼續大吼道:“鄭剛,老子告訴你,我跟你沒完……”


    剛說到這,一名警衛右手使勁,把錢玉河下巴給卸了。隨後扯開錢玉河,給車讓開了一條路,並向車內敬了一個禮。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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