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崢左右為難,找人送莫小荷回去,他又怕那人不穩妥,最後也就認同自家娘子的說辭,再者,他有私心,希望總是能看見她,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果真如此。


    為了跑回來看情況,顧崢沒吃飯,天不亮開始運送山石,這會兒饑腸轆轆,喝著冬瓜排骨湯,就著白白饅頭,有滋有味,他也給莫小荷盛了一碗湯,讓她陪著他吃點。


    一個月,他沒瘦,她剛長出那點肉,已經沒了,下巴尖了些,顧崢放下筷子,摸了摸自家娘子的臉蛋,“那六個人的飯食,你以後不用管。”


    “恩?不管能行嗎?你這樣跑出來,還得靠著他們打掩護呢!”


    莫小荷瞪圓了眼睛,詫異問道。如果能不管,自然最好,都是不相幹的人,每次做飯,還要做兩種,自家夫君和大舅得用細白麵,而那些人的就用糙米麵,玉米麵幾樣混合,麻煩而且耽誤工夫。


    “有銀子,可以買吃的。”


    服徭役的人數太多,又不都是窮苦人家的,周圍村裏人看中了商機,挎著小籃子,偷偷找地方交易,賣饅頭,花卷,包子,油餅,還有各種小菜,價錢公道,他們一日三餐,由衙門提供飯食,有時候晚上餓,白日偷摸買點東西,藏著晚上吃也是一樣。


    窩棚裏的其餘六個人還算好,並非是那種胡攪蠻纏的類型,送吃食次數多了,他們又沒出力,總感覺不好意思,所以,己方把握一個度就行了。


    服徭役,原本衙門擬定是供吃住,前幾天,朝中派了欽差大臣來體察,見眾人辛苦,也怕他們吃不飽,就給每個人一天六個銅板的補貼。


    “六個銅板,難不成還得感恩戴德啊?”


    莫小荷一臉鄙夷,這些漢子,隨便找一戶人家做短工,一天也有二十多文,還是在鎮上上工的價錢,府城更高一些,說白了,就是用正當理由和借口,尋找廉價勞動力。


    “夫君,才一個月,我怎麽覺得你又黑了,晚上你出現,我怕是找不到你。”


    一個月以來,隻下過一場小雨,日日大太陽,火熱火熱的,顧崢打著赤膊,頂著日頭勞作,皮膚被曬得黑得發紅,還有一種光澤。


    莫小荷調侃自家夫君,心裏卻期盼下一場大雨,越大越好,下雨天不能采石,顧崢能有點喘息的時間。


    算算日子,二人有半個來月沒有行房,顧崢晚上翻牆而入,一身灰塵,洗漱後,已是精疲力盡,她怕兩個人再折騰一晚上,第二日他腰酸腿疼,沒辦法上工。


    莫小荷卻不知道,自己又低估了顧崢的體力,他常年在山裏打獵,本身又是習武之人,這個強度,對他來說不算什麽,每晚給她按摩,都是顧崢最最煎熬的時候,他怕莫小荷太累,強忍著,等她熟睡之後,偷偷起身,到後院澆涼水滅火。


    “娘子,我晚上盡量早點回家,你一個人在家,小心些。”


    顧崢反複囑咐,這幾天不僅僅是甜水村出事,周圍的幾個村落,也發生類似事件,還有村民家裏丟財物的,鬧得人心惶惶。


    夫妻二人說了幾句話,莫小荷裝了幾個蘋果,依依不舍地目送顧崢離開。


    沒有那多餘的六個人拖累,莫小荷一下子就輕鬆了,她給後院的菜地澆水,又到雜物間整理柴禾,這些都是顧崢白日打的,放隱蔽之地藏起來,等晚上再偷偷抱回家。


    “顧家的小娘子,在嗎?”


    莫小荷家裏在村子的角落,周圍隻有一戶鄰居,兩家隔著高牆,平日說話,要站在牆根底下,踩著小板凳,這樣來往雖說有點不方便,但是能很好保護*。


    “在,在的。”


    莫小荷從灶間出來,把手在圍裙上擦擦,趕忙應聲。


    “我今兒在屠戶那裏買了一塊肥膘,前幾天你說想吃蔥花餅,我就給你留了一塊。”


    隔壁嬸子踩上板凳,放在牆上一個小盆,莫小荷的確想要肥膘,煉出來的油能炒菜,豬油渣混合著香蔥做餅子,那滋味才叫香,嬸子家做過兩回,她聞到味兒,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村裏家家戶戶缺油水,誰家殺豬,板油都留著,莫小荷又是外來戶,根本買不到。她也沒和嬸子客氣,轉身進灶間,提個小籃子,裏麵放著果子,禮尚往來,算作回禮。


    正好到了晚飯點,莫小荷煉油,把豬油渣上撒了點鹽巴,又香又脆,她在後院摘了幾根香蔥,洗幹淨,剁得細碎,加上豬油渣,烙了幾張蔥花餅,又用早上剩下的排骨高湯,下了小白菜,細粉絲,做了個湯。


    蔥花餅很香,加了豬油渣,比豬肉的味道還要好,吃一口,幾乎想咬掉舌頭,莫小荷吃了一塊以後,摸了摸肚子,悵然地歎口氣,一個人吃飯,果然有些不習慣,如果夫君在就好了!


    出門在外,無人幫忙,裏裏外外都靠她一個人操持,好在劈柴打水的體力活,都被夫君顧崢承包了,她隻需要做飯就好。


    忍了又忍,莫小荷想著自己能吃好喝好,這點,衙役也該準備晚飯,不知道有什麽,她把剩下的蔥花餅用油紙包好,又端了一鍋白菜湯,往城門口走。


    夕陽西下,天邊血紅的顏色,遠處的石頭山,在這幾天人工開采下,有一個大缺口,殘陽似血,把一切都顯得厚重,莫小荷提著籃子,邊走邊想,她不曾見過戰爭,卻聽京都族人提過。


    大越和蠻族一戰,兵臨城下,大越的邊境城池,被蠻族屠城,整個城內,屍體成山,血流成河,一片死寂,蠻族士兵燒殺搶掠一空,一把火,百年城池,被燒了個幹淨。


    大吳突然加固防禦工事,真的沒有什麽動作?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古以來皆是如此,莫小荷隻能祈禱自己運氣好點,別那麽倒黴地趕上戰爭。


    從村裏過去,要經過一處土坡,莫小荷感覺到周圍有動靜,她剛想加快腳步往前跑,脖子突然被一個尖銳的東西劃過,“別動,再動就弄死你!”


    “你想幹什麽?”


    莫小荷停下腳步,垂下眼睛,她的脖子上,貼著冰涼的剪子,隻要那人稍微一用力,尖銳就會刺入白嫩的脖頸裏,隨時有可能死於非命。


    “幹啥,你說老子想幹啥?”


    男人桀桀地笑了兩聲,聲音充滿陰森,他隻用一隻手,麻利地綁住莫小荷的雙手,又粗魯地踹了一下她膝蓋,讓她雙腿承受不住重量,摔倒在地。


    這會正是用晚飯的時候,周圍沒一個路人,莫小荷著急,腦門冒汗,她剛才還祈禱自己運氣好一些,遇見這人,沒準就是糟蹋女子的罪魁禍首,逃了徭役的男人。


    坐下的時候,有個轉頭的機會,莫小荷抬眼一看,頓時愣住,難怪她聽著聲音耳熟,原來是個熟人,莫大丫的夫君李二,那個畜生!


    開采山石,簡直不是人幹的活,李二覺得,這樣下去他得累死,而且他發現,看守的衙役們好像故意和他作對一般,總盯著他,他沒辦法,就找了個月黑風高的夜跑了。


    逃跑之後,李二很後悔,他沒有路引,進不去城門,娘也沒來看他,隨身有點銀子,不敢明目張膽地交易,隻得躲在林子裏,夜晚找地方睡一覺。


    就在昨天晚上,他想起,自己很久沒紓解過,他在甜水村閑轉悠,看到一個婦人翹著屁股洗衣服,當時熱血衝頭,脫了褲子,把婦人按在原地,成就好事。


    開始婦人抵死不從,又是抓頭發,又是踢打,漸入佳境後,那婦人竟然呻吟出聲,讓他不禁對自己的技術得意,想著黃花閨女不好搞,不如就弄個婦人玩玩。


    李二攔住莫小荷,沒別的想法,他餓了一天,看到籃子,想著裏麵可能是吃食,就想搶過來,誰想到搶到了熟人身上,還是他垂涎已久的小姨子。


    放了還是上了?李二拿不準,按理說,放人最好,和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聽說莫小荷在甜水村蓋了院子,他可以去蹭吃蹭喝,蹭住。


    當然,這隻是理想狀態,她夫君顧崢,李二想想那大塊頭,渾身上下起雞皮疙瘩,有顧崢在,會讓他登堂入室?既然已經這樣了,逃徭役是重罪,索性破罐子破摔算了,他就不信強了莫小荷,她還能不要臉皮地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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