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荷跑出門以後,她怕李二追上來,故意沒抄近路,在附近繞一圈,這才往顧崢所在地城門口奔去。


    天已經漆黑,四處點燃火把,把地上每一塊小石頭,都照得清晰,衙役們終於放過了這群被抓來服徭役的人,並且宣布這一個月來唯一的好消息,明日休息一天。


    開采山石的活計要更複雜,前幾天死了人,死者親屬來大鬧一場,被衙役打了一頓,那家人也是有骨氣的,直言要去京都告禦狀。


    弄出人命以後,眾人都有消極怠工情緒,沒有那麽拚命,再加上有人逃跑,剩下的人心思活泛,幹活上不賣力,拖拖拉拉,導致沒有山石可運。


    休息一天比較自由,沒有路引,卻是進不了城,想吃什麽,可以用服徭役補貼的銅板,和村裏人買賣,他們做了一個來月,按照月份領工錢,顧崢剛拿到一百八十文。


    “夫……夫君。”


    莫小荷頭發亂蓬蓬,臨來之前,她用手梳理了下,不然披頭散發不成樣子,她躲躲藏藏,終於看見顧崢一個人出門,從樹後出來叫人。


    “娘子?”


    顧崢心下一緊,自家娘子從來沒在晚上天黑以後出來過,他趕忙上前,銳利地眼神很快發現莫小荷手腕上被繩索摩擦的痕跡,當下抽一口冷氣,“疼不疼?”


    “疼,當然疼!”


    一路上,莫小荷已經把李二祖宗十八代咒罵一百二十遍,各種惡毒詛咒,她憤怒中夾雜著後怕,以為自己可以挺著,可看見顧崢,找到了依靠,她鼻子一酸,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顧崢脫下外衫,給自家娘子披上,又把她打橫直接抱起,沉聲道,“走,我帶你回家上藥。”


    應該是發生了一些事,顧崢不敢胡思亂想,再者,他現在眼裏,腦海裏,都是莫小荷手腕上和腳踝上的傷痕,她喊疼的時候,他心裏就好像被一把刀剮過一般,捧在手心千疼萬寵的媳婦,被別人綁了?


    他要知道那個人是誰,一定動手宰了那個人!


    “嗚嗚,夫君,上次你幫我求了平安符,還有轉運的,沒有一點用,該倒黴還是倒黴!”


    莫小荷求神拜佛,添了不少香油錢,結果她的運氣絲毫沒任何好轉,衰到底,路上,她把前因後果,和顧崢說了一遍。


    在李二綁了他回家的時候,院內明顯進了人的,而且肯定不是熟人,張大娘和張伯或許會來,但是二人不會貿然進門,而且前幾天張大娘托人送信,最近這幾天正在醃漬酸菜和酸豆角,做辣椒醬,要過幾天才能來。


    “如果沒猜錯,咱家是遭賊了,家裏沒少貴重的東西,荷包有幾兩銀子,還有一根玉釵。”


    莫小荷語氣懊惱,銀子就算了,她也不缺,不差那幾個錢,玉釵卻極端貴重,是皇後娘娘莫顏見她投緣,送給她的禮物,宮廷製造,莫家女身份地位的象征。


    玉釵莫小荷很少戴頭上,不過到一個地方,她都會在身邊攜帶,如果丟了……


    “別擔心,如果有人拿去典當,那個人很快會被歸案。”


    顧崢一手撫了撫自家娘子淩亂的頭發,又低下頭親了親她的臉蛋,他聲音低沉,卻帶著濃濃的關切,盡量輕聲慢語地安慰,“能開當鋪的人,都有幾分本事,尋常百姓不同印記,他們卻是明白的。”


    不然的話,不小心收了贓物,並且流通出去,那可是掉腦袋的大罪,誰也承擔不起,可別生意沒做成,淪落到鋃鐺入獄的後果。


    莫小荷點點頭,若是這樣,她倒是希望那人走投無路,早點把玉釵典當了,可別放在手裏,當什麽傳家寶壓箱底,那才叫真悲催。


    顧崢當年麵對上百窮凶極惡的山匪都沒變過臉色,莫小荷在他懷裏,摟著他的脖子,感受他身上傳來的熱度,很有安全感,果然呐,還是她太嬌氣,離不得自己的夫君。


    正因為如此,她想起娘親李氏,當年爹莫景山在縣裏讀書,隻有娘帶著她和大哥兩個人生活,還要麵對原村長那老潑皮的騷擾,好好的溫吞性子,愣是被磨得性如烈火,成了莫家村有名的潑婦。


    或許,沒有多少婦人喜歡嘮叨,隻是殘酷的生活,在慢慢改造一個人,原來好好的,或許也變得麵目可憎了吧?


    等兩個人回到院子裏,李二早已不知去向,顧崢點亮掛在樹上的燈籠,院子裏泥土上有血跡,他順著血跡進入到灶間,莫小荷馬上跟進去。


    一地的血,已經幹涸到凝固狀態,顏色有點深,上麵還有幾個淩亂的血腳印,莫小荷用手捂住嘴,“這是,殺人了嗎?”


    顧崢低下頭,用手指沾了一點血,放在鼻尖輕嗅,然後搖搖頭,眼眸幽深,“是大黃的。”


    家裏應該是先進了賊人,大黃看家護院,和賊人廝打,最後被砍死了,畢竟是一條不算大的狗,以前還骨瘦嶙峋的,怎麽能打過一個壯漢?


    大黃死了。


    那條陪伴她多日的傻狗,不管她做什麽,大黃總是安靜趴在她旁邊,搖著尾巴,她洗菜,大黃就坐在一邊,靜靜地看著。


    午後,陽光灑在小院,一人一狗曬太陽,大黃是條好狗,就算再饞,也不會進入灶間找吃的,寧可餓著,又乖又聽話,莫小荷這麽一想,眼淚又出來了。


    “別哭,娘子。”


    顧崢不知道如何安慰了,隻能重複幾個字,夫妻二人進入內室一看,亂七八糟,衣物被丟得到處都是,荷包和梳妝台上的玉釵,不翼而飛。


    亂成這樣,一定不是李二幹的,他應該沒有那個時間,隻是之前進來的賊人,卻有很多種可能。可能是村裏人,可能是逃了徭役的,或者是外來戶,村內人多而雜亂,沒個定論。


    隔壁嬸子家燈始終關著,莫小荷輕聲歎氣,她剛搬來,和鄰居算不上熟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難不成還真指望鄰居幫忙?為了她一個陌生人惹麻煩不成?


    人都是自私的,想明白以後,莫小荷和顧崢一起,收拾家裏的衣物。


    “你坐在這裏,我先燒點溫水,給你擦拭下傷口,咱們得先上藥。”


    顧崢在床上收拾出一塊幹淨地方,把自家娘子抱上去,手腳麻利地開始疊散亂的衣物,由於剛搬過來,置辦的東西不多,零零碎碎,分門別類,該進箱子的收進箱子,該進櫃子的收進櫃子,井井有條。李二現在進不了城,肯定在周圍村裏或者附近樹林東躲西藏,四處流竄,顧崢推測,他手裏應該有銀子,那樣的話,不可避免的要和周圍村裏人交易,買吃喝和衣物,順藤摸瓜,一定能找到人。


    服徭役是臨時的變動,不然他肯定要去黑市,找李二和老虔婆做那等喪盡天良事的證據,誰知如今卻被李二搶先,欺負人到自家娘子身上,那麽,他就不能手下留情,記得之前,讓莫家村村長碎蛋,那老頭表情痛苦,或許,可以讓李二也跟著體驗一下。


    幾個呼吸之間,顧崢心裏已經轉變無數想法,雖說娘子機靈,但還是受了委屈的。


    灶間的水熱了,顧崢打開一盆,用最軟的白布巾,輕輕擦拭莫小荷傷痕上麵的浮土,在撩開她腿的時候,看到莫小荷膝蓋上青紫一片,還有血印子,他的手再次頓住。


    “夫君,我沒事,我都快忘記疼了。”


    莫小荷恍然大悟,自己當時被李二踢中了膝蓋,跪在地上,正好地上有石頭子兒,硌到了腿,想起來那個畜生,她就生氣,見皇上和皇後娘娘下跪,也不過是意思下,人渣竟然讓她跪?早晚有一天,抓到他,李二得給她下跪磕頭,叫幾聲姑奶奶!


    顧崢沒有說話,可莫小荷感覺到從他身上泛起的寒意,蔓延在整個房間,隻是片刻,顧崢又恢複了,他用手指肚舀了活血化瘀的膏藥,塗抹在她的傷處,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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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蓮嚴重懷疑,有這種人麽,咳咳…畢竟我沒遇見過,o(n_n)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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