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荷一直關注劉老大和母夜叉吵架,見母夜叉無所謂地轉身,把目光投向自家夫君,她一臉黑線,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就這幅尊容,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當然,她家夫君是天鵝!


    不理會二人,莫小荷向前一步,但是她身量比母夜叉矮半截,不能擋住顧崢的臉,勉強能遮住重點部位,保證不被母夜叉窺視。小說


    “夫君,我口渴。”


    莫小荷柔弱地靠在顧崢身前,挑釁地瞪劉老大的婆娘一眼,世風日下啊,劉老大就在旁邊,還是活的,母夜叉就敢對著顧崢暗送秋波,可見平日行事也是個沒章法的。


    常言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劉老大和母夜叉渣渣一家親,最好繼續相親相愛的過日子,就別禍害別人了。


    “恩,我們回家。”


    顧崢見自家娘子嘴唇幹燥得起了一層皮,不再多說,他把身上的包袱和手中拎著的東西全部換到一個手上,騰出一隻手牽著莫小荷,麵色不變,眼神卻極盡寵溺。


    不理會閑雜人等,夫妻倆加快腳步,穿過兩條胡同。自家大門緊閉,張大娘站在凳子上,露出半個腦袋張望,看到二人回來,臉上有了笑意。


    前幾日見天下雨,下山的路不好走,她估摸二人不會回下山,等天晴了,她就開始盼,這不,好不容易把人盼回來了。


    莫小荷進門後,直奔灶間,灶間放著個水壺,一直有溫水,她找出個粗瓷碗,一連喝了三大碗,這才壓下喉嚨裏的不適,她給夫君顧崢倒了一碗水,接過他手中的魚,放在鐵盆裏。下山這麽久,魚早就死了,天氣暖,留不住,不如一家送一條,當做晚上的菜,吃了省心。


    “這幾日鎮上不太平,亂糟糟的,咱家關門閉戶,根本就沒出門。”


    張大娘唉聲歎氣,本來兩國要打仗,邊城百姓的日子不好過,鎮上來了賊人,家家戶戶遭災,這下更難了!家裏還有點菜,剩餘的臘肉,火腿,奈何肉香味傳得老遠,怕引來不懷好意的人,張大娘不敢做。


    莫小荷正準備張口詢問,想到路上遇見劉老大一行人,心下了然,想必這種人很多,一種是有賊心沒賊膽,一種是既有賊心,也有賊膽,這般情況下,越不引人注意越好,省去很多麻煩。


    “你們帶來了魚,兩邊煎得金黃,再熬成奶白色的湯,新鮮著呢。”


    張大娘歎了一口氣,煎魚的味道太大了,隻能把魚收拾幹淨,直接下水煮,那樣會有輕微的腥味。莫小荷有身孕,也不知道能不能喝得下去。


    “張大娘,你不用顧慮這個,該咋做咋做,咱們晚上搬到莫家村,鎮上屋子先空著。”


    夫妻倆商議過,鎮上太亂,不是久留之所,山裏蓋屋應當提上日程,不如把家裏人都挪動到莫家村,這樣方便馮大春和李河上山,早上去,日頭落了回來吃飯睡覺,一點不耽誤工夫。


    “莫家村不是小荷的娘家嗎?”


    張大娘覺得這樣不太妥當,她和老伴孤苦無依,顧崢能照顧他們,給個遮風擋雨的住所,已經算是念舊情了,他們登堂入室,跑到莫小荷娘家去住,鳩占鵲巢,有些蹬鼻子上臉的意味。“恩,不過族裏遷移,我爹娘短時間回不來。”


    莫小荷沒考慮娘家婆家,怎麽方便怎麽行事,有人屋住在莫家村,她是高興的,正好家裏能有些人氣。


    在屋裏小憩了會,莫小荷在灶間切了小半條魚,放在籃子裏,上麵蒙著布巾,回來路上替他們夫妻二人說話的老大娘,被劉老大踹了個跟頭,身上帶傷,總得去探望下。其實,對方幫他們說話,根本起不到作用,但這個情,她要領,畢竟人家是好心,因為想幫他們,才受了傷。


    “再加一小袋糙麵。”


    賊人剛走沒幾天,家家戶戶還沒到彈盡糧絕的地步,但凡還有點米糧,都不會在這個時候出門,老大娘的布包全是野菜,估計是用來充饑,家裏不剩下多少糧食了。


    大忙幫不上,也惹眼,張大娘拾掇家什,晚上就搬離,自家不用顧及太多,一小袋十斤的糙麵,能頂不少事。


    莫小荷先前沒裝糧食,心裏有顧慮,夫君提出,她歪著頭想了想,一袋子糙麵還真就不值什麽。


    老大娘沒想到自己平白無故說句話就能換來糧食,堅持推拒,鎮上家家缺糧食,一斤糙麵,叫價到五十文,是以前的二十倍,這些至少要半兩銀子。


    無功不受祿,她隻是說句公道話,一點忙沒幫上,怎麽能要東西呢!


    “大娘,就這些東西,多了也是沒有的。”


    莫小荷把麵袋子順著門縫塞進去,這就算是善緣吧,如果大娘什麽沒說,她也不會想到送東西,好人有好報,是應該的。


    “周圍人家多,指不定豎著耳朵聽聲,所以,大娘你就安心收下,不然咱們在門口停留太久,怕招惹上麻煩。”


    大娘聽到此,麵色驟變,當即也就不再推脫,家裏米缸空空,麵缸見底,有了這些糙麵,做成野菜餅子,一頓一個,能吃很久,的確解了燃眉之急。


    她的兒子兒媳婦在隔壁鎮上大戶人家做工,她帶著小孫孫留在家裏,她餓著沒啥,可不能讓小娃跟著吃苦。


    正要好好感謝一番,她打開大門,發現夫妻二人的背景早已遠去,在胡同轉角,一轉身便不見蹤影,大娘抹著眼淚,她這算是遇見貴人了啊!


    不過是幫著說一句話,她人言微輕,哪就值當送這些?那可是糧食啊,關鍵時刻能救命的東西!大娘關上院門,隻得把感激之情放在心裏,琢磨等兒子和而兒媳婦歸家,她好好說道說道。


    送完東西,莫小荷打了個嗬欠,眼中泛起了點點水汽,顧崢用帕子點了點她的眼角,“困了?要不我陪著你回家,先睡一會兒,晚點再去如何?”


    李秀成親當晚,鎮上來了賊人,也不曉得洞房花燭被攪和了沒,再加上幼年時的遭遇,讓她對房事存了懼怕的心思,莫小荷始終放心不下,想上門看看,順便送一條山上帶下來的大魚。


    “夫君,我沒事,就是懷孕後精神不太好,總像睡不醒似得。”莫小荷擺擺手,左右沒幾步,馬上到了,不如先去表姐那喝口茶,坐會兒再回去。


    李秀成親的日子是特地找山上和尚算的黃道吉日,二月二龍抬頭,誰料那日變成遭災的日子,家裏被賊人搶奪後,一窮二白,還是靠大哥李河送了米麵,才勉強混一頓飽飯。


    公婆帶著小姑子在鄉下住,躲過一劫,家裏人說她是福星,若不是選了龍抬頭的日子嫁過來,家裏人不去老宅,以林霜的姿色,很可能被賊人帶走,有什麽後果,不得而知。


    連知縣千金都不能幸免,何況是小小的書吏的妹子?


    林秀才的爹娘回來一趟,因這個緣故,對李秀越發滿意,她什麽都沒做,就變相成為林家的恩人。


    李秀感到很惶恐,她在家裏也是做活的,可婆婆來鎮上一下午,把裏裏外外拾掇一遍,拉著她的手,不住點頭,家裏遭賊,糧食都沒了,而婆婆一點不在意,不住看著她笑,這就有些驚悚了。


    女子嫁人之前有爹娘疼寵,是日子過得最悠閑的時候,李秀雖然吃過苦,可後來家裏有個打鐵鋪子,她又能賺銀子,日子比從前舒服,吃用之物,很多是表妹莫小荷送過來的,比大戶人家小姐用的隻好不差。


    林秀才的爹娘性子溫和,但是她嫁過來,二老是她的長輩,她得好好伺候著,做好了準備,誰料婚後生活,和她想的一點不一樣。


    夫君性子不迂腐,不古板,卻喜歡說教,李秀以為自己耳朵會起了繭子,也沒有,每當她做錯事,林秀才隻是在一旁,用微帶涼意的眼神看著她。


    沒辦法,錯誤犯的有點大,他一時轉不過彎,也正常,換作是她,同樣覺得無比丟人。


    可是那件事,丟臉的應該是她,為什麽他一直板著臉?


    前兩日婆婆回來,林秀才在他娘麵前,對她百般周到,一點看不出夫妻不和的端倪,而錯本在她,李秀沒臉告狀,林秀才沒在婆婆麵前參她一本,已是萬幸。


    自從成親以後,李秀整日對著夫君,身邊沒個說話的人,乍一見莫小荷,她激動地上前,“我聽我大哥說,你和妹夫住在山裏,咋回來了?”


    “今早剛回,著實放心不下這邊,總怕再有什麽事。”


    莫小荷歎息一聲,如果不是顧崢突發高熱,又趕上陰雨連天,二人或許還能提前兩天回來。


    林家院子不小,圍牆下搭著花架子,滿院的綠意,讓人心曠神怡,灶間在後院,後院有三分地,前院不大,種著花花草草,林秀才是讀書人,喜好清雅。


    “來,我做了糯米的團子,白糖芝麻餡。”


    顧崢和林秀才進了書房閑聊,李秀見機行事,趕緊把莫小荷拉到後院的灶間,真是憋死她了,這兩天雖然見到了大哥李河,不過大哥還是光棍一條,她也不能找他聊夫妻之事。


    莫小荷眨眨眼,自己喜歡的明明是年糕,啥時候變成糯米團子了?她沒反駁,等進到灶間,左右無人,她坦言道,“表姐,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她和夫君顧崢進門,林秀才表現得很熱情,看李秀的眼光,帶著淡淡的笑意,可見二人的日子過得不錯,莫小荷怕李秀還在意過去被老流氓非禮一事,耐著性子勸說。


    “小荷,你告訴我,人要向前看,我糾結了好幾年,想開了,就踏實了。”


    歸根結底,怕自己失貞,娘文氏在成親前幫她檢查過,沒問題,李秀豁然開朗,她的貞操還在,還有資格追求幸福。


    “你別看夫君他態度好,他比那戲班子唱戲的還能演,你們一走,馬上對我擺著冷臉。”


    李秀訕訕地,家醜不可外揚,可表妹知道她一切的秘密,根本不是外人,她忍了好幾天,不吐不快,不然憋在心裏,早晚得做病。


    “啊?”


    莫小荷眨眨眼,林秀才是這種人?他看上去很有主意,應該不會任由爹娘擺布自己的親事,難道他是被逼迫娶的表姐?


    不對,應該不是這樣,若真是不情不願,林秀才怎麽可能找李河合夥做生意,很多小細節上能看出他對李家的照顧,思及此,莫小荷問道,“你是不是得罪了姐夫?”


    “你咋知道?”


    李秀口快,說完很是懊惱,表妹聰穎,三句話,就把她那點底子套出來,這下,她不承認都不行。


    李秀低下頭,絞著帕子,期期艾艾地道,“是犯了點小錯,我也是情急之下,迫不得已,而且他不是一點錯沒有!”


    那晚賊人進院子搶奪財物,夫妻二人躲在棚子下的淺坑,林秀才墊底,李秀坐在他身上。


    巧的是那天拜堂後,她喝了不少水,又受到賊人的驚嚇,人有三急,忍起來萬分辛苦,她緊咬牙關,麵上成青紫色,難受的要命。


    夫君林秀才也不知道安的什麽心,非要嚇唬她,說隔壁死了人,她這一著急,一上火,一受驚,下盤就沒穩住,然後……然後就尿了他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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