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出身高門大戶,當年也是家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獨女,到了婚嫁年齡,家中還不是看上了曆城城主的地位,眼巴巴地把人送過去,親爹親娘尚且如此,眼裏隻有利益,何況是隻有一麵之緣的陌生人。


    莫小荷深以為然,雖然覺得王澤不像是個白眼狼,但是長輩的話不得不聽,她現在懷孕將近五個月,身子重,最重要的是先安心養胎,隻期盼親人們得到消息,不至於太過驚慌。


    殺人放火,她不是沒想過,對於一些人,恨不得除之後快,最後,還是沒走出那一步,隻是那人也沒有得到好下場就是了。


    青稞話不多,似乎有些怕顧崢,他們同在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確有點尷尬。莫小荷夾在中間,總是不斷給自己做心裏建設,放到現代,也不算什麽大事,就是公婆分道揚鑣,婆婆又找了小白臉。


    青稞和普通小白臉不一樣,不是為顧夫人的錢財,看得出來,兩個人在一處相處融洽,刨除年齡上的差距,二人在一起很相配。


    莫小荷在心裏對比下自家說一不二的公公,得到這個結論。


    誰規定女子一輩子要在後院孤獨老去,總有人會站出來抗爭命運的不公,或許是不符合規矩,全看自己,怎麽開心,怎麽活著吧。


    想一想,人生在世,短短幾十年,幾十年後,化為一捧黃土,到那個時候,後悔也晚了。


    兩國開戰,大吳京都絲毫沒有一點緊張的氣氛,歌舞升平,百姓們似乎沒煩惱,整日花大把的時間,來把自己的日子點綴得精致,養花種草,搗鼓胭脂水粉,就算是家裏貧窮的婦人,頭上戴的木頭簪子,也是幾天一換。


    莫小荷一向看不起大吳百姓的審美,可到京都走一圈以後,竟然發現點可取之處,無論日子多困難,他們始終笑著麵對生活,門前栽花種草,走到家門口,心情就不自覺變好。


    “就這個饅頭,掐出柳葉形狀,兩文一個。”


    對此,楊嬤嬤很嫌棄,吃到嘴裏的東西,管飽才是第一位,誰還管是什麽形狀的!柳葉的饅頭,小的和拳頭差不多,兩文錢!還不如換兩個雞蛋實在。


    “就當點心吃吧,京都的物價總是要貴一些。”


    莫小荷身上有一萬兩的銀票,她留下一千兩,剩下的全部給了婆婆顧夫人,她現在不缺銀子,等以後找地方落腳後,還是按照她自己的意思,開一家書畫鋪子。


    平淡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莫小荷偶爾到街上閑逛,去青稞的雜貨鋪子幫忙,但是她大著肚子,被楊嬤嬤像祖宗一樣供起來,從楊嬤嬤的隻言片語中,她得到一條八卦消息。


    青稞在上次被虐打之後,傷了身子,房事上力不從心,醫館的郎中說,他這輩子都不會有子嗣了。然而青稞本人沒有什麽大反應,兩三天就從陰影中走出來,一心一意和顧夫人過日子。


    農曆七月,莫小荷的肚子已經和球一樣大,她怕曬,白日躲在房間裏,即便是有冰盆也無濟於事,那汗滴子嘩嘩地,她又喜歡幹淨,一天至少要沐浴兩三次。


    顧崢更是不離左右,連去黑市送消息都要趕在午時,隻因那會兒,她小憩一個時辰。


    林秀才和李秀終於到了京都,二人在鬧市租住一個小院子,林秀才特地請了一個老婆子照顧他娘子,總覺得有個有經驗的人在身邊,能更穩妥一些。


    莫小荷和表姐堂姐都不住在一處,偶爾會通信,莫小荷沒辦法解釋為什麽不請二人來,隻能說一半的實話,自己的婆婆從曆城逃出來,不方便見客,至於青稞,她一個字沒提起過。


    隱秘雖然能瞞著莫大丫和李秀,卻瞞不過黑市上消息靈通的瓔珞,有人在黑市高價出錢買顧夫人的消息,瓔珞得知以後,第二日就找上門來。


    “放心,消息都隱瞞下來了,我特別吩咐過。”


    瓔珞隔三差五就帶著各色禮品,新鮮的瓜果和果脯,來找莫小荷閑聊。黑市有門路,還能弄到宮裏的點心,綠豆糕做的幾乎透明,入口即化,糕餅上能用果脯拚成花瓣,看著真不像是吃食,而是藝術品。


    “那就好。”


    家醜被外人知道,莫小荷多少有點難為情,隻是有些事,她瞞不下來,隻能選擇坦誠。再者,她背地裏和夫君顧崢提過,瓔珞不是個多嘴的人。


    懷孕七個月,二壯不時在肚子裏翻跟頭,有時候會推她的肚子,莫小荷苦不堪言,覺得將來二壯肯定是個淘小子。


    有瓔珞看著,顧崢很放心,對於**被外人知道,他沒有什麽難為情的,現在他整個人沉浸在當即將做爹的喜悅中,不可自拔,顧不得旁的。


    “瓔珞姐姐,你和那兔子精的事,最後咋處理的?”


    莫小荷端著一盤瓜子,和瓔珞閑聊,顧夫人的陪嫁院子有專門待客的堂屋,平日就用來接待客人,瓔珞進門之後,直接靠著冰盆坐下,還不住用小團扇對著胸口處扇風。


    今年氣候反常,熱的人要喘不過氣,冰的供應緊張,隻有非富即貴的人能買到,普通百姓根本沒有份兒。還是瓔珞說一不二,直接從黑市找人調配,這才能讓內室涼爽,莫小荷晚上也能睡個好覺。


    “退親了,他主動提出的,我爹娘獅子大開口,覺得我受了委屈,所以,他那邊補償我很多東西。”


    提起徐雁回,瓔珞語氣淡淡的,嘲諷地勾了勾嘴角。她從前也不是沒對他抱有過希望,隻是二人從小一起長大,彼此太過了解,尤其是年少時爬樹打鳥的黑曆史,還有,那人五歲還在尿褲子。


    不能在一起的理由,非常搞笑,徐雁回怕以後吵架,瓔珞用這些黑曆史說事。


    後來死心了,就能看透很多東西,找個比自己還美貌的夫君,著實沒安全感,她這個人有些離經叛道,喜歡把一切都掌控在手中。


    提到徐雁回,瓔珞感覺有些掃興,她抓了一把瓜子,裝作不在意地道,“小荷妹子,你家夫君有個恩人,你知道的吧?”


    當然知道!


    莫小荷詫異地看瓔珞,尋思對方怎麽突然提起這個話題。前段,夫君已經和那位恩人相認,並且提起過香兒。香兒被殺那段時間,恩人正在來京都的路上,根本不可能是殺人凶手。


    一說起香兒,莫小荷心裏堵,到現在,衙門的通緝令還沒撤掉,幾個月過去了,毫無進展,衙門似乎並未調查,拖的時間越久,找凶手越難辦,很多證據也被毀了。


    “當時王澤到黑市求藥,我還真的不知道他的刑部侍郎之子,他爹寵妾滅妻,後院一團糟,他夫人被他爹的小妾陷害,子嗣艱難,多虧了你替他說項,不然,他能喜當爹?”


    瓔珞用手點了點莫小荷的額角,這麽大的一個人情,不去找人幫忙,還傻傻地等著消息。她在黑市,消息靈通,但是黑市有黑市的規矩,不插手官府之間的公事,她也隻能幫著出出主意,其餘愛莫能助。


    “這……”


    莫小荷有點暈,她家人口比較簡單,爹爹又未曾納妾,所以對大宅門的人物關係,一直捋不清,腦子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在官船上遇見的殺妻凶手吳進士的姘頭,是王澤爹爹的小妾的妹妹,這混亂的人物關係!


    “那個負心漢讀書人,我知道,他托人給侍郎府送消息,想要靠著這層關係,看看能不能鑽空子,候個缺兒。”


    對於吳進士,瓔珞嗤之以鼻,人算不如天算,侍郎府那位小妾已經失寵,王澤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查出他遲遲沒有子嗣,就是小妾做的手腳,所以寵妾被送到莊子上了。


    眼瞅著寵妾沒了價值,吳進士那麽聰明的人,自然要走別的門路,最近和好幾戶高官的隨從走的近。


    千萬不能小看隨從,有時候作用不小,吳進士送了幾次禮,就輕鬆進了某位大人的府邸,安心做起門客。但人的野心沒有盡頭,他不會滿足眼下所得。“瓔珞姐姐,你去給恩人治腿了?”


    繞了一大圈,話題又被扯回來。恩人的腿骨斷過,沒有接好,所以成了瘸子,腿上還有好幾處暗疾。但是他性子相當倔強,寧可做殘廢,也不願意求人。


    這件事,莫小荷隱晦提過一次,瓔珞沒放在心上,她也不好勉強什麽。


    “對,我看他不錯,所以……”


    瓔珞隻說了一半,剩下的讓莫小荷自己體會。想到那人,她臉頰浮上一抹紅暈。


    她是神醫弟子,有多少人手捧著千金求她看診,一切看她的心情來,瓔珞覺得,學醫是為了造福世人,可她不是救世主,當然隻可著看著順眼的人救,至於剩下的,生死有命。


    人也是奇怪,她突然良心發現,想要展現自己的醫術,為他醫治腿疾,可他偏偏拒絕了,越這樣,瓔珞就非要看好他的腿,至少先打斷之後,再接上。


    她綁了人,敲斷他的腿骨,看他疼得一張臉都扭曲,愣是沒有說個不字,也不到為什麽,瓔珞一顆心就砰砰地亂跳,自己竟然就這麽輕易被征服了。


    “他那人性子比茅坑裏的石頭還不如。”


    瓔珞雖然這樣說,臉上卻帶著一抹甜蜜。他討厭她,她就纏著他,反正,她有消息渠道,總能找到他。


    “瓔珞姐姐,看你誌在必得,我差點以為殺死香兒的凶手是你……”


    因為過分熟悉,所以,莫小荷開玩笑也無所禁忌,她知道瓔珞根本不會介意,相反,會覺得姐妹二人很親密。


    果然,瓔珞聽後冷笑,“我會用那麽拙劣的手段?一劑毒藥,保證讓衙門的仵作都查不出死因,用得著那麽血腥?”


    關於凶手,瓔珞派人調查過,心裏有數,但是她暫時沒有提起。如今莫小荷身子重,看情況,有早產的可能性,最近這十幾天,就要做好準備。


    “可是,他有過娘子的,雖然遇人不淑。”畢竟是夫君的恩人,莫小荷不好詆毀什麽,但是有過那樣的過去,不是良配。徐鐵頭和他的經曆有相似之處,但堂姐也不是黃花大閨女,所以還算般配,反正,她覺得瓔珞很吃虧。


    “那有什麽關係,反正那人紅杏出牆,如今也算是自作自受。”


    瓔珞擺擺手,毫不在意。眼瞅著,她就要到雙十年華,曾經想過這輩子不嫁人,後來又感覺這麽多年,一個人很寂寞,還有一個原因,她性子古怪,能看上眼的人太少。


    既然有了心動的,不如抓在手裏,好好的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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