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急如焚又無計可施的南宮爺爺隻能耐著性子等,結果過了好些日子,朱果才登門傳訊,說是有緣大師出門曆練了。


    他這才知道朱雀府邸已經可以正常出入了,於是連忙帶人出門,得到的卻是天權劍已經崩碎的消息。那時,他才切身感受到自家孫子和孫媳當年的心情,明明知道將要發生什麽,可是卻無能為力。


    有緣大師見南宮爺爺沉默了下去,便知他也是回憶起當年營救天權失敗的往事了。


    他歎了口氣,“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當年天權劍靈崩碎,是大夫人做的手腳。我師父留下的破幻陣也是因為她的試探攻擊,才自發啟動了最高級別的封鎖。我那時初初繼承藥廬山,學藝尚且不精,不能完全掌控破幻陣,才耽擱了那幾天時間,沒想到卻……”


    有緣沒說的是,他甚至懷疑大夫人就是先攻擊了師父留下的破幻陣,卻徒勞無功,才惱羞成怒,繼而提前了對天權劍靈的行動。就像是在警告,亦或是挑釁,“看!你們有了這個破陣法也無用!它保護不了你們所有人!”


    籠罩了朱雀府邸的破幻陣,是藥老臨終前專門研究出來針對大夫人的。盡管有緣已經算是天資聰慧,可到底修為不足,對陣法的領悟又始終不如藥老。藥老再三思量,還是賦予了陣法一定的自主性,並對他言明,“待你日後對破幻陣能如使臂指的時候,就照這個步驟解除它的自動反擊,不要影響朱雀一族的正常出行。”


    或許,師父當年這樣做的時候,就已經看透了一切。曆史之所以稱為曆史,就是因為不可更改。


    當年,破幻陣一遭到攻擊,有緣就心有所感。他耗盡了全部心力,才抵擋住大夫人洶湧而至的瘋狂攻擊。好不容易熬到那女人放棄了,他才發現破幻陣被刺激得完全啟動了!朱雀府邸變得進不來也出不去!


    他花了好些天的功夫,才勉強讓陣法恢複原狀。隻匆匆囑咐朱果去給老爺子送個口信,他便急急忙忙趕往南荒戰場了。


    待他趕到時,軍營中已是一片哀歌。青書城和赤明君正在營帳中激烈地爭吵著。


    而他們爭吵的焦點,便是去哪裏尋回天權劍的碎片。


    有緣又匆匆趕往天權劍崩碎的戰場,卻遍尋不著。就在他一度懷疑神劍碎片是不是落入南荒之手時,他卻在戰場的地麵之下發現了一個女童。


    有緣也好,還是後來成為程小姐的女童也好,都沒有土靈根。若非神劍碎片偶有靈力波動傳出,有緣險些就要錯過了,而程小姐隻怕當年就要活活憋死在地麵之下數百尺的泥土裏!


    有緣是生生用挖的方式,把年幼的女童從土裏刨出來的。


    雖然在泥土裏過了暗無天日的好些天,沒有光,沒有吃的,也沒有人鼓勵,可女童卻十分頑強。被救之後,她第一時間並沒有為自己的脫險熱淚盈眶,相反她十分冷靜地先確定了有緣的身份。


    “你是誰?南荒人?還是朱雀一族?”


    小姑娘當時的狀況,換做是誰,看了都得心疼,嘴巴幹裂,臉色蒼白,四肢無力,雙手卻死死抱在胸前,眼神卻十分犀利,像是被逼到絕境的惡狼。


    在有緣看來,當時的程小姐也就剩一口氣硬挺著了。他也不明白這丫頭都到這份上了,還管自己是誰做什麽,隻得抱著她,一邊給她喂水喂靈液,一邊和聲和氣地說道:“我是朱雀一族的人,這是我的身份令牌。”


    他拿出來的令牌,是身為南宮戰炎近侍時,打造的身份標識。令牌上刻有朱雀一族南宮家特有的印記,以靈力為憑,是外人萬萬偽造不來的。令牌上還刻著篆體的“無方”二字,表明這是他青無方的身份令牌,若是令牌落到別人手中,除非是經過他的授意,否則令牌中的靈力就無法顯現。和青龍一族的真龍令,有異曲同工之妙,也算是仙界公認的手法。


    女童年紀小,可見識卻不少。她勉強抬起頭,有緣趕緊主動將令牌貼在她的額頭上,好方便她感應。他心中是好奇的,要知道就算是他,在這丫頭這麽大年紀的時候,也還不知道這令牌是個什麽玩意兒呢!


    確認了有緣的身份,幼小的程小姐才安下心來,緊抱胸前的雙手無力地垂了下去,慢慢說道:“無方大人,天權神劍的碎片都在這裏。我陳留一族愧對星君!萬死難辭其咎!還請無方大人將碎片送還給星君大人,小女願以死謝罪!”


    “你是陳留一族的人?星君大人親自為天權挑選的親衛裏,那個陳留一族?”有緣驚訝地問道。


    要知道,就算陳留族人出了幾個神劍親衛,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這樣未成年的小丫頭啊!


    小程小姐喝了些靈液,精神也好了些。她語氣沉重,斷斷續續地向有緣說明了事情的經過。


    陳留一族背叛了天權,背叛了星君大人!他們傳遞了偽造的軍令!將天權劍騙到了戰場!不僅如此,他們還騙得重傷的天權劍放下了心防,以至被人一掌徹底擊碎了!


    “我爹曾經是天權神劍的親衛,因為不肯背叛,被族人囚禁了。他們還抓了我和我娘,讓我們去說服我爹。我爹假意答應了,最終卻隻搶出了神劍大人的碎片。他臨死前將碎片托付給了我和我娘,我娘把我埋到了地底,就孤身一人引走了追兵,現在隻怕也凶多吉少了。”


    小姑娘說到此處,才終於有了些這個年紀該有的彷徨和難過,眼中淚光盈盈,“無方大人,您一定要告訴星君大人,陳留一族背叛了!神劍大人是在營地裏被偷襲的!他不是死在戰場!您一定要讓星君大人抓捕所有的陳留族人,才能逼問出偷襲的人是誰!我爹他,他沒來得及告訴我,就……就……”


    “好了好了,你別再說了。我這就帶你去找星君大人。你安心睡一會兒吧,睡醒了,一切就都好起來了。”有緣輕聲勸道,這是他第一次對外人使用迷魂術,也就是催眠。


    他真的懷疑這個精神始終緊繃的小丫頭,要是再不休息就該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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