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袒護?”白朱彤冷哼了一聲,“我看未必!你們大約都沒看出來,這條老龍早就被人下了暗手,空有一身靈力,卻隻能任由它們漸漸消散。他若是有一時半刻停止修行,修為就會飛快地倒退,直到死亡!”


    “不能停止修行?”墨青山有些不明所以。


    墨承青小聲解釋道:“爹,姨奶奶的意思就是說,他隻能靜坐在那兒,動彈不得。稍微分心幹點別的,小命就不保。”


    “你這小家夥倒是比你爹嘴甜得多!”白朱彤誇獎完,便微帶嘲諷道,“這老龍說的高冷,什麽多年未離此地,其實根本就是離不開!墨歸墟,我怎麽覺得你其實是巴不得你這個大兒子趕緊死呢?是他下的手吧?”


    墨歸墟沉默不語。


    有緣撓了撓頭,罷了,一事不勞二主。他走到墨河山麵前,伸手往他腦門上一拍,墨河山便再度悠悠轉醒。


    一睜眼,墨河山的視線裏便塞滿了有緣那張似笑非笑的臉,“聽說你這家夥夠狠,把對你恨不得掏心掏肺的族長爹給軟禁了?”


    “胡說!那個老頭要是對我掏心掏肺,為什麽當年將墨青山定為少主?我明明已經執掌全族,他卻始終不願廢了墨青山!”


    剛剛蘇醒的墨河山,腦子還有些不清醒,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現在身在何處。


    他一把掙脫了架著自己的兩名南荒大漢,走到墨青山和老青龍的中間,“既然你們不急著去找那女人,還這麽關心我的家務事,那我就滿足你們的好奇心!”


    南宮無方剛想鄙夷道:“誰關心你的家務事?”,卻突然把話咽了回去。墨河山這話的意思,分明是對自己等人為何身在此處,完全不知情啊!


    仔細想想,要是知道城牆邊那處據點,最終通往的是自家老巢,墨河山就算再傻,也不會用這樣的迂回的線索來交換自己的性命吧?


    南宮無方幾人互相看了看,從彼此的眼神裏都看出了凝重。


    叫醒墨河山的用意,自然是因為發現老青龍被變相軟禁,他們下意識以為墨河山先前不老實,以為他哪怕不是主謀,起碼也該知道些什麽。可照現在看來,問題的關鍵竟又落回到了老青龍身上!


    這家夥可比墨河山還難對付!


    墨河山渾然不知大家的注意力已經完全不在自己身上,猶自忿忿不平地數落著這些年在青龍府邸遭受的不公平。


    在場的人,除了墨青山父子,根本就沒人在意這個小心眼的男人曆數的點點滴滴。甚至就連墨承青也聽得不耐煩了。


    “墨河山,你就想說這些?連我爹和你小的時候,他沒有多分你一顆丹藥,你都斤斤計較到現在?你哪來的這麽大臉,竟然覺得天生就該比我爹多得一些資源?”


    墨河山激動道:“我憑什麽應該和他一樣多?他是天生的純血青龍,資質比我好了不知多少!老頭子分明就是打著公平的旗號,讓他的親生兒子死死壓在我的頭上!”


    墨青山卻有些意興闌珊,原本還有許多想問父親的話,現在他都不想問了。原來即便是他覺得最幸福的,母親尚未離世的公平時代,墨河山都覺得如此不甘。那麽,後來自己被長老們送到藥老身邊,和戰炎大哥他們一起學習長大,在墨河山眼中,隻怕就更是十惡不赦了吧!


    “墨墨,別跟他浪費時間了。過去的事情沒什麽好說的,找到烏寶的去向才是當務之急。”墨青山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看,如今,他有妻有子,比墨河山好了不知多少。他想嫉恨,就讓他恨去吧!


    墨河山這一身修為就是墨承青親手廢掉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哪裏最是弱點。


    隻見他在墨河山腰後脊椎某處輕輕一指,墨河山便全身僵立,額頭上瞬間浮現出豆大的汗珠。


    “你!你對我做了什麽!”他驚惶地叫喊著。


    墨承青慢慢收回手,“讓你老實一點而已,要不了你的命,別瞎嚷嚷了。說,你到底知不知道民居那處的據點,是通向這裏的?”


    “你在做什麽春秋大夢!大夫人的據點不通向她自己的老巢,難道還能通向我家?你怎麽不幹脆汙蔑我墨河山是她的主子!”墨河山有些瘋癲地大笑道。


    “看來你還真的什麽都不知道!真是沒用!”墨承青十分不快,揮了揮手,便讓來鳳將這個瘋瘋癲癲的家夥重新看押起來。


    墨河山是閉嘴了,可是情況卻始終陷在僵局裏。


    老青龍始終波瀾不驚地闔著雙眼。無論是墨河山指責他,還是墨承青在他眼前逼供,他都無動於衷。


    白朱彤看了看自家夫君,“你都看到了。不是我想對他下狠手,是他頑固不化。你念著舊情,不忍見他刀斧加身。可他卻是冷硬心腸,不管我家人的死活。”


    南宮爺爺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彤彤,你想怎麽做就去吧!我南宮小朱,我朱雀一族從此與他墨歸墟恩斷義絕。”


    少年時,同在藥廬山上學藝,就像後來的南宮戰炎與墨青山一樣。年輕時,身處各自戰場拚殺,就像後來的南宮戰炎與墨青山一樣。


    他與墨歸墟,曾經也和他們的兒子一樣,是情同手足的兄弟,甚至先後娶回的神女宮出類拔萃的女弟子,也是親如一家的好姐妹。他們曾經約定若是將來有機會,兩家還要結為秦晉之好。


    可,多年過去,他們的兒子依舊情同手足,即使其中一個早已離世。他們的孫子也關係和睦,即使年齡相差巨大。隻有他們兩個,走到了兵戎相見。


    南宮爺爺甚至想不起,到底是從哪一天開始,自己與他邁出了不同的那一步。


    白朱彤往前邁出一步,墨承青擋在她的麵前,“姨奶奶,我來吧。我是青龍一族,萬一傳出來,也省得別人多嘴。”


    白朱彤搖了搖頭,“我來。我朱雀一族不怕擔起這個幹涉他族內務的罵名。你到底是他的孫子,貿然動手,有違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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