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著集市的街道頭也不回地走了很遠,左右兩側擺攤做小買賣的本地郎,都熙熙攘攘地搬著貨物歸家了,這第二次世界大戰剛剛結束,新疆地區雖然波及不大,但經濟上多多少少還是受到了影響,也就中午的時候,買賣些瓜果解渴算得上人頭最多的買賣,除此之外都是雜七雜八的,賣的都不是十分的好,所以走出去這條長街巷,人也就沒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情出奇的壓抑,或許是沒有和大家告別而覺得愧疚,又或許是我特麽的留個紙條都這麽吝嗇嗎?


    我回頭去望千裏歇客棧,忽然發現客棧外麵懸掛著的一排排的紅燈籠,勾勒出一個字,是一個“巫”字!眼皮登時就是一跳,心說近處看根本沒發現啊,但是這條街巷朝向的卻是羅布泊的方向,突然意識到這些紅彤彤的大燈籠,很可能是一種代表勢力上的旗幟。


    燈籠下,還有七七八八的商販,沾著大紅燈籠的光沒有散去,我心中默道:“你們都是我郭葬的好朋友,作為朋友我連你們的安全都不能保證,還怎麽配提‘友情’二字呢,再見吧大家,我郭某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想欠你們的債。”


    我頂著金黃的月亮,如釋重負地微微一笑,向著羅布泊的方向走去。


    這一出也算是南轅北轍吧,本來和熱娜說想去青藏高原過那種牧民的生活,可是我的腳卻走向了羅布泊,心裏知道自己是逃脫不掉這份責任的,我可以對不起我自己,但是我不能對不起我的家人們,尤其是我的爺爺,十七年間他大部分時間都是伴隨在我的左右,教授我各種知識和技能,無形中又帶給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本事。


    有哪一個爺爺不想讓自己的孫子逍遙快活自由自在呢,既然不可為肯定是有其原因的,那就讓我接近這個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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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預計今晚最好走出吐魯番這個城市,否則第二天早晨,以駱駝人家族在吐魯番的關係網,很快就能發現我,於是我找了戶人家,花了大價錢買了一匹駱駝和兩袋子幹糧,當然這些錢還是從肥龍和孫耗子那兒偷來的,這兩家夥喜歡錢,一路來到吐魯番我也不怎麽管錢,不曉得它的好處,現在才知道這錢啊,真的能辦很多事,而且還能讓很多事成為可能。


    騎上駱駝我的速度就提上來一大截兒,但馬上我就知道那戶賣我駱駝的人家,扔給我這件棉大衣的用意,沒多大一會兒天氣就開始冷颼颼起來,一張嘴哈氣直往外冒,才想起形容新疆天氣的俗語,叫早穿棉襖午穿紗,圍著火爐吃西瓜,在新疆晝夜溫差是非常大的,哎就是這樣,這裏的瓜果才特別的甜。


    有了駱駝這個腳力,再大的吐魯番也經不住走,到了後半夜也就走出了這座城,不過我的眼皮可就打起了架,而且駱駝也不願意走了,心說要是沒有這種鬼氣候,我多少還是能在外麵對付一晚的,現在去哪兒貓著去呢。


    心說還是再往前走一走,一般城市周邊還都是有小村落的,我就去湊合一晚。


    沒走多大一會兒,果然就還真的遇到了一個村落,不過這村落還是有點大的,心說管這叫村落是不是有點貶低它了,這怎麽也是個鎮子吧,管它呢,還是找個地方睡個暖和覺要緊,實在不行我就偷偷找個什麽馬廄啊駱駝圈將就一晚,不過又一想這多少有點風險,萬一讓馬把嘴踢歪了,我以後吃飯是不是就費勁了呢。


    沒想到的是,這鎮子邊陲就有一家像是客棧的地方,雖然規模沒有千裏歇大,但是基本的樣子還是有的,門頭上的牌匾是一串維吾爾文,估計是叫什麽什麽客棧?管它呢,我走到門前,就有高鼻梁的姑娘來接我的駱駝,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臉色漸漸有些微紅,還對我說了一句話,但我真心聽不懂她說的什麽,要是漢化的方言我還能交流上一陣,可這正宗的維吾爾語我還真夠嗆,勉強來說,我在這地方充其量是一文盲。


    心說那就裝聾啞人吧,我啊吧啊吧兩句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搖了搖頭,那意思你說什麽,我聽不懂,因為我是個聾啞人,姑娘吃了一驚,雖然我五官也很深邃,但是一看也不像是本地人,又是聾啞人,她不由得搖了搖頭,憐惜地看了我一眼,她把兩袋幹糧卸了下來,又把駱駝拴進木頭圈,才帶著我進了客棧。


    雖然我不能跟他們交流,但是該給錢還是要給的,也許這是我搭的最後一次夜宿,錢這一塊我就不由得多給了些,這客棧也是一個小本買賣,一對夫妻和一個女兒辛辛苦苦經營著,看我如此大方,第二天早晨給我準備了羊毛睡袋,我摸了摸心說嘿這可真厚實,下一晚就用它在沙窩子裏栽大蔥吧,不至於被凍死。


    告別了小客棧,看了看方位又再次向著羅布泊長驅直入,走了沒幾個小時,我又熱地脫了棉大衣,拍了拍駱駝兄,心說苦了你了,幸好我不是肥龍,要不然非累壞你不可啊。


    在這種冷熱交替的過程中,我的思路也開始在某種程度上,獲得了啟發,想著想著突然意識到哪裏不對勁兒,又哪裏說不通,不過這到底是什麽呢。


    忽然兩段畫麵閃過了我的腦海,一是二爺爺在魔溝與野人化的老祖宗,也就是雲紋寺上任三大族長之一的諸葛翁,二爺爺對他說雲紋寺有內亂,並且有邪物霸寺,不得已而出逃,很多族人慘遭毒害,大數被囚禁在內了。


    可爺爺小時候不是對我說,我家是闖關東來著的嗎?


    二爺爺在那種時候,是很難說假話的,更何況是麵對的老祖宗,他能說的那麽真切且肯定,說明他是經曆過雲紋寺那種內亂的,不過那是千年以前的事情,二爺爺怎麽可能會經曆呢?


    不過轉而朱砂對我說過的話,又閃在了我的腦海中,朱砂說我的母親是她母親的親妹妹,隻不過要小一千多歲,其實說到這個雙顯性血脈,我是不大感冒的,怎麽就這麽巧我和朱砂都是雙顯性血脈,而且還是同歲,我一直被這個雙顯性給搞得雲裏霧裏的,朱砂的父親是三千多歲的人物,而我是不知道傳了多少代才有了我這一身雙顯性血脈,這邏輯有點說不通啊,難道這雙顯性血脈是繼承我母親的嗎?也不對啊,我母親是麒麟古族的人,可是郭家這一邊一千多年,才隔代遺傳出了我這麽一個雙顯性血脈?


    不!這邏輯說不通,而且這種現象也不正常,諸葛一族和上官一族的血脈怎麽可能會這麽不平衡不對稱,按理說兩方的血脈品質都是很高的,怎麽可能麒麟古族就可以每一代都能活千年以上,而諸葛一族就必須隻有雙顯性血脈才可以,這說不通,雙顯性是將兩種優秀的血脈都遺傳顯示出來,那麽回到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這個邏輯上來,一開始與麒麟古族聯姻的諸葛一方的血脈會是什麽血脈,如果是普通血脈也隻會單方遺傳麒麟古族的血脈,而談不上遺傳諸葛一族的血脈。


    隻有一種說法說的通,那就是諸葛一族的血脈也是非常強大的血脈,那麽其實我和朱砂其實是一樣的,我也是隻傳了兩三代才合理,按照我母親兩千多歲的年紀,我父親門當戶對也應該是差不多大的年紀,那我爺爺二爺爺三爺爺他們,假如是在一千多歲的時候生的我父親,那他們的年紀……


    天!我發現這個問題不能再深究了,對於我來說,這比去雲紋寺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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