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什麽到底想怎麽樣,白勝祖,你不要誤會了,我什麽都不知道!”


    “喂!你幹嘛又不說話!”


    白勝祖過久的沉默和吳哈妮越來越大聲的喊叫讓崔芯愛耐不住偷偷往前一步,想要看得更為清楚一些。碰到枝葉發出的悉悉索索聲響讓她身體一僵,確認那邊的兩個人都沒有什麽反應,應該是沒有發現後才小心的探出頭。視野中的吳哈妮是著急的,從她爬滿整張臉的焦躁就可以看出來,而白勝祖,卻見他動也不動的站在樹下,如同一杆標竿。


    似乎,每一次看到白勝祖,都有種時間被停留住了的錯覺。


    風吹過他仿佛冰雕一般的俊秀麵龐,不管他身後的吳哈妮怎樣呐喊辯解,白勝祖就這樣定定的定定的站著,全神貫注的凝望著眼前的樹木。


    放在褲袋裏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撫著手機上的紋路,眼簾半瞌,白勝祖腦子裏在回想這段時間所發生的所有事情,模糊或清晰的圖片在眼前晃過,最終定格在那月夜之下淺笑的麵龐上。似乎是有了定論,白勝祖微偏的頭稍轉,形狀優美卻比貝殼還緊的嘴唇終於開啟一條縫:“是不知道還是不阻止,你自己清楚。”


    其實,相對於處理麻煩,他更喜歡在麻煩來臨之前就將隱患消除,或者,徹底的根除掉一切的可能性。


    “!!!”吳哈妮錯愕的瞪圓了眼睛,怒氣一閃她就想上前幾步和他理論或者爭執,但有一種人,是不管你怎麽挑釁,都無法爭吵起來的。


    “離我遠點。”低沉好聽的聲音在出口的瞬間化作了冰峰,凍住了她欲靠近的腳步。偌大的蒼綠樹冠下,清亮的陽光從白勝祖身後直直射下,身長玉立眉目俊秀,此時的白勝祖說他是畫裏走出來的王子最適合不過了,然而他說出口的話--“裝傻,卻總能達到自己的目的,無論是故意又或者是無意,你這樣的人,最惡心不過了。”


    從認識到現在,這算是白勝祖對吳哈妮說得最多也最長的一句話了,但是其中的內容卻是又毒又狠,還有那堪比冰渣子似的語氣,別說直接麵對的吳哈妮了,連旁聽的崔芯愛都要為其中的涼意打一個寒顫。


    不過這個台詞很熟悉,就是場景不對……崔芯愛放下枝葉,想了下,接下去應該是--“白勝祖!你不要越來越過分了!”


    果然!


    就在崔芯愛露出如我所料的神情時,白勝祖如磐石巋然不動的身子終於動了下,他轉過身以一種陳述事實的口氣說道:“請收斂,你這樣,我很困擾。”


    困擾?那個八麵來風吹不動的白勝祖竟覺得困擾?吃了一驚的崔芯愛趕緊再次探出頭,視線中白勝祖依舊是冷冽自持的臉,依舊是冰涼無波的語調,但那雙總給人以距離的靜寂雙眸,此時卻射出了猛烈濃鬱的陰霾和厭煩--


    明澈的淺金光線晃過瞳孔,崔芯愛腦子霎時空白,那是她不曾見過的白勝祖。就同一灘平靜夢幻的湖水忽然散去迷霧激蕩起水浪,明明整個人都散發出排斥的氣息,但此時的白勝祖卻如同一道刺眼璀璨的白光,縱使知道它會灼傷你的雙目、刺痛你的心靈,也依舊舍不得挪開眼,哪怕是一點點。


    ……


    “出來。”


    兩個字,一道聲音,出現在她耳旁,崔芯愛依舊怔然著有些回不過神來,她望向方才那顆大樹,吳哈妮已經離開,而白勝祖也不知怎麽的居然為何會知道崔芯愛在這裏,並無聲的走到了她的身邊。訥訥的抬起眼看他,對上他銳利如寒刀的目光,一股無措之情從心底竄起,她目光閃爍了一下,躲了過去。


    你的目光。“為什麽躲開?”


    支吾兩聲,崔芯愛亦是啞然。說起來,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閃開他的注視,說是害怕恐懼之類的,也沒有;說是不適應他的變化,也並非如此……


    隻是覺得……稍稍的,有些……


    很奇怪的感覺。崔芯愛按住鼓動得有些太快的心髒,如此想著,感覺自己的背脊和耳朵的地方慢慢增熱,最後猶若火燒了起來。她深吸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抬起頭,食指朝林外方向指了指,說道:“我們班下節課計算機,我要去給老師開門弄投影器了。放心好了,剛才的事情你就當做我什麽都沒有看到好了。”


    “什麽都沒看到?”


    “是啊,我可不是一個多嘴的人。呐,我昨晚不是說了,我討厭爭吵,也討厭麻煩,就算我很八卦好了,但為了清淨,我也會保持沉默的。”


    “你問我,原本與你無關的事最後卻把你也拉近流言蜚語中,是誰的錯。”


    牛頭不對馬嘴的回話讓崔芯愛不由的抬起了頭,她的確問過他,但事實上她很清楚,這不是他們任何一個人的錯。當時說那話,是有遷怒和泄憤的意思在內的,沒想到這個人卻記下了。


    “是我的錯。我會把這些處理掉。”沒有解釋沒有道歉也沒有說其他,白勝祖僅是將他所想的說出來。輕拂而過的微風吹動崔芯愛的發絲,他看著那幾縷頭發纏上他的手指,嘴角彎起一個微小的微笑。“你剛才都聽完了。”


    “……的確如此。不對,後麵的沒仔細聽了。”


    “哪裏開始?”


    白勝祖聲音沉穩,也問得鎮定,但崔芯愛卻覺得扭捏極了,但還是選擇了說出實話:“聽到你說會覺得困擾那裏。”


    “我讓她別添麻煩,離你遠點。”若排除人物,隻縱觀遇到吳哈妮後所遇到事情再加上這句話,崔芯愛會以為她遇到的不是白勝祖而是f4,不過……聽著本該霸氣或者溫柔的話被白勝祖用平調說出來,還有他認真的目光。估計這家夥並不覺得自己所說的話對一個隻有十八歲還可以稱呼為無知的女孩子來說,有多麽大的衝擊力。


    將胡亂蹦跳的心髒慢慢沉寂下去,崔芯愛側頭一笑,說道:“我也相信從今天起,到高考來臨之前,都會有一段比較平靜的日子了。”


    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變故,又或者是當初吳哈妮和她的‘深情一撞’的確撞出了不一樣的東西,這點崔芯愛還無從辨析,但事情已經脫離了劇情這點,她已經可以確認。


    “雖然她給我增添了不少的麻煩,我也不大喜歡她,但她的確不是一個壞女孩。你們住在一起應該比我更了解這點才是,你剛才說的話是不是太狠?”


    “了解?”白勝祖微蹙眉頭又隨即鬆開,淡淡的說道:“沒有必要。”


    “難道在一個家庭裏,你們連話都不說?”其實崔芯愛更好奇的是,和白勝祖這樣半天蹦不出一個字一蹦就全是術語的人做交談,吳哈妮要怎麽接下去,難道每次都是‘這裏噗那裏噗,這裏那裏噗噗’?


    “早安、請、再見。”白勝祖直接忽略掉吳哈妮每一次搭訕所說的廢話,將自己常用的三個禮貌用詞講出,然後問道:“一定要談她?”


    這個是說他拒絕再談吳哈妮?崔芯愛不解的問道:“你討厭她?為什麽?”


    “不,我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們要談她。”頓了下,白勝祖問道:“你好奇,為什麽,我和她沒有交集很奇怪?”


    “有黑眼圈了。”


    白勝祖所說的三句話極為簡短而沒有任何的解釋,且沒有任何的關聯。崔芯愛無奈的彎了彎嘴角,她會聽懂,一定是她便聰明了……一定!同化或者了解什麽的,絕對是錯覺!


    “昨晚熬夜了?”


    “沒有。”如果是別人,崔芯愛一定會加一句‘昨晚鬧太晚心情太興奮有點睡不著’之類的似真似假的話,不過白勝祖的話,還是算了吧。


    “做作業還是看書?”


    “……”她不會說的!絕壁不會說被你昨晚的短信驚悚到的同時還被萌到了,絕壁不會說的!!


    準確的捕捉到崔芯愛眼底的閃過那一絲慌亂,白勝祖先是不解,隨即慍怒問道:“你被嚇到了?”


    嚇到?崔芯愛眨眨眼,總覺得他們之間說這個似乎有些不對,但來不及思考就被白勝祖用手指捏住扣住下巴,麵對那雙能叫人窒息的懾人眉目,混亂的腦子也一時也看不出什麽來了。


    “你沒有生氣……你不高興?為什麽一直閃開?”


    “你覺得我錯了?”


    “我很凶惡?難看?”


    靠著樹幹,崔芯愛整個人都被白勝祖圈在懷裏,鼻息裏全是對方清新幹淨的味道,威迫讓漿糊一樣腦子又被狠狠的攪拌了好幾下。好不容易拉回點理智,崔芯愛慌忙將拉下白勝祖的手,又在他行動前踮起腳尖,雙手往他白淨俊秀的臉頰上一拍!


    “啪!”


    白勝祖愣了下,崔芯愛也是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仰起臉衝他一笑,說道:“什麽難看不難看的,我覺得你剛才的樣子帥呆了!”


    “帥?”


    “是的,很帥。”柔軟溫暖的觸感讓崔芯愛忍不住拉了拉白勝祖的衣服,讓他彎下點腰然後用手指捏了捏他的臉。捏完了,飄忽不懂的理智忽然跑回來,崔芯愛也有些傻了。


    白勝祖微微膛目,太過親昵的行為讓他意外,還有就是……這個總能撥動他的心弦,令他感到舒適和安寧的人,第一次這麽清晰的出現在他眼底,那張淡雅柔和的容顏亦是第一次這樣沒有絲毫阻礙從他的雙眼倒映入腦海。


    兩人一時都不知該說些什麽--事實上隻有崔芯愛一個人在煩惱這個問題,白勝祖驚異消散後便毫無壓力的站她身旁,聚精會神的看著她。


    自長大後她連自家哥哥都不做這麽親密的動作了,現在這樣……崔芯愛尷尬的看著白勝祖在陽光下異常清亮的黑眸,緩緩的放下手。選擇走這裏是個錯誤,而接下去選擇偷聽個是個錯誤中的大錯誤,她懊惱的想著,開始考慮該怎麽說才能緩和這種尷尬和為難,又或者,她該找個借口遁走才對,畢竟她方才的行為可以說是調戲了。


    快點離開,可以減少兩個人的窘迫,然後,過段時間就當沒有發生過這件事了。


    正在崔芯愛想著怎麽救火的時候,白勝祖忽然出聲了:“崔芯愛。”


    “什麽。”崔芯愛反射性的抬頭應下,緊接著就被他下麵的動作嚇傻了。


    修長有力的手指撫上她黛色的眉,隨後從眉尾輕輕的滑下,略微粗糙的指腹摩擦著白嫩的肌膚,描摹著她的麵龐和五官。


    小心翼翼的動作、認真的模樣,仿佛他是在做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上課鈴響了。”推開白勝祖,崔芯愛說完就轉了身,開始還施施然走了五步,最後卻顧不得後頭那道一直籠罩在她身上的炙熱目光,控製不住奔跑起來。


    空氣流動加大,但涼爽的夏風卻無法降下臉上越來越燥熱的溫度。


    她的背脊和臉頰,火辣辣的一片,帶了點刺痛的感覺。


    “芯愛?”鄭銀珠的聲音出現在樓梯處,她吃驚的張開嘴,上下打量了下她,問道:“怎麽現在才來,咦……臉紅紅的,你怎麽了?”


    急喘了會,崔芯愛靠著欄杆,感受著鐵欄隔著衣服透過來的涼意,以及快要跳出嗓門的心跳漸漸平複下來。


    睜眼對上鄭銀珠帶著擔憂的眼神,她站直身子輕笑道:“我才剛下樓,就被好幾撥人纏著問東問西的,好不容易跑到後花園想躲一再繞個遠路過來的,沒想到……”


    “沒想到?”


    “沒想到都六月份了,居然還碰到了一隻發情的貓。”


    “咦?”


    不理會鄭銀珠一臉的疑惑和好奇,崔芯愛翹起嘴角,打開計算機房教室門,對已經拿著教學站在講台上的老師歉意的彎下腰,說道:“老師,抱歉,我來遲了。”


    “芯愛?沒事,你來了就好,這個機器怎麽開的?”


    “老師辛苦了,我來吧。”崔芯愛彎下眼,將插頭和數據線接過來,讓她弄自己的就好,並表示剩下的事情她會全部搞定。


    這些事情她都已經做得很順手,不用看就知道位置和調試,是以崔芯愛在安裝的時候不可避免的……走神了。


    作為一個正常的女性,崔芯愛並非沒有想過戀愛的事情,但就她的情況和心理--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她才二十歲的,年輕,也是個對愛情抱有很大幻想的年紀,但作為一個身體還是小屁孩都不算的嬰兒,戀愛毛的都是浮雲而已;等到六歲上小學了,滿眼都是流鼻涕或者自大的奶娃娃,就算二十六的心理女性渴望找個交流對象也是個奢侈--每一次有這戀愛的衝動和渴望的時候,無論時機還是對象都很不適合。


    好不容易等到十六歲了,崔芯愛覺得憋了這麽多年她也該真正的享受一下戀愛的滋味了,可這個時候的崔芯愛卻悲哀的發現,無論麵對那一個雄性動物,她都已經淡定得沒有任何感覺了,甚至於看到他們的生活還會偶爾出現懷念的感覺--


    這種隻有年紀大的老人家才會有的感慨和想法果斷把崔芯愛驚悚到了,但卻那麽的真實的。


    真實到讓她不得不去麵對自己與別人是不一樣的是格格不入的這樣的事實。


    對於一個習慣於隱藏在人群生活在人群裏的人而言,這種的異同是令人恐懼的,或許也正是那個時候開始,她的麵具也開始變得越發的厚實和完美。


    “哎呀,好厲害!我剛才怎麽弄它都不動,芯愛一來它就這麽聽話了,芯愛你真厲害呀!”


    “老師又取笑我。”


    “哪裏是取笑,說的都是實話!哎,芯愛,謝謝,你上次說的法子真的很好捏,我試過之後頭發真的黑了不少呢!”


    “嗬嗬。都是土方子,老師不用謝的。”


    臉上純然和善,內心卻在斟酌著詞語和老師打趣,崔芯愛一如既往的在腦子計較著前後得失,然後選擇一個巧妙的時間掐斷話題並笑眯眯的交上點名冊等東西,然後再同學們的注視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崔芯愛知道,她方才和老師之間氣氛融洽的笑談一定都被這群陸陸續續到來的同學們看在了眼裏,但她並不在意。唯獨這一種早有預料掌控在手中的關注她不會覺得反感,因為這些東西本就是要給他們看的--借用老師來增加自身的威懾力,關於這一點她一向都很拿手。


    “芯愛,你好厲害啊,和閔老師關係這麽好!她好凶的呢!”


    “你認真聽課的話,閔老師也會對你很親切的。”崔芯愛隨口應付掉那些探身過來搭訕的同學,不經意間,瞥到窗外的天空,碧藍如洗、純淨無暇。


    像某個人。


    心不在焉的待到下課,崔芯愛拿起手機才發現上麵除了獨孤敏兒的短信外還有另外一條。


    “你也,很好看。”


    心湖,蕩起陣陣漣漪。


    作者有話要說:=x=稻子知道晚了,不過這章琢磨了好久都覺得寫不好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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