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天啊天啊,芯愛你居然懂功夫,你從哪裏學的,簡直是太帥了!”


    從處理後事到回到沙灘,黃錦熙就一直處於亢奮狀態,而麵對她一刻不停的詢問和溢於言語的崇拜,崔芯愛不僅沒有不耐煩也不氣惱,那笑眯眯的模樣有種彌勒佛再世般,連說話的語調都是輕聲細語的,讓每一個聽到的人有如沐春風之感。


    隻是說話的內容……


    “嗬嗬,是有和哥哥學過一些簡單的小把式啦。”


    “啊啊啊!果然!好厲害好酷啊!”


    “是嗎?可是媽媽覺得女孩子要文靜些才好,但畢竟我是個柔弱的女孩子,出門在外還是時時刻刻保護好自己才行,這樣媽媽和哥哥也才能放心嘛。”


    簡單的小把式、柔弱的女孩子……坐在崔芯愛幾步外的白恩祖一聽這幾個詞,好奇的表情瞬間變木,看著之前在他眼中還屬於樣貌清秀無害還十分親切可人的崔芯愛,他木著臉扭過頭問低頭玩遊戲的韓真瑛:“你姐姐……一直都是這樣……”他雙手比劃著,一時間竟想不出可以形容的詞語。


    韓真瑛很好心的填上詞語:“反差大。”其實他覺得說表裏不一更為貼切,但念及崔芯愛距離他們很近有聽到的可能性,是以臨時換了字眼。


    “啊啊!天啊你們是沒有看到,那場麵真是太帥了!”黃錦熙眉目飛揚的和埋在沙子裏的吳南吉白秀昌說著當時的場景,講道激動處抓著崔芯愛的手搖晃問道:“那個……就是一下子就把人頂出去那招叫什麽?”


    “佛頂摸珠。”


    “還有那個抓住人的手後嘩啦啦一下把人打趴的那個?”


    “金絲纏腕、羅漢折枝。”


    “喔!噢!聽,連名字都好帥!”


    崔芯愛微笑的看著黃錦熙那些誇張的動作和言語,也沒有對吳南吉等人看她時異樣眼光表示不滿,良好的教養、鎮定自若的態度和端莊的笑容讓白秀昌也不禁投去了讚許。


    在崔芯愛被纏著的時候,洪玫瑰也在耐住嫉妒努力的擠到白勝祖身旁。她不斷的尋找著聊天的話題,見沒用後身子輕晃,希望可以借此吸引對方看過來,可白勝祖卻仿若無所覺般自顧自的按著手機聽音樂。


    “勝祖哥哥,我知道那邊有個宗樹林,遊客很少,現在正是太陽大的時候,到那邊不僅可以看到海還能乘涼呢,不如我們過去走走吧?”


    “宗樹林?”白勝祖動作停下,洪玫瑰以為他有興趣,眼睛一亮趕緊點頭:“是的呢!勝祖哥哥~,勝祖哥哥我們去……”


    就在洪玫瑰要碰上他肩膀的那一刻,白勝祖也抓住了黃錦熙問完轉頭去炫耀的機會,拉起崔芯愛就往外走去。他的站起雖然突然,但洪玫瑰卻也反應快速,跟著站起要跟上,卻被他一個冷漠的回視定在了原地。


    崔芯愛往後看了眼,被洪玫瑰瞪眼和白恩祖見鬼了的表情逗笑,卻是沒有反對的跟上了。


    白勝祖看著身形是清瘦,但到底是個人高馬大的男孩(人?),走路跨步也大,她被拉著跟在後頭也辛苦,見有已經些遠了她便趕緊反拉著他讓他慢些。“等下,你走慢一點!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裏?”


    很聽話的,白勝祖停下了腳步,說道:“宗樹林。”


    “宗樹林?”崔芯愛方才有聽到洪玫瑰的介紹,不過她說這個可是為了讓白勝祖跟她一起去那邊約會的吧?那白勝祖這會兒卻拉著她去……


    “那邊涼,可以看海。”白勝祖說得淡然又理直氣壯,崔芯愛不知為何很想笑--見他沉下臉抿緊嘴,崔芯愛趕緊捂住嘴,咳了幾聲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們剛才那地方就可以看到海,還有有海風有太陽傘,其實也蠻涼快的。”


    望著崔芯愛亮晶晶的眼睛,良久,白勝祖才慢裏斯條的給兩個字:“安靜。”


    “咦?安靜?”


    “嗯,走。”


    等崔芯愛走到旁邊後白勝祖配合的調整了腳步和放慢速度。崔芯愛視線瞄到被白勝祖握住的手,想提醒他可以放手了--雖然她剛才也沒注意到這個問題。但抬頭卻發現他右邊耳朵上的耳塞落了下來,吊在在白勝祖白淨的t恤衫上輕輕晃動。


    “耳塞掉下去了。”


    白勝祖看著她笑著撈過耳塞要給他戴上,而就在靠近的那一刻他忽而問道:“要聽嗎?”


    溫熱的氣息掃過睫毛,崔芯愛的手指輕輕一顫,和白勝祖對視了一秒後稍退開半步--她覺得到他們方才兩個人靠的太近了……又或者是,她其實早已意識到,但內心深處並沒有拒絕他的意思。暗自歎了口氣,崔芯愛抬首,鎮定問道:“是什麽歌。”


    白勝祖接過耳塞,塞到她的右耳後才說道:“callmemaybe。”


    “叫我也許?”


    “意大利一個不出名的歌手的歌曲……”白勝祖說到這頓了秒,對視中慢慢的垂下眼瞼,而後輕輕的哼唱起來:“hey,ijustmetyou,andthisiscrazy(嘿,我剛才見到你,這真是瘋狂。)buthere''sybe(但這是我的電話號碼,也許可以給我打個電話?)andalltheotherboys,trytochaseme(所有其他的男孩,都嚐試追求我。)buthere''sybe(但這是我的電話號碼,也許可以給我打個電話?)youtookyourtimewiththecall(你花些時間給我打電話)itooknotimewiththefall(我很短時間就被征服了)yougavemenothingatall,butstillyou''reinmyway(你什麽也沒給我,然而你仍然出現在我的麵前)”


    耳塞裏傳來歌手俏皮活潑的甜美歌聲--歌詞並無差別,但和歌曲歡快氣氛不同,白勝祖嗓音低沉,唱出來也顯得極其舒緩且意味深長,仿佛之中蘊含了別樣的意味。


    有些被煞到的崔芯愛看了眼自己不曾被放開的手腕以及白勝祖難得放鬆的背脊,聳聳肩。算了,難得的好天氣,女孩子的矜持什麽的,下次好了。


    海風衣衫,腳趾輕陷細沙之中,但白勝祖卻感覺不到它們被夏日陽光曬得微燙溫度。對他而言柔軟得過分並且脆弱的手腕在被他握在的掌心裏,而本該聽不到的砰然脈動亦在腦海裏回蕩。


    無論是方才自己異常的行為還是現在的感覺--這一切都是因為體內荷爾蒙和血液循環過快的緣故--理智雖然告訴了白勝祖他會如此的原因,但卻他無法控製自己的心跳,特別是在察覺到崔芯愛遲疑後馬上跟上來這件事後所產生的那種劇烈的愉悅感。


    伯特蘭羅素說過:要正視自己的憂慮而不是壓製它。同理可證,人也要正視自己的渴望,而不是去無視--誰說遊玩的時候看《theconquestofhappiness(征服幸福)》不好?它交予人無以倫比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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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珠莉小心翼翼的將兩片白色貝殼當做眼睛按進捏好的小熊臉上,圍著轉了圈:“啊,這樣就可以了!哈妮哈妮,來這樣照一張!”說著貼著小熊做了個v字形手勢,“正麵照張,斜著再再照一張,記得把後麵的大海也照進去!要不然他們肯定又說了!”


    吳哈妮拿著相機喊道:“你不要說話啦!”


    換著姿勢照了好幾張,鄭珠莉拉著吳哈妮到秋千上休息一會打算等會再找個風景好的地方再拍幾張回去給自己的家人同學炫耀,轉眼卻看到遠處的白勝祖和崔芯愛兩人沿著海岸線散步,用肩膀碰了下眯眼享受海風的吳哈妮。


    “看那邊!”


    “什麽?”


    吳哈妮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怔住了。


    天空與大海連成一片廣闊無垠的藍色,遠處的白勝祖和崔芯愛一前一後慢悠悠的走著,明媚的陽光灑下點點金光,將這清閑又唯美的一幕點綴成了一幅無人能擾的畫。


    她愣愣的站起來想過去,又如同被刺了下似的收回想要踏出去的腳步--在這一刻,她忽而想不到自己為什麽要過去。


    混亂的頭腦拚命的尋找一個可以過去的理由,然而想想,連一個簡單的靠近都需要理由難道這不也是一種悲哀嗎?


    看著她癡癡傻傻的樣子,鄭珠莉理解的拍了拍吳哈妮的肩膀--喜歡的人和別的女人在一起自然是人都會傷心的。何況在她的理解裏吳哈妮和白勝祖早就是一對了,是以在滿臉難過的吳哈妮麵前,這兩個人就顯得更過分了。


    皺著臉看著遠處和諧的兩人,鄭珠莉嘟起嘴不爽說道:“白勝祖實在是太過分了,見到漂亮的女人就丟了魂一樣!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內在美他難道不知道嗎!”隨即念頭一轉,覺得不對趕緊改口道:“崔芯愛也是的,難道不知道白勝祖是你的嗎?還是明知道你和白勝祖之間的關係還攙和進來?哦哦--他們並肩了!真是太過分了!”


    吳哈妮回過神,感覺到胸口難以停止的翻滾和湧到眼中的酸澀後她趕緊收回了視線,不想知道那些令她不舒服的畫麵背後所代表的意義。


    “孩子們--快回來咯,可以吃西瓜了--”


    黃錦熙揮著手在坡上呼叫著,鄭珠莉聽到吃的整個人都煥發別樣的色彩,連說話的語調都輕快起來:“是叫我們的!快快,我們去吃西瓜,西瓜一定很好吃哦!”


    “哦、哦!”吳哈妮心不在焉的應著,眼睛卻無法自控的飄向了原來越近的白勝祖(她忽視和白勝祖一塊的崔芯愛了)。幫著黃錦熙擺放西瓜的白恩祖回頭看到這一場景,瞥了眼自己的媽媽後就趁她不注意跑了過去--


    “恩祖?西瓜都好了去哪裏啊!”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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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屁哈妮!屁哈妮屁哈妮屁哈妮!”


    吳哈妮回神,回頭就看到白恩祖朝她做鬼臉。“喔!小屁孩給我閉嘴!”


    “崩!木頭崩一聲放出屁!”聽出白恩祖話中隱含暗喻的嘲弄,吳哈妮愣了之後馬上就拋開內心的糾結痛楚朝他追了過去:“閉嘴閉嘴!小屁孩你給我過來……閉嘴!”


    聽到打鬧聲,崔芯愛站住了,拉住白勝祖,回頭說道:“叫聲恩祖一起吧。”她記得在這海灘遊玩中白恩祖因為和吳哈妮打鬧而跑進海裏,吳哈妮跟著跳進去救人,最後兩個人都因為不會遊泳而差點溺水--若不是吳哈妮是主角的話,估計這兩個人就絕對是個死字了。由於自己的愚蠢和沒有自知之明而受傷那純屬自作自受,而試圖改變命運改變劇情這種事情也是又傻又勞心勞力還不一定討好,是以假如事不關己的話她都建議自己隻關注、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不過白恩祖……他是韓真瑛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人嘛,偶爾做一點傻事也是為了生活增添色彩不是麽!


    白勝祖有些奇怪崔芯愛為何會忽然臉紅了下,但沒有多問,點點頭就要招手,卻見白恩祖越跑越遠,吳哈妮也跟著跑遠--


    “恩祖、吳哈妮!”


    白恩祖回頭朝崔芯愛和白勝祖揮揮手後對吳哈妮吐了個舌頭,身子像個滑溜的魚兒樣方向一轉往坡上竄了上去,吳哈妮停下尖叫了一聲,也跑了上去。那邊吃著西瓜的黃錦熙和鄭珠莉見了都哈哈大笑,洪玫瑰掩著嘴說道:“這兩個人的精神年紀真是都一樣呀。”


    黃錦熙聽後拉下了臉,說道:“那是單純!”說著放下手裏的西瓜站了起來喊道:“喂,孩子們,怎麽不過來啊,不要玩了,西瓜都切好了哦~”


    見兩人消失在人群裏,雖不知他們後麵會不會出事,但崔芯愛還是吐了一口氣。


    “怎麽?”


    “沒有,走吧!不是說西瓜切好了,正好口渴了呢……啊,說好了要給真瑛泡花茶的,你要不要也喝一杯?”


    “花茶,用曬幹的花瓣所泡的茶?”


    “假如隻是從字麵上來理解的話,你說的也不算是錯誤的。”


    “字麵?那其他的解釋?”


    “我可以要求你上網去查麽?”


    “不可以。還有,我喜歡口味清淡點的。”


    “哎呀,怎麽走這麽慢,西瓜暖了就不好吃了。奇怪,那是哈妮和恩祖嗎,怎麽一下子又跑到海裏去玩耍了?玩也不先過來吃點東西先,真是的。”黃錦熙搖著頭,穩了穩自己的草帽剛要坐下,吳南吉比她更好奇的問道:“跑海裏?可是哈妮不會遊泳啊,她不怕海了嗎?”


    話剛落幾個人就發覺不對了,定睛看去,兩人在海裏撲騰的模樣哪裏是玩,分明是溺水了!


    在黃錦熙的驚叫聲中,韓真瑛一把扔下東西就朝黃錦熙剛才所指的方向跑去,才走來的崔芯愛看到他飛奔而去,又見黃錦熙滿臉驚慌、吳南吉和白秀昌都奮力掙紮著要爬出沙外就知道估計還是出事,也趕快跑了過去。


    其實白恩祖和吳哈妮的位置還屬於近岸淺水區,但這兩個人一個個頭不夠高另一個另根本不會遊泳,再加上慌張恐懼等心理,會在淺水區被淹真的是……很丟人但也順理成章。


    囧囧有神的看著韓真瑛跳進海裏後手腳麻利的拖出隻顧著閉眼掙紮的白恩祖,崔芯愛深深的覺得她剛才那點慌張情緒真的是白費了……甩掉不該有的念頭,她輕咳幾聲趕緊跑上前去抱住差點被海浪推倒的韓真瑛和白恩祖。


    趕來的白勝祖和崔芯愛對視了眼,看了下白恩祖便走過去在海水還不到肩頭的地方把隻剩下半口氣的吳哈妮也撈了出來。


    知道白勝祖遊泳也很好,崔芯愛也不擔心,蹲下摸了下白恩祖的左胸口又捏住他的兩腮讓他張嘴,確認沒有異物後單腳跪地將白恩祖翻身讓他頭垂下趴在她腿上。旁邊的韓真瑛見狀也蹲下按壓白恩祖的背部讓他胃裏的積水倒出--


    “恩祖?!怎麽樣了?”黃錦熙撲過來,想抱住白恩祖又不敢亂碰,見他閉著眼睛咳了水崔芯愛又點了頭後才攬過去抱著他哭了出來:“你這個孩子!!嚇死媽媽了!”


    “……媽、媽媽……”


    “還知道叫媽媽!看你還敢不敢!混蛋,你這小混蛋!……謝謝,芯愛真的太謝謝你了!還有真瑛,要不是你的話……”黃錦熙摟著白恩祖向深深的鞠了一躬。“謝謝!”


    崔芯愛趕緊側身移開後扶起她:“阿姨說什麽啊,我和真瑛都很喜歡恩祖,我們是朋友,救他也是應該的不是嗎?”


    “是!是,這個小混蛋總是不聽話……嗚嗚混蛋嚇死我了……”黃錦熙哭著罵人,手上卻撫著白恩祖的額頭,動作輕柔得仿佛再重一點就會嚇到他一般,崔芯愛在旁,不由得會心一笑。


    這邊又哭又笑最後展現喜劇色彩,然而吳哈妮這邊卻是……


    白勝祖繃著臉,忍住不悅將吳哈妮‘輕輕’的放下--先把她緊抱著他腰的手扭開、將貼著他胸口的腦袋推開,再將她老是不自覺靠過來的身子推開的同時摁住。


    “白……白勝……”吳哈妮恍惚中看到了隻有在她的夢裏才會靠近她的白勝祖,以為她又去到了夢裏後便管不住情感不由得深情低喃起來,然而沒等她吐露完整,完全感應不到她的腦電波以及情感電波的白勝祖便利落的一轉讓她趴下,嗆出來的髒水代替了剩餘的話。


    嘔出了髒水,吳哈妮也終於緩過勁來,遲來的恐懼和害怕令她伸手想要抓住內心深處最喜歡也覺得能最能依靠的人,但白勝祖見她已經沒事後就直接站了起來。


    “他怎麽樣?口腔裏沒進東西?胸口有沒有不舒服?”


    崔芯愛簡單的和他說了下情況,說著說著眼睛轉向了被鄭珠莉和趕來的吳南吉圍住的吳哈妮,又看了眼在白恩祖身旁蹲下的白勝祖,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這個冷漠的男人,大約根本就沒有發現在他身後那雙朝他伸出卻在他離去後一點一點僵硬的希望之手,以及那顆墜入深海的心吧。


    作者有話要說:=、=俺知道俺自己今天更新又晚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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