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張巍臉色更加晦暗,濃濃的死氣布滿在他的臉上。


    一整天張巍都沒有精神,穿越之前他身體健康,是個成熟穩重的驢友,就算身邊有身患重病的人,那也是別人。


    如今輪到自己身患重病,心中的煩悶苦楚可想而知。


    就這樣悶悶不樂一整天。天色漸漸昏暗,日落西山的時候,他吃了一碗粥草草的睡覺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整個小院都安靜下來,忽然一陣急風吹過,吹開了張巍房間的窗口。


    一聲飄渺的呼喊聲響起。


    正在睡覺的張巍朦朦朧朧中,感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張巍!張公子!張老爺!”


    這聲音越喊越大聲,終於將張巍給驚醒了。


    “是誰在我耳邊亂喊!”煩躁的張巍一下就翻身起來,瞪著前方喊道。


    此時。在前方的迷霧中,忽然走出一個牽著高頭大馬的人。


    這個人穿著公役的服飾,胸前背後有一個大大的‘役’字也表明了身份。所謂的公役,就是給公家服役的人。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有服役的義務。除了有功名的人和方外僧道,其他的人都要服役。


    這個公役的臉隱藏在濃霧中,一邊手牽著馬,另一邊手拿著一盞燈籠。


    燈籠的燈光照亮了他身前一丈的地方,那頭高頭大馬後半身隱藏在濃霧中。


    他點頭弓腰的對著張巍喊道:“可是峨山張家公子諱巍?”


    張巍點點頭說:“正是,你是何人,為何半夜找上門來?”


    這個公役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既然是張巍老爺當麵,那我們就出發吧,時間不早了!考試就要開始了。”


    他的話說著,讓張巍有點迷糊,考試?什麽考試?我畢業好多年了!學位證都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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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這公役可不管這麽多,他將燈籠別再腰間,伸手過來就要牽張巍的手。


    張巍被他牽住手臂,下意識的就跟著前進,來到高頭大馬邊。公役此時說:“老爺騎上馬,我給你牽馬。”


    張巍剛想說我不會騎馬,此時忽然一聲奶聲奶氣的狗叫聲響起。


    ‘汪汪!’


    這一聲狗叫讓張巍一晃,忽然清明了許多。他停下動作,仔細的看了看眼前這高頭大馬。


    這馬長得是極好的,但是按照大乾律,除了軍隊和驛站,尋常人不得持有和養育大馬。


    張巍這種廩生有資格養育和持有一匹大馬,一匹小馬。這不是關鍵,關鍵是這馬眼大無神,仿佛眼睛就是一顆黑石頭,是裝飾用的。


    而那公役也是看不清臉。


    這麽一看,張巍馬上覺得事情不對了。他直接喝到:“你到底是誰?為何半夜來我家?”


    他的這一聲暴喝,驚得那公役身體都矮了矮,似乎身形都淺淡了幾分。


    這公役馬上哀求道:“老爺不要動怒!小的受不得你的呼喝。還請老爺憐憫。”


    他作揖到底,連連求饒,張巍看他不敢造次,於是繼續問:“你是誰?”


    他馬上說:“小的是府城隍下的一公役,是奉命來請老爺赴考的。”


    府城隍?張巍眉頭一皺,這個時候,他想起峨山地理誌上有記載,峨山府城曰懷城,城內有城隍姓趙諱元生,是本朝初期一位吏部尚書。


    想到這裏,張巍淡淡的說:“你是郭城隍的人。”


    這公役一聽,馬上說:“老爺弄錯了,城隍老爺姓趙,諱元生。不姓郭。”


    嗯,名字對上了,還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張巍心中想到。


    然後他說:“城隍老爺叫我去考試,考的是什麽?”


    說到這個,這公役就拱拱手說:“當然是讓老爺你考試升官!張老爺您是秀才功名,而且年少有為。我家老爺憐惜你才幹,特讓我過來請你去考試。如果考上了,最少是一個通判的職位。”


    通判啊!在城隍廟中,經常可以看見兩個人站在城隍爺左右,其中城隍左手邊的就是文官打扮的通判,也稱文判官。另一邊就是武官校尉,有時候也稱武判官。


    張巍點了點頭,這官還是不錯的。就在他有些沾沾自喜的時候,忽然他想到一個問題。


    他對這公役說:“城隍爺的通判,不是需要死人才能任職嗎?活人也可以?”


    這公役說道:“老爺真愛開玩笑,城隍是陰間司職,活人怎麽可能任職。”


    張巍一聽,奇怪的說:“那我還沒有死,為什麽要我去考試?難道我死了?”


    想到這裏,他的身體晃了晃,難道人力還是不能勝天?我最終還是死了?


    不料,這個公役說:“老爺是還沒有死,不過也命不久矣,這點事情大老爺也知道的,大老爺憐惜您的才華,特別讓你以陰神出遊狀態趕考。隻需要考上了,你就可以走馬上任,不會誤了前程。”


    聽到這話,張英氣的渾身都發抖了。白天自己才吐一口血,這晚上就有鬼差來要我去參加陰間的公務員考試。媽的,這陰間也不看好我能活下來嗎?


    “豈有此理!”張巍氣的發抖,顫聲說出這句話。而那公役沒有聽清,反而湊了過來問道:“老爺說什麽呢?”


    “豈有此理!!”張巍暴怒的喊道,聲音震耳欲聾。嚇得那湊過來的公役翻了個跟鬥。


    “豈有此理!我還沒死呢!我去考什麽試?難道府城隍就看不得我活?也想要我早點死?”


    “這簡直是豈有此理,簡直是欺人太甚,簡直是毫無尊法!我要去彈劾趙元生,彈劾他一個擾亂陰陽,咒人死亡之罪!”


    暴怒的張巍氣的原地跳腳,而那公役則是被嚇得連退好幾步,他也被張巍給嚇到了,他牽著馬大聲的說:“老爺息怒!這試不考了!這試不考了!我這就回去稟報大老爺!小的告辭!”


    他說完,就連滾帶爬的牽著馬跑了。他走之後,燈籠照亮的光芒消退,濃霧翻滾之間,張巍也感到有些疲乏。


    那公役走了,張巍終於是留下眼淚。


    “連城隍也不看好我能活嗎?難道我真的是必死不可嗎?但是我不甘心啊,我不想當鬼神,我想當人啊!”


    張巍嗚嗚嗚的哭了出來,淒慘的像是棒棒糖被搶走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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