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夫子見王家和就要離去趕忙叫住了他,王家和聞言駐足,轉身看著眼前的老者疑惑道,“這位老伯,請問有什麽事嗎?”


    “老夫姓莊,乃兗州府學的一個教書匠,你可以稱我為莊夫子,我有要事想與你相商,不知可否與我一道去對麵的茶樓說話?”


    王家和一聽此人自稱是兗州府學的夫子心下一動,再聽這人相邀自己去茶樓也不拒絕,他也想聽聽此人所說的要事。(.無彈窗廣告)


    二人到了茶樓的雅座,小二上完點心與茶水後便退了下去,莊夫子喝了一口茶水道,“這地方雖然不大但環境清幽又沒人打擾,正方便我們說話。”


    “不知莊夫子有何話要對學生所言?”


    “王學子身為此次縣試案首,在後麵的府試和院試中考官定不會過於為難,閱卷之人顧及縣試的考官也不會太過苛刻於你,不出意外的話你肯定會得秀才之名,這樣一來進入宜山縣學更是順理成章的事,但我觀王學子的天賦若隻在宜山縣學進學未免太過可惜,不知你可有考慮過到兗州府學進學?”


    聽了這話王家和心道,看來無論哪個時空哪個朝代都是有潛規則的,就拿這次的縣試來說,曆年的縣案首隻要在考場正常發揮,大多都會通過府試和院試,再不濟也會有個秀才之名,最多名次會比較靠後,除非考生自己作死或者後兩場的考官與縣試的考官有深仇大恨,為了侮辱縣試的考官識人不清才會讓縣案首落榜。


    “據學生所知,要想進入兗州府學讀書至少要在院試榜單上排在前百名,學生雖然有些小聰明但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我可不敢確定自己能在那麽多優秀的考生中闖入百名,唯願孫山之位足矣!”


    “王學子過謙了,昨日那場考校已足夠證實你的才學與天賦,府試和院試都在下半年才會開考,隻要在這段時間內有名師稍加指引,不要說院試百名,前三十名都有可能,王學子就不考慮考慮嗎?”


    王家和聽到對方意有所指的話心下思緒百轉,麵上卻裝作十分為難的樣子,“我一個鄉下的小子又沒有家世背景,為了節省家用隻敢在鎮上進學兩個月,所認識的夫子更是少之又少!哎!俗話說夫子易尋,名師難求,要想得到一個名師的指點談何容易啊!”


    “兗州府有那麽多才學淵博的夫子,說不定哪天就被你遇到了呢!不如王學子就此跟我去兗州府尋找求學的機會?”


    “機會哪是那麽容易遇到的?再說僅僅在這宜山縣中,我就被本地的學子看不起,若是真去了兗州府,我一個鄉下出身的農家子肯定也入不了那些夫子的眼,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自取其辱去兗州府求學呢?不如等成了秀才後順理成章的去宜山縣學進學,想來官家所辦的縣學總比清河鎮的書院好吧!”


    “你就絲毫沒想過去兗州府學進學?兗州府學也是官家所辦,裏麵的夫子可不是宜山縣學的夫子能比的!而且兗州府學作為府級書院裏麵的藏書浩如煙海不計其數,你若進了府學那些書籍你都有機會借閱,再加上府學夫子的指導,對你以後的鄉試和會試都會大有助益!”


    “若是真如莊夫子所言我能去兗州府學進學當然是求之不得,但我實在是對在院試中闖入前百名沒有信心,兗州府有那麽多的書院,想必裏麵的夫子肯定教導出不少出眾的學子,要想在眾多優秀的學子中取得前百名的成績談何容易?自己有幾斤幾兩我還是知道的,應付縣試的時候就已經感覺有些吃力,更何況是接下來的府試和院試呢!”


    “這個你倒不必擔心!你僅僅隻花了一年的時間就從目不識丁的白丁轉變成熟記四書五經的儒生,可見你在讀書上的天賦不是普通學子能比的,所以隻要你專心向學用心讀書,根本無需懼怕兗州府書院的那些考生,如今你缺的隻是機遇和名師的指引,與其在這縣城裏蹉跎等待不如隨我去兗州府闖蕩一番!”


    “哎!我也明白莊夫子的好意!但若是去了兗州府後一無所獲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再說兗州府的吃喝住行肯定要花費一筆不少的銀錢,我一個農戶出身的小子可負擔不起,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在家苦學,這樣省時又省錢!豈不是更好?”


    “你這個榆木腦袋!我剛才說了那麽多難道都白說了?你一個人在家苦讀,沒有名師又沒有藏書可看,難不成你以為接下來的府試和院試還會和此次的縣試一樣隻考書本上的東西?若是你真要一個人閉門造車,那才是真正荒廢你的天賦呢!”


    王家和裝作一臉為難的樣子,想了一會兒後在莊夫子期待的眼神中搖了搖頭道,“我還是覺得去兗州府不妥!”


    莊夫子聽了這話險些破了高深莫測的麵皮,看王家和剛剛處理範家父母和王佳瑾的行事手段就知道他應該不是個愚笨固執之人,自己說了那麽多他還是一副不明就理的樣子,估計是在裝傻和自己繞圈子,看來若是不把話和他挑明了說,估計今天一天都別指望他肯鬆口了。<strong>.</strong>


    “要想尋得名師倒也不是難事,老夫不才在兗州府學教書已有近二十載,所教學生不計其數,如今他們有不少人都為一方官員。”


    莊夫子為了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更有說服力於是補充道,“老夫平生僅收三個親傳弟子,大弟子柳宗彥為晉元六年的狀元,如今任大理寺卿屬正三品,二弟子李固言為晉元九年的探花,但他誌不在官場又背靠定國公府早已辭官遊曆去了,三弟子孫何與二弟子乃是同科,雖未在殿試中摘得前三但也是一甲進士出身,如今任鴻臚寺少卿屬從五品。”


    莊夫子說到此處頓了頓,隱晦的看了王家和一眼,想要探得他的心思,隻見對方仍是一臉微笑專注聽話的神情,不禁讓莊夫子在心裏罵了一句“小狐狸”!


    “我雖不敢自稱自己為當世大儒,但至少也能擔得名師之名,你可願拜入我的門下?”


    王家和麵上淡定實則心中卻是思緒萬千,剛開始莊夫子自報家門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一絲對方的意圖,而他也確實需要一個夫子的引導,若是沒有這方麵的意圖他又怎麽可能浪費時間跟對方在這裏兜圈子?若莊夫子所言都是真話,他當然願意拜入他的門下,能教出一狀元一探花的夫子可不是隨時都能遇到的,有名師指導總比他一個人閉門造車的強。


    或許王家和憑著他的博聞強記也能考過府試和院試,但名次肯定不怎麽理想,後麵的鄉試和會試就更不用說了,畢竟若沒有夫子的指導他的文章始終會欠幾分火候,一旦遇到真正有才學的考生他是肯定比不過的。


    但眼下先不說莊夫子的身份以及他所說的話是真是假,就隻拜師一事就需要好好考慮,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在古代師徒關係十分緊密,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做弟子的要尊敬師傅不可越位,若是這師傅為人和善品性高潔自然是好,但若拜入了道貌岸然心性狹隘的夫子名下那可就是一大麻煩了。


    “莊夫子,拜師一事不能草率,學生今日就要回家,等我和祖父商議過後再來回複您,您看如何?”


    “近日我將要回兗州府,不如你回去後盡早去兗州府學找我,畢竟你若有願在府試和院試中奪得好名次,還需要進一步打磨自己。”


    “是,夫子所言甚是有理,待我回去看望祖父後就會盡快啟程。”


    “那我就在兗州府學等著你!這是我的銘帖,你到兗州府後交與府學的門房即可!”


    王家和拿著銘帖心裏已經對莊夫子的話信了七八成,等以後到了兗州府後再打聽打聽,應該就能確信他的話是否屬實了。


    莊夫子身帶銘帖顯然是有備而來,他和王家和分開後便回了鄭夫子的住處,隨即就收拾行李準備早些回兗州府,鄭夫子見狀十分奇怪。


    “一大早就不見你的人影,怎麽一回來就要回去了?”


    不早點回去,難道要等你發現我半路截糊的事來找我的麻煩?


    “我在這裏逗留的夠久了,府學那邊還有不少瑣事要處理!”


    “哎!也不知道此次離別何時才能相見!這次你能過來已是難得,那幅畫雖不是李淳風的原畫但也屬上等佳作,就送予你收藏吧!”


    “我看你對那幅畫也是十分喜愛,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那幅畫我也品鑒過了,就留於你把玩吧!”


    鄭夫子聽了這話十分猶疑,自家這表兄是什麽性子自己可是一清二楚的,這次把他誆騙過來,他肯定要在心裏記上自己一筆,剛剛提出的贈畫一事也是為了安撫他,怎麽如今聽他這話貌似是不打算與自己計較,難道是他轉性了?


    莊夫子看鄭夫子臉上的表情就猜到他有什麽樣的心思,於是臉上越發的正經了,“怎麽?我說把畫留給你,你還不樂意了?要不我就如你的願直接把畫帶走?”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都說留給我了,怎麽能反悔?”


    “說說而已!我要是真想拿你的畫一開始就不會拒絕了,看你那較真的樣兒!”


    莊夫子心道,王家和的祖父肯定不會阻止他拜入自己的門下,這樣一來這個徒弟可以說是已經到手了,既然奪了對方看好的弟子那麽這幅畫就留給自家表弟權當安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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