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學誠看沈默一副要出去找王家和幹架的樣子,心中又添了一份無奈,這些年為了這個表弟他都不知道在私下裏歎過多少次氣了,再這樣下去估計他至少要減壽十年,他本想讓王家和親自向瑜年解釋事情的原委,私下裏也打著看笑話的心思,但看瑜年這個樣子若是現在不說清楚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麽事來。[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瑜年,還記得前天你托我為家和說情時我和你說過的話嗎?你不能因為出於好意就把你自己的想法加諸在他人身上,如今家和有了更好的前景,作為朋友不是應該替他高興嗎?若你就這般莽撞衝動的去質問家和,你讓別人怎麽看?難保不會有人說你打著為朋友著想的名義實際上心存妒忌而行傷害朋友之事!”


    沈默一臉無辜,“可是我就是想問問他為什麽要隱瞞我拜師之事,我又不是想讓他放棄在府學進學的機會而去象山書院讀書,如今他拜了名師我當然替他高興,但我想到自己在這裏為他勞心勞肺的,他卻不聲不響的拜了師,我就感覺有些委屈!”


    嚴學誠耐心的解釋道,“我當初就說你剃頭單子一頭熱你還不信!你以前可曾親自問過他願不願去象山書院?你提出幫忙的時候他可曾明言接受?再者說那時他還未到兗州府,能不能拜師還是個未知之數,你讓他如何向你坦言拜師一事?還未確定之事就事先嚷嚷的人盡皆知,那也未免顯得太過浮躁了,若是中途出了什麽變故導致他最終無法拜師,豈不是徒讓別人恥笑?”


    沈默一聽自家表哥所言心中的怒火頓時就熄了一大半,但他仍憤憤不平道,“哼!就算他有苦衷我也不會輕易饒他!我好不容易這麽全心全意為一個人著想,如今他卻潑了我一頭冷水,我一定要他補償我!”


    嚴學誠見沈默的情緒不再如先前那樣激動便猜到這表弟應該是把他的勸告之言聽進了心裏,他微微鬆了一口氣說,“這點你放心!先前家和已經和我說過了,下次與你見麵必親自向你道歉。”


    沈默聽了這話心裏才舒服了些,心道這還差不多!如果他夠誠心我就大方的原諒他吧!畢竟確實如表哥所說,當時那個情況他也不好開口,不過如今既然他已經拜了師,那麽作為他在兗州府的第一個朋友也應該送件賀禮,該送什麽好呢?


    嚴學誠可不知道自家表弟前一刻還想著去找王家和算帳,如今卻在這裏尋思送什麽樣的禮物,他見表弟被順了毛不再想鬧事便放下了心,也不願在此事上多言了。


    自和嚴學誠他們分開後王家和就回房看書了,此時見已經快到申時,便提前出門來到了莊夫子的住處,此時莊夫子已然得知中午在膳堂裏發生的事情。


    “家和,我聽聞你與府學的學子約定了要在十天後的書畫會上比試書畫?可有此事?”


    中午的事情鬧的那麽大,周圍又有眾多的學子在場,比試的事情鬧的人盡皆知也是正常,想來這其中程鍾銘那夥人應該出力不少。(.無彈窗廣告)


    王家和微微笑道,“看來老師已經知道這件事了!當時弟子也是被逼無奈,不得不答應程同窗他們所提出的要求。”


    莊夫子捋了捋胡須,“中午之事我已知曉,那種情況下你必定會答應比試之事,想來那兩個學子應該也料到了這個結果,你的書法水平我還是知道的,上次縣試的時候我看過你的答卷,字跡頗為工整漂亮已達入門境地,隻一年就練到此種程度已是頗為不易,若我沒有記錯的話你用的應該是楷書。”


    王家和一本正經的回答,“是的,當時用的確實是楷書!楷書最是形體方正筆畫平直,弟子覺得用楷書來書寫答卷會讓答卷更加清晰工整,考官閱卷也會感到輕鬆,不會發生誤看之事,所以弟子答卷的時候用了楷書。”


    莊夫子點頭道,“你這麽想確實也有你的道理,不過這隻適用於縣試和府試,等到院試的時候會有專人統一使用朱砂紅筆將考生的答卷重新眷錄一份送予評卷人審閱,此舉也是為了防止考生在試卷上留有記號或是閱卷人認出自己熟悉考生的卷子而有失公正,不過等錄取後考官還要與考生的答卷進行對讀,若是使用楷書應該能給考官留下字跡上佳的印象,想來對你也是有好處的。”


    王家和如今最關心的是程鍾銘那夥人的情況,能在院試闖入前百並且已經在府學裏進學了這麽些年,他們必定是有兩三把刷子的,想到這裏王家和就尋思著向自家老師打探一二。


    王家和躬身道,“老師說的是!弟子聽聞程同窗很是擅長楷書,不知老師可曾見過他的作品?”


    莊夫子點頭道,“確實見過!這程鍾銘我也有些印象,以前他經常向我請教學問,也展示過他的書法,好像我這裏還有他以前留下的作品。”


    這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程鍾銘這麽積極的在老師麵前展示他的才華還想給老師留下一心向學的印象,看來當初為了拜入老師的門下他費了不少心啊!這也難怪程鍾銘得知自己拜了莊夫子為師就立馬來找自己的麻煩了!


    “既然老師見過程同窗的作品,那老師覺得他的書法如何?弟子能否取勝於他?”


    莊夫子並不想打擊自家弟子,但也不得不說出實情,“他確實比較擅長楷書,而且他的楷書已附有幾分靈氣和風骨,將要達到登堂入室的境地,你的楷書與他相比還欠幾分火候,若想在書法上取勝於他恐怕不易!”


    王家和聞言皺眉深思了片刻,看來若是比試楷書自己必然是要輸的,若是用行書與程鍾銘比試不知道能不能勝出。


    “老師,若是兩人比試書法時用的不是同一種字體,那該如何評判?”


    莊夫子盡心為自家弟子解釋道,“若是兩個人用了不同的字體,在場的夫子會為兩幅書法評鑒上中下三等,最終取上等數量多者為勝,若是上等數量相同,取下等少者為勝,你有此問可是想在書畫會上用另一種書法字體與他們比試?”


    王家和老實坦言心中所想,“確實如老師所言!弟子想用行書來與他們一較高下,畢竟和楷書相比弟子更擅長行書。”


    莊夫子原以為王家和隻會楷書,沒成想他還會另一種書法頓時驚道,“哦?你更擅長行書?你會兩種書法?”


    “弟子以前對行書十分喜愛便一直堅持練習,楷書是為了科考而練的,兩者相比而言我更喜愛行書。”


    莊夫子見王家和練了兩種書法心中就有些擔憂,“這麽短的時間內你竟涉獵了兩種字體?可不要博而不精得不償失了!這裏有筆墨紙硯,你就用兩種字體分別寫一幅字給我瞧瞧,我幫你看看有什麽不足之處。”


    王家和聞言連忙寫了兩幅字交予莊夫子品評,莊夫子看後心中頗為訝異,“我本以為你在短短時間內就能把楷書練到入門的程度已是難得,但沒想到你的這手行書更讓我驚訝!與你的楷書相比,這幅行書作品已附有些許靈氣和風骨,勉強算是達到了登堂入室之境,看來你於行書上更有天賦!”


    王家和最關心的是能不能用行書取勝,於是便問道,“老師,您覺得我若是用行書在書畫會上作為比試的作品,我會取勝於程同窗嗎?”


    莊夫子想了片刻覺得自家弟子應該能取勝但他並不能擔保中途不會發生什麽變故,於是他保守的回道,“你與他所擅長的書法字體不同,這我也不敢擔保你必定會贏,畢竟夫子的喜好各有不同,有的喜歡楷書有的對行書更加偏愛,但至少你們之間相差的水平應該不會太大。”


    王家和原以為用行書就能取勝於程鍾銘,但聽老師所言,看來還是他把事情想的過於簡單了,想來程鍾銘在楷書一道上確實是有過人之處的,看來若想贏的話還是要出奇才能製勝了!哎!府學不愧是府學!能到這裏進學的學子都是有真才實學的,即使是腦袋不正常的程鍾銘等人,他們的才學也不容小覷!


    莊夫子見王家和沉思不語便以為他在為書畫比試而憂心,安慰道,“你也不必太過擔憂!十天後的書畫比試你盡力就行,即便是輸了也沒關係,畢竟你還小進學時間又短,比不過那些早已在府學進學的學子也是人之常情!”


    王家和一臉憂慮,“弟子若是輸了恐怕會有礙老師的名聲,畢竟如今我代表的是您的門麵,外人難免會說您識人不清之類的閑話,弟子也會於心不安!”


    莊夫子感動於自家弟子的這份心意,麵上卻疾言嗬斥,“糊塗!這世上有那麽多的流言蜚語,你若真要放在心上那豈不是活的太累?十天後的書畫比試隻是小道,你無需把它放在心上!如今你的心思理應放在接下來的府試和院試上,隻要你於科舉一途上能有所作為,誰也無法小看了你!”


    說到這裏莊夫子為了讓王家和更加心安,說道,“我也聽到了外麵所傳的一些閑話,說若是你輸了我便會將你逐出師門,這點你也無需擔心,既然我已收你為徒以後必會護著你,難道你以為我是那種為了自己的顏麵會輕易拋棄弟子的人嗎?”


    王家和躬身作揖道,“弟子不敢!多謝老師教誨,弟子知曉了!”


    莊夫子見王家和受教心下越發滿意,轉而說道,“作為你的老師我肯定要幫你一二,至少不會讓你輸的那麽難看,書畫比試除了要求學子寫字作畫以外還需賞鑒夫子帶過去的字畫,雖說最終還是要以你們的作品論輸贏,但品鑒也不能忽略,我這裏有近三年來賞鑒書畫的記載,想來十天後品鑒的作品應該不會超出記載範圍,你得空就稍微翻看一下。”


    這怎麽這麽像劃考校範圍啊?與昨天老師所挑出的那三本書有異曲同工之妙!總感覺老師的教學很是特立獨行,這古代不都是很鄙視類似於這種急功近利的教學方法嗎?看來能教出狀元和探花的老師思想就是與眾不同啊!


    莊夫子可不清楚王家和這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想法,他見王家和翻看記載書畫的冊子便也不再打擾他了。


    王家和翻看以往的書畫品鑒記載,由於府學每個月隻有一場書畫會,並且隻有在學子比試書畫時才會有品鑒一說,所以冊子上的紀錄並不多,不到半個時辰王家和就翻看完了,他發現評鑒的書法大多都是行書、隸書和楷書這三種字體,所品鑒的畫大多是以山水花鳥的丹青為主,而且在這其中竟有類似於油畫的記載,這讓他感到十分驚奇。


    “老師,這上麵記載曾有兩場書畫比試賞鑒的是從夷族那裏傳過來的畫,弟子聽說品鑒的書畫都是由在場的夫子共同選出來的,那怎麽會出現夷族的畫?難道不會覺得此畫難登大雅之堂嗎?”


    莊夫子很是奇怪的問道,“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夷族的畫大多顏色多變,所畫之物都十分真實,而我們的丹青則筆墨清淡重於寫意,兩者各有千秋罷了!哪來的難登大雅之堂一說?不過府學還是以教導丹青古畫為主,學子對夷族的畫了解的也不多!”


    說到這裏莊夫子心下一動,若是在品鑒古畫的時候有一副是夷族的畫,那自家弟子豈不是能輕鬆許多?反正府學裏的學子對夷族的畫都是一知半解的,所見的畫也不多,大家都是半斤八兩,誰也壓不住誰!


    王家和可不知道自家老師的心思,他聽了老師所言後心下頗為感歎,看來府學裏的夫子並沒有那種鄙視外族文化的想法,以小見大,想來這大周的皇帝應當是個思想開明之人,要不然怎麽會允許夷族來大周做生意還傳播他們的文化?不過這傳過來的畫大多都應該是風景畫像之類的畫,大周朝應該還沒開放到毫無芥蒂的欣賞裸體畫像這種程度吧!


    既然府學裏有類似於油畫的作品,不知道有沒有碳筆畫一說,想到這裏王家和追問道,“老師,不知您可看過用碳筆所作的畫?”


    莊夫子不知這總給自己帶來驚喜的弟子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才學,他好奇的問道,“碳筆所作?這倒不曾見過!難道你看過這樣的畫?”


    王家和把先前想好的說法吐露了出來,“弟子也沒見過,但我可以試著用碳筆作畫,以前我未被斷親之前因為體弱不能幹重活隻能在家裏幫著做些輕便的活計,家人時常下田幹活不在家裏,我實在無聊就拿著燒了一半的柴火在地上作畫,算起來已經將近有六年了!”


    莊夫子並沒有把王家和所說的碳筆畫一事放在心上,他關注的反而是話裏的另外一個消息,“你剛剛提到了斷親?這是怎麽一回事?”


    王家和本就想找個機會向莊夫子說這些事情,如今見莊夫子詢問他立馬口齒伶俐的把斷親與認親的事情都說了一遍,看莊夫子並沒有提及碳筆畫的事情他就沒再多言。


    王家和有些壞心眼兒的想道,反正書畫比試的時候自會知曉何為碳筆畫,如今就先和老師賣個關子,畢竟若是什麽事都提前知曉了,生活也未免顯得太過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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