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的宮裏是最安詳平和的地方,陽光懶洋洋的灑在了庭院中,難得的好天氣,太皇太後正和蘇麻在廊簷下坐著欣賞的剛開的菊花。“皇帝這些日子心情不錯,今天早上來請安哀家看著皇帝好像又長胖了。還是你的眼光獨到,徽之那個丫頭不錯,安分守己,盡心侍奉皇帝。有她在伺候著,皇帝心情能平和下來,不會自己每天鑽牛角尖了。”


    蘇麻微笑著,欠身:“老祖宗謬讚了,奴才這點本事都是和老祖宗學的,奴才才學了一點皮毛哪裏能當得起主子的誇獎。奴才算了算,如今後宮總算是安靜下來,生下來的皇子們也都能平安健康長大。等著宜貴人再生下皇子,便是有五位小阿哥了,皇家子嗣繁盛才是天下的福氣呢。”


    提起來皇帝的那些兒子,太皇太後露出個滿意的微笑:“當初哀家在心裏暗暗擔心,皇上子嗣不少可是能立住的卻極少,哀家甚至擔心別是觸怒了神靈,以至於皇子們多是不能成年的。如今可算是好了。昨天奶娘抱著四阿哥請安。小四長得很壯實,哀家就放心了。”太皇太後說著,忽然她眼裏閃過一絲懷疑,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蘇麻察覺到太皇太後瞬間情緒的變化,放下茶杯關切的問:“主子怎麽了?是四阿哥身邊服侍的奶娘不好麽?”


    太皇太後眼神深邃,她盯著蘇麻一字一頓的說:“蘇麻你跟在我身邊多年了,宮裏的事情你也見的多了。你有沒有覺得自從赫舍裏不在了,宮裏好像有些不一樣。皇帝的子嗣們――”太皇太後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消失在牙縫裏,蘇麻聽了太皇太後的話渾身激靈一下子,她汗毛都豎起來了。


    “主子,這不能隨便猜測,總要找到證據才是。”蘇麻不敢想下去,皇帝大婚之後後宮不斷傳來有孕的消息,皇子一個一個的生下來,但是多半皇子都小小年紀在繈褓中夭折,而且這些夭折的孩子不是生了急病,一場高熱就沒了,就是身體瘦弱,奶娘費盡心思還是沒任何起色。蘇麻是跟著太皇太後一路過來,的當初在草原上,蘇麻也是吃過苦的人。她當然知道嬰兒脆弱,那些貧民指甲往往生了七八個孩子,到最後才能有幾個成人。


    但是那些都是貧民之家,母親在孕期沒有營養的食物,生產的時候更沒什麽良醫好穩婆,生了病更是聽天由命的。可是這是在皇宮裏麵,皇子們一生下來便是有三十多人侍奉著,是個奶娘是精挑細選出來。可是這些孩子卻還是紛紛夭折。或者說這是天意,但是為什麽赫舍裏皇後不在了,後宮的皇子們卻都平安成長了?


    蘇麻不敢深想,她隻覺得後背汗津津,心跳的一陣緊似一陣:“老祖宗,主子。這――要不要奴才私下悄悄地調查下。”


    “罷了,既然赫舍裏已經不在了,死人是不會有人幫她說話的,怎麽說她也是皇上昭告天下,明媒正娶的皇後,是大清門抬進來的。若是真的查出來什麽,皇家的臉麵往哪裏放?”太皇太後歎息一聲,閉上眼不說話了。


    和慈寧宮中沉悶的氣氛不同,宜貴人的宮裏正熱鬧的很呢。[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宜貴人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她正舒服的走在鋪著好幾個軟墊的椅子上和徽之和僖嬪玩牌呢。僖嬪是昭貴妃的親妹子,和徽之年紀仿佛,她是今年春天剛入宮,卻已經被晉封為嬪。成了一宮主位,僖嬪是個心無城府的人,和宜貴人脾氣相投,她們在一個宮裏也算是相安無事,相處融洽。


    徽之拿著一張牌猶豫著要不要扔掉,僖嬪則是催著她快點出牌,徽之正在為難,身後忽然伸出一隻手把一張二餅扔出去。看著袖口上繡著的精致龍紋,徽之一驚剛要站起來,康熙按住她的肩膀對著宜貴人和僖嬪一擺手:“你們不用多禮,朕閑著無事過來看看,誰知你們倒是玩的開心,連著朕進來也不知道。”


    “胡了,多謝皇上幫我!我正缺二餅呢!”僖嬪一下子把麵前的牌推倒,興奮地對著徽之伸出手:“拿錢來,你剛才贏了我不少了可該吐出來點!”


    徽之恨恨的咬牙:“拿去!這錢橫豎是從你手上贏來的,物歸原主罷了。”康熙斜倚在窗下的炕上,端著茶杯眼角含笑的聽著她們鬥嘴磨牙,一天下來案牘勞煩都沒了。


    幾圈下來,宜貴人推掉眼前的牌:“累了,我現在長時間坐不住了。你們慢慢的玩吧。”徽之和僖嬪收了手:“誰還整天打牌不過是消遣罷了。你坐的時間長了也該站起來運動下。”大家一起算起來輸贏賬目來,算下來卻是宜貴人贏的最多,接下來是僖嬪,徽之還賠進去不少的銀子。


    徽之卻不生氣,隻一笑,把桌子上剩下的錢都散給伺候的人,一屋子的宮女太監們搶錢,康熙看著哈哈一笑:“看你們這樣打牌也不是一日兩日的,卻竟然沒一個人說,可見你是個不看重錢的。倒是宜貴人,朕擔心你的孩子一生出來就學會摸牌了,有閑暇時間還是看看修身養性的書才是要緊的。”皇帝滿臉笑容,語氣輕鬆,宜貴人笑嘻嘻的接話道:“皇上知道臣妾的,當初在家的時候也不過是上了幾年學,認識幾個字罷了。這會叫我看書,隻怕是沒看一頁就要睡著了。”


    “還是不讀書的緣故,也罷了,不能強求,你開心就好。”說著康熙問起來僖嬪昭貴妃的身體,僖嬪微微蹙眉擔心的說:“臣妾昨天去給姐姐請安,看樣子還好。隻是人消瘦的厲害。”今年中秋太後太皇太後高興,帶著一群嬪妃們在北海賞月,一直鬧了半晚上,昭貴妃前幾天要準備中秋的種種事情,已經是勞心費力了。到了中秋這天,一早上起來就有無數的事情,結果連軸轉的累了一天第二天早上就病了。


    昭貴妃的病拖拖拉拉,一個小風寒卻纏纏綿綿的一個月,還是沒痊愈。康熙聽了僖嬪的話,微微蹙眉,徽之和宜貴人使個眼色。宜貴人就說身體累了,康熙也就帶著僖嬪去看昭貴妃了。


    寢殿裏麵安靜下來,宜貴人拉著徽之一起歪在外麵的大炕上說話:“在宮裏時間越長,我是心裏越涼了。你看昭貴妃,做了貴妃又如何,家世再好不得皇上的恩寵過的有什麽趣兒。她病了一個多月了,皇上這才是第一次過去看看。咱們這位皇上――”宜貴人忽然伸手抓住了徽之的手,壓低聲音說:“我的有的時候都感覺他陌生的可怕,仿佛從來沒見過一樣。”


    徽之開解著宜貴人:“別杞人憂天了,貴妃娘娘怎麽也是貴妃,能和咱們比。就算是民間之家也講究賢妻美妾,我們是什麽人?放在外麵不過是家裏的姨娘罷了。你仔細想想,誰家的姨娘操著正室太太的心。你這會多愁善感,替古人操心。還是安心的養胎,按著皇上的話多看看有益身心的書,別叫皇上覺得你肚子裏的小阿哥被你教壞了。”


    “我那裏是懷胎,比坐牢才鬱悶。除了給太後和太皇太後請安,剩下的時間竟然是宮門也不能輕易出去。你們過節,賞花的還能出宮到北海和南海轉轉。我呢,就被困在這裏。你素來知道我的,不喜歡讀書。不是皇上也沒說什麽?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時常來看我,陪著我說話解悶。她們那些人平日裏親親熱熱的,現在卻一個個嘴上說什麽不敢打攪躲得遠遠的,生怕我當著她們的麵前自己喝了打胎藥誣陷她們一樣。”宜貴人冷笑一聲,她雖然不能隨便出去,但是後宮不少風聲還是吹進她的耳朵。


    “你還沒聽見更可笑的話呢,連著你也被編排上了。”宜貴人用嘲諷的語氣說:“是德姐姐和我說的,說她宮裏的一個答應在哪裏嚼舌頭,說你出身低微,每天來看我是沒安好心,是為了找機會接近皇上,做好人,其實是想分我的恩寵。結果那個答應被德姐姐教訓一頓。她還叫我別和你說。怕你生氣多心呢。”


    “德姐姐麽,總是最體貼人的。不管這話誰說的,我也會生氣。當年的事情不提了,如今我的出身可不就是辛者庫的罪奴,比那些宮女還低賤。人家說的沒錯,我為什麽要生氣。還有就是我時常來看你,為了什麽你我心裏清楚就是了,不用和外人說。”徽之雖然心裏早就有準備,但是剛聽見宜貴人的話她心裏還是咯噔一下,沒想到出身卻成了她最揮之不去的陰影和詛咒。


    “你的情分我記一輩子,徽之,我自認是個驕傲,掐尖要強的性子,可是我做事光明不做背後害人的齷齪事。我隻對你提了一句,擔心因為有孕失寵的話,你就變著法的在皇上跟前提我,叫皇上時常來看我。我心裏記著你的情分。”一宜貴人握緊了徽之的手,說起來當年庶妃張氏,她是宮中第一個有身孕的,本來張氏一個沒有家世背景的宮女,雖然得了皇上的寵幸,可在宮裏還不過是隨人擺布罷了。


    從她懷孕起,就被一群嬤嬤丫頭們圍起來,安心養胎,等閑連著太後和太皇太後也不去請安,更別說見到皇帝了。就這麽一年之後,康熙再次見到張氏都不認識她了,如今張氏的兒子沒了,她也徹底被皇帝忘掉了。


    “今天皇上的話,你覺出來什麽沒有?”宜貴人的陳年舊賬徽之總沒怎麽聽,她心裏一直掂量著康熙說的那句玩笑話。康熙是不喜歡她們私底下來往太過親熱?還是對她們打牌不以為意?教壞了小阿哥這話說重也重,說輕也輕。正在徽之摸不著頭腦的時候,宜貴人卻是不耐煩的說:“你這個人真是的,就你心細,隨便一句話都要掂量幾十個來回。比德姐姐還甚。皇上是說德姐姐呢,你不知道她懷著四阿哥的時候經常去和懿貴妃講究學問。懿貴妃可是宮裏的才女,她當初可是跟著皇上一起讀書的。懿貴妃好幾次在皇上跟前誇獎四阿哥說他聰明。”


    “你卻知道,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這個消息?”徽之有種不好的感覺,她坐直身體盯著宜貴人。


    “你當然不知道了,我一直瞞著你。懿貴妃嫌棄你的出身低微,你沒發現她甚少要你去她宮裏?她那個性子,宮裏都知道,大家也見怪不怪了,看在皇上的麵子上都讓著她。我不和你說,還是德姐姐提醒我的。她說你知道了肯定傷心,大家都是姐妹,何苦要增加彼此之間的嫌隙。德姐姐是為了你好,雖然你咽下恩寵不錯,但是不能和她比肩,有的時候還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宜貴人安撫著徽之。


    徽之聽了宜貴人的話,心裏七上八下的,憤怒,疑慮,各種的情緒攪拌在一起,徽之的腦子都開始發脹了。


    “你們都是為我好,當初我落難也是你們想著我,我一輩子都記著你們的好處。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也是要做娘的人,皇上既然喜歡愛讀書的阿哥,你這個做娘的也該給兒子做樣子,愛看不愛看的都拿著本書做做樣子。”徽之還是囑咐著宜貴人做做樣子,別整天打牌吃喝睡覺,在外人看來過的太頹廢了。


    慈寧宮裏,太皇太後正慈愛的看著孫兒,康熙放下茶杯:“老祖宗,孫兒決定把四阿哥給懿貴妃撫養。”


    太皇太後眼裏閃過一道精光,她撥弄著茶杯裏的茶葉漫不經心的問:“哦,是麽,既然合乎祖宗的規矩,我也沒什麽說的。隻是德嬪那邊可同意了。雖然是祖宗的規矩,杜絕有太後幹政控製皇帝的嫌疑。可是母子連心,四阿哥是德嬪第一個孩子,她竟然舍得?”其實皇宮裏麵母子分離的規矩也不是執行的特別嚴格。皇子們都在阿哥所裏麵猶由奶娘和教引嬤嬤照顧著,生母可以每個月去看望幾次。這和母子分開也差不多了。


    像是惠妃和榮妃,她們生的大阿哥和三阿哥也都是養在生母的身邊,沒想到德嬪倒是主動提出來要把四阿哥放在懿貴妃的名下教養。太皇太後有些詫異,心裏暗想這個德嬪倒是小看了她。


    “是德嬪和貴妃一起提出來的,難得她求孫兒什麽,還請皇祖母答應了吧,在子嗣上隻怕她是難,這些年看著後宮嬪妃們有孕,她的心裏苦。還不能在人前露出來。”康熙垂下眼,語氣中帶著苦澀。


    “子嗣是上天注定,皇帝也不用覺得對不起誰。她若是沒有那個容人之量,就不用做這個貴妃了。她的份位在,還怕以後沒有兒女孝順?皇帝這些皇子和公主的,將來誰都要拿著她做半個額娘尊敬。宜貴人有了身孕,她的身體可還好?昭貴妃病了,她有誰照顧著?”太皇太後似乎在刻意回避著懿貴妃的事情。


    “她的身子不錯,皇祖母知道宜貴人的性格,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這不是整天拉著良貴人和僖嬪玩牌。好好一個延禧宮被她鬧得開了賭局一般。良貴人和僖嬪倒是照看著她,即便是貴妃病了,也沒什麽妨礙。”康熙想起來她們打牌的情景,眼裏的陰沉消褪,變得溫柔起來。


    “她們兩個,一個心無城府,還是個孩子心性,一個雖然辦事可靠,可惜人微言輕,真的遇到了事情也不好出來說話。不行!不行!懿貴妃的身子也養的差不多了,依著哀家說,她出來多走動,比在宮裏悶著好。沒準忙點事情就沒心思去想病的事情。不如叫懿貴妃照看著。”太皇太後態度堅決,懿貴妃也是貴妃,後宮的事情她應該出來協助昭貴妃。


    康熙沒想到太皇太後會如此說,楞了一下:“皇祖母,靜姝的病太醫說要好好調養不能勞心費神。不如叫惠妃或者榮妃去照看著可好。”


    太皇太後眼神瞬間犀利起來,她緊盯著皇帝的眼睛:“皇帝,對後宮不能太過偏心。我知道你不喜歡昭貴妃,為的是她的阿瑪遏必隆,我也知道你當初屬意靜姝做皇後。你們從小長大的情分,青梅竹馬,她做皇後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是你看看她是個做皇後的料子嗎?你去看了昭貴妃,也該知道她的情形不妙。這個時候叫懿貴妃出來幫著協理六宮有什麽不妥?身為貴妃就該負起責任,若是她不想承擔責任,那就降她的份位,叫她安生的做個貴人什麽,哄著皇上高興就是了。”


    見著祖母生氣,康熙才不再吱聲,站起來唯唯稱是。


    儲秀宮,徽之正練字,逸雲悄悄地進來:“剛才皇上那邊傳來消息,今天皇上翻了德嬪的牌子。也不知道怎麽了,德嬪最近忽然入了皇上的眼,這個月就她承寵的次數多。”


    “你這還不明白,隻要皇上不經意的看見德嬪想念四阿哥,傷心抹淚的,還愁沒機會承寵嗎?怕是德嬪得寵,懿貴妃也出了不少的力。你看著吧,按著德嬪承恩的頻率,她再有身孕是遲早的事情。”徽之淡漠的放下筆,這幾天她清閑下來,徽之有時間把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的捋一遍,越發覺得德嬪和懿貴妃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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