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之本來很放鬆的躺在榻上,等著發現眼前這個宮女是誰的時候,下意識的坐直了身體,但是很快她又悠閑地躺回去,依舊是不疾不徐的拿著扇子輕搖,康熙眼裏閃過一絲異樣的神采,但也隻是一瞬。<strong></strong>


    “叫太醫過來便是了。”康熙下意識的伸手摩挲著徽之腳踝,兩人看起來甜蜜中帶著默契,就像是一對相處多年,心有靈犀的恩愛夫妻。


    看著蘇葉離開的背影,徽之忍不住問:“這個丫頭我看著眼熟的很,她不是今年入選的秀女嗎?皇上真是暴殄天物,叫這樣的美人來跑腿,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不如封常在答應的,先服侍著,若是好了再慢慢的升。”


    “她麽,朕這些日子每天看公文,心裏煩悶的很,若是給她個名分,也不能常常見,不如放在身邊做丫頭,累了的時候和她說笑一會就完了。什麽名分不名分的,朕自然不會虧待了她就是了。最近小七怎麽樣了。這個丫頭整天不見影子,朕這個做阿瑪的,見她一麵可真難。還要看閨女的臉色,動不動的就是人家忙著呢。”康熙和徽之吐槽起來小七。手掌心裏捧著長大的寶貝閨女,這是要飛走了。想到這裏康熙一陣的失落。


    徽之歎息一聲,無奈的說:“正是這話,皇上還能排隊等著見咱們七公主。我這個做娘的早就被她給忘在那個地方了,說起來都怪皇上!若是當初沒魏廷珍的事情,小七現在還是個傻吃傻睡的孩子,每天陪在我們身邊多好。好了,走個魏廷珍,換來個策淩。小七現在可是頭懸梁錐刺股的認真讀書,她和策淩約定,看誰學問長進的快。我多說一句就不耐煩!”徽之氣拿著扇子遮住臉,無力地躺在軟枕上。


    小七和策淩相處的不錯,從剛開始的時候小七對策淩的抵觸,到現在兩個人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徽之看的出來,雖然小七還是嘴硬的說不喜歡策淩,可是傻子都能看出來,小七在提到策淩的時候眼睛閃閃發光,小丫頭分明是把策淩當成了不一樣的朋友。


    “策淩在蒙古子弟裏麵算是極好的了,上進,對朝廷忠心耿耿,遵從教化。小七和他在一起朕也能放心了。”康熙和徽之說著女兒的婚事。


    徽之歎息一聲,明顯很失落:“小七才多大,我還想留她在身邊幾年呢。她一旦出嫁,怕是我幾年都看不見她。再說了女孩子再幾年出嫁也不錯。年紀太小了,總是會吃虧的。<strong>.</strong>”小七才初中生的年紀,徽之可不想自己的女兒小小年紀嫁做人婦。到底是沒長大,身體和心智都不合適進入婚姻生活。


    康熙聽著徽之的話愣了下:“小七明年就十五了,你打算留她到什麽時候?”康熙想起,徽之在小七這個年紀,已經是貴人了。那個時候,他恨不得把徽之天天拴在身邊,每□□政之餘,見到她的笑臉就覺得一天的疲勞頓時煙消雲散。康熙還嫩不知道自己閨女和策淩的進展。小七分明是很喜歡策淩,策淩身為世家子弟,學識教養都很好,對小七嗬護備至,還事事遷就著她。小七到底是年紀小,有的時候做的不合適,策淩還能及時指正出來,在背地裏提醒小七,絕對不在人前給她難堪。把心愛的女兒交給這樣的人,康熙很放心。


    想必徽之也是清楚的,隻是為什麽她會還想著拖延小七的婚期。在康熙的心裏也沒想著把小七就嫁出去,但是徽之明顯不想提女兒婚事,叫康熙不由得多想了。她是不滿意策淩,還是依舊生氣自己當時不察,叫魏廷珍教導小七寫字的事情?


    她是在怨恨自己,借著拖延小七的婚事表達自己的不滿嗎?


    徽之哪裏知道康熙的心思,她歎口氣:“女孩子的青春短暫,還是叫小七多輕鬆幾年。再說了,女孩年紀太小生育都很危險。我可不想小七受那個苦楚。”徽之皺著眉頭,眼前的康熙就個早婚早育支持者,他大婚的年紀真的把人驚掉了眼珠子,和他說多了也沒用的。


    生育艱難。康熙聽著徽之的話心裏一動,徽之是什麽意思,當年生胤禩的時候徽之難產,是吃了不少的苦頭。莫非她還是耿耿於懷?


    正在康熙胡思亂想的時候,太醫已經過來給皇帝請平安脈了。徽之再也不好這麽衣衫不整的隨便躺著,忙著起身進去收拾儀表,康熙則是叫太醫請脈,等著劉勝芳收了手指,康熙問道:“朕有些話要問你。女子成親,年紀在多大是最合適的?”


    劉勝芳一愣,沒想到皇帝怎麽會問起來這個問題,他想了想說:“書上說天癸至,女子就可成婚。不過年紀太小,胞宮經脈還沒完全氣血充盈,再過幾年,等著氣血充盈了,女子生育更有利。太小了,不僅是生育不利,別的也是不好。”太醫說的含糊,康熙也明白了。


    “你下去吧。”康熙一擺手叫太醫退下。這個時候徽之從裏麵出來問道:“皇上的龍體如何?最近皇上辛苦政務,你要仔細調理皇上的龍體知道嗎?!”


    “是,臣一定盡力。皇上操勞國政,但是脈象還算平穩,隻是有些輕微上火的跡象,其實也不用特別吃藥,每天用白菊花泡水,喝幾天就好了。”劉勝芳表示皇帝身體健康。


    太醫走了,這個時候逸雲進來問:“到晚膳的時候了,可要傳膳?敬事房的人來了?現在叫他們進來?”徽之笑著看向康熙,問:“叫他們進來吧這幾天宜妃姐姐也是傷心,小九脾氣就那樣,是個屬炮仗的,也不知道怎麽就炸毛了。皇上若是閑了還是去看看宜妃姐姐。小九身上的傷還沒好呢!”


    徽之臉上雖然帶著笑,可是心裏卻嘀咕上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敬事房這麽不長眼了!康熙既然到了徽之的宮裏,就已經表示今天晚上留在景仁宮了。怎麽敬事房忽然巴巴的跑來請皇帝翻牌子了?


    康熙卻是低著頭看一份折子,嘴裏隨意的應著:“哦,小九——這個孩子對胤禩,真是赤膽忠心。李德全,拿了白玉燙傷膏給九阿哥送去。”康熙叫李德全拿了燙傷藥給九阿哥送去,卻沒提到宜妃宮裏的話。


    康熙這個態度,徽之也不好再說。門簾一閃,兩個小太監戰戰兢兢的端著銀盤子進來了,徽之略帶著諷刺的看著兩個盤子,康熙後宮人數不少,能上了這個台盤上的已經是不少了。更別提那些沒能上去,卻也得了皇帝恩寵的女子了。


    兩個小太監一臉尷尬的跪下來,把盤子高高的舉過頭頂,幾乎是帶著哭腔的說:“請皇上翻牌子。”李德全氣白了一眼這兩個菜鳥,氣的問:“怎麽是你們兩個猴崽子?你們師傅呢?”皇上都在了良妃娘娘這裏了,還沒眼力見的跑來請皇上翻牌子,娘娘心裏豈不要氣死了。


    “奴才們的師傅今天病了,實在是起不來!”兩個小太監都要哭了,他們剛跟著師傅學習。聽著乾清宮那邊傳話,就忙著端著盤子過來了。他們一到了景仁宮門前就後悔了!這不是給良貴妃難看嗎?可惜已經通報進去,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康熙看一眼邊上麵無表情的徽之,掃視著盤子裏麵的綠頭牌子,徽之則是拿起來一件針線開始做針線了,仿佛康熙翻誰的牌子和她沒任何關係。康熙的手指在每張牌子上流連著,遲遲沒有下決定。


    殿內的氣氛越來越尷尬,徽之隻低著頭,康熙在哪裏選擇困難。兩個敬事房的小太監舉著盤子,額頭上汗水不斷地滾落下來。最後還是徽之忍不住了,她啪的放下手上的針線:“你們下去吧。時候不早了,皇上還是回去吧。”康熙這是裝什麽呢,誰不知道即便是皇帝不翻牌子,回去也不會一個人孤枕難眠。自從太皇太後不在了,康熙麵子上看起來還是在遵守著太皇太後定下來的規矩,其實那些規矩都成了擺設。


    “你真的叫朕回去?”康熙有些驚訝的看一眼徽之,本想著徽之會吃醋的趕了敬事房那兩個莽撞小太監出去,誰知她卻是穩坐不動,好像這一切都和她沒關係。這會徽之竟然趕自己出去。康熙心裏越發的鬱悶起來,她就這麽不待見自己?


    “皇上公務多,臣妾今天晚上還有好些事情要做呢。聖駕要巡幸塞外,這次隨駕的人不少,儀仗什麽的自然不用臣妾操心,可是太後上了年紀,隨駕的嬪妃們,皇子格格們都要安頓好。還有,臣妾偏心自己的兒子,胤禩的媳婦沒經驗,我自然要幫著她點。”徽之推推康熙的肩膀,趕著他出去。其實徽之的心裏很不舒服,康熙在哪裏猶豫根本是惦記著瓜爾佳氏。本來瓜爾佳氏八旗秀女,怎麽最低也該有個答應常在的分位誰知皇帝卻把她放在身邊做丫頭。看起來是瓜爾佳氏被降格了,其實她是高升了。


    封了答應常在,見皇帝就不容易,身上無數的規矩管著,分在宮裏,住在偏殿每天還要應承一宮主位。還不如在皇帝身邊,近水樓台先得月,更方便和皇帝耳鬢廝磨!


    康熙這麽安排也是這個意思!徽之從來沒指望著康熙對她如何一心一意,隻求皇帝不要在他眼前惡心人。既然是康熙要惡心人,徽之也決定惡心自己成全別人了。“皇上還是快洗回去吧,這會是敬事房的拿著綠頭牌來,沒準一會皇上的乾清宮就要出事了。今天晚上月色正好皇上紅袖夜添香不是更好嗎?”徽之打趣著皇帝。推著康熙往外走。


    “你真的不留朕下來?朕可是想著你呢!”康熙曖昧的在徽之耳邊吹氣。


    “臣妾身上不適,皇上還是憐惜憐惜新進宮的吧。”徽之堅定地把康熙推出去,康熙無奈的離開了景仁宮,耳邊還環繞著方才徽之吩咐奴才的聲音:“瓜爾佳氏現在雖然是官女子,可是也不要慢待了她。你們給她安排一間房子,找兩個小丫頭服侍她!”


    站在景仁宮外,康熙回頭看看暮色中的宮闕,心裏無端的失落。徽之對他是越發的冷淡了。難道她以前都是應付自己的?不是小七,便是小八如今連著小八的兒子和媳婦都算上了,自己在徽之的心裏到底是什麽地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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