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兵器,雖然不重,但是比弓箭複雜得多了。


    它不但有一個狹長的盒子,還有一個可以扳動的機關。


    「微型床弩你們聽說過吧。」伍春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


    索朗德吉等人不禁目呆口咂,反複看了一些手裏這個兵器。


    索朗德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就是讓叛軍心驚膽戰的微型床弩?」


    「正是。它一次性可以裝十支弩箭,發射直接扳動下麵的機括就可以,發射完之後就重新張弓上箭矢。速度不但比弓箭厲害,而且威力強大多了。」伍春一邊說著,一邊給微型床弩張開弩弦,給它搭上弩箭,「你們跟著我學習使用。」


    「諾。」索朗德吉與次仁仁增等人一邊答應,一邊觀看伍春,一邊跟著學習張弩搭箭。


    伍春繼續一邊示範,一邊講解:「雖然它相當於三石硬弓,但是它省力大半,不用一直用手張開支撐。它瞄準也比弓箭更加容易,因為它可以不必費力輕鬆瞄準。它發射更加容易,直接扣動機括就可以了。」


    堅村平措是呂公車新晉升的百夫長,他反複打量城牆。


    他揉了揉眼睛,看見原來威風凜凜的絞車大鐵錘隻剩下兩根光禿禿的柱子,不禁大喜。


    不但如此,桌子陣兩張八仙桌也被他們的尖錐擂木撞得稀爛。


    「殺上城牆,黃金千兩。」堅村平措一手拿著盾牌,一邊拿著大刀,快速通過木板,向著城牆衝了過去。


    他後麵叛軍也當然看見了,絞車大鐵錘不見了,桌子陣被打爛了,等著他們去占領。


    黃金就在城牆,黃金就在眼前。


    叛軍也跟著拿著盾牌與刀劍,拚命向著城牆衝去。


    一個黑乎乎的物事飛了過來,還冒著黑煙,堅村平措知道這是轟天雷。


    他冷冷一笑,拿著盾牌向著它掃去,這是他想到的對付的法子,而且效果不錯。


    轟隆隆,那個火器爆炸了,不過沒有炸著他,因為它掉落木板下麵,最後在木板下麵的空中爆炸了。


    堅村平措一腳踏上城牆,一腳踢開早已破爛不堪的八仙桌,一邊揮舞盾牌,一邊拿著大刀,小心翼翼衝了進去。


    他有盾牌,也不怕別人放冷箭。


    他有大刀,也不怕別人偷襲。


    他身強力壯,又有鎧甲,所以他膽敢衝在前麵。


    見到沒有人阻擋,堅村平措大喜,邁開腳步,雙腳用力,就向城牆上麵衝去。


    砰砰,感覺前方不遠之處,一聲巨響。


    堅村平措抬頭一看,隻見眼前有一個黑乎乎圓形物事,它有一個巴掌大小洞口,還冒著黑煙。


    但是他沒有看到,一個拳頭大小的石頭,已經直接向著他頭部射來。


    堅村平措隻感到腦袋重重一擊,大腦傳過來劇烈疼痛,接著天旋地轉。


    他砰地一聲倒在地麵,很快就失去知覺,進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索朗德吉等人實在忍不住,一下子就嘔吐出來。


    他們看得清清楚楚,保安團一個火器開火,突然冒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石頭。


    這個石頭直接擊中堅村平措額頭,當即他的天靈蓋被掀開,充滿腥味的白色腦汁四濺,頓時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恐怖,實誠太恐怖了。


    他們聽說過腦袋掉下不過碗大傷疤,也聽說過剝皮製成法器的事情。


    但是眼前這一幕,他們既沒有聽過,也沒有見過。


    實在太震撼了,原來戰爭是如此殘酷,如此惡心。


    「這是一個你死我活的戰爭,」伍春上前拍了拍他們胸部,


    聲音透露出安慰:「如果他們衝了進來,掉下腦袋就是你們。」


    一群差巴聽到這裏,答應一聲,心裏好受一些。


    戰爭本來就是殺戮遊戲,反正都是死,隻是死的法子不同而已。


    索朗德吉等人原本對叛軍進攻還擔心不已,此時看到保安團又有極其厲害的火器,心裏頓時放心下來。


    他心裏感覺好受一些,才想起一件事情,悄悄問道:「師父,這是什麽兵器,竟然如此厲害?」


    「這是鐵炮,可以打歪城牆,打人就更是不在話下了。」伍春本來不想回答,可是一想叛軍目前還沒有造成致命威脅,於是就抽時間解答。


    開炮的不是別人,正是四陣陣長王慶。


    剛才由他打第一炮,必須打中。


    這對他是一個考驗,但是不得不進行。


    叛軍已經攻上城牆,對乙方士氣是一種打擊。


    為了提高士氣,他必須親自打第一炮。


    他第一炮之所以打得如此之準,除了距離近之外,還在上麵綁架了千裏眼。


    他通過千裏眼,把登上城牆的叛軍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


    鐵炮有一個特點,就是威力凶猛,但是準備時間不短。打完之後,得重新填充火藥,還準備一盞茶左右時間。


    聽到百夫長慘叫一聲,知道百夫長已經遭遇不測。


    兩人神色一變,原來漢人早已有了準備。


    後麵的副百夫長及兩個什長互相看了一眼,副百夫長突然靈機一動。


    他對著兩個什長說道:「我們互相保護,我保護前麵,你們保護兩邊,這樣就不怕漢人偷襲了。」


    「諾。」兩個什長覺得有理,答應一聲,立即來到副百夫長兩邊。


    副百夫長的盾牌拿到前麵,兩個什長盾牌保護兩邊。


    三人大喊一聲,揮舞刀劍,互相壯膽,向著城牆邁進。


    副百夫長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對此充滿了信心。


    三人身體都是非常粗壯,不然也不會衝在前麵。


    看到陣長王慶還在準備火藥,又有三個大將軍進攻進來,索朗德吉等人不由得擔心起來。


    砰砰,砰砰,又有三個火炮響了。


    正麵一炮自然也是對準叛軍額頭,又有一個叛軍腦袋如西瓜一樣濺開。


    正麵好打,但是兩個側麵的叛軍難打了。


    他們不但身子側著,而且速度極快。


    砰砰,砰砰,主簿劉一手與副陣長李遠鐵炮也開火了。


    他們並沒有擊中叛軍額頭,而是擊中他們的盾牌。


    兩個叛軍感覺巨石重重一擊,不但蒙鐵木製盾牌打爛,同時也不由自主轉了半個身子。


    盾牌受到衝擊力傳遞到手臂之上,差點骨折。


    他們身子仿佛被盾牌抽打一下,肋骨與腹部傳過來疼痛難以難以忍受,眼淚不由自主流出。


    但是兩個叛軍依然頑強,手裏拿著刀劍向著保安團衝來。


    「發射。」伍春一聲令下,沒有料到索朗德吉與次仁仁增兩人還在猶豫之中。


    此時伍春與王民手裏微型床弩射出,正中兩個叛軍胸口。


    由於距離極近,雙方不到三丈,弩箭大半已經進入對方身體。


    兩個叛軍慘叫一聲,不敢相信自己,隨後丟下手裏兵器,雙手捂著弩箭,身體慢慢倒下。


    外麵叛軍聽見三個拿著盾牌的叛軍先後發出慘叫,知道裏麵的勇士已經陣亡了。


    漢人果然防守嚴密,但是距離成功隻有一步之遙。


    桌子陣已經被他們攻破了,絞車大鐵錘也燒毀。


    現在唯一要做的是,就是占領城牆。


    隻要占領城牆,他們就可以得到黃金千兩。


    在黃金千兩麵前,沒有人能夠擋住它的誘惑。


    三個什長互相看了一看,其中一個說道:「我們揮舞長矛,就不怕偷襲了。」


    「揮舞倒是可以,如何進攻?」一個什長想了想,提出疑問。


    那個什長當機立斷,沉聲說道:「我衝前麵,你們兩個保護兩邊。」


    一邊而言,前麵風險最高,兩邊次之。


    不過既然是他提出,當然他主動提出衝前麵。


    當然,這個隻能說是相對的。


    畢竟城牆裏麵,進去的人已經死亡了,具體情況沒有哪個叛軍清楚。


    三個什長協商完畢,大吼一聲,各自揮動手裏長矛,一起衝了進去。


    看到又是三個什長衝了進來,索朗德吉等人又提心吊膽。


    他們擔心不是沒有道理,陣長、副陣長、主簿的鐵炮剛剛發射,現在正在填充火藥。


    砰砰,一個火炮開火了。


    讓索朗德吉吃驚的是,這個火炮不是鐵炮,因為它發射出來不是石頭。


    鐵炮的威力他們剛才見過,不但可以打破人的頭骨,蒙鐵的盾牌同樣粉身碎骨。


    可是現在竟然放著一個威力極大的鐵炮不使用,反而使用一個沒有多大威力的火器。


    索朗德吉與次仁仁增這些差巴軍官們,感覺怒火在心裏焚燒。


    如果他們漢人的話,一定要把鐵炮搶過來,對著叛軍開火。


    可是他們是一群差巴,根本就不懂火器如何使用。


    想到這裏,他們拔出手裏刀劍,作好最壞的準備。


    就在索朗德吉等人想著此話的時候,三個叛軍發出一聲慘叫。


    他們三個扔掉手裏的長矛,抱著腦袋一邊慘叫,一邊不停在城牆地麵打滾。


    特別是正麵進攻的那個叛軍,雙手拚命抓眼睛,口裏悲慘地叫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師父,這三個叛軍怎麽了?」索朗德吉震撼之餘,膽顫心驚問道。


    伍春打量三個還在地麵不停翻滾的叛軍,心裏同情一下,淡淡地說道:「他們被鐵砂擊中腦袋身體,還有一個被擊中眼睛。」


    「師父,這是什麽兵器,竟然如何厲害?」索朗德吉沒有料到這個兵器比剛才那個更加厲害。


    剛才那個隻能擊中一人,這個連三個叛軍都放倒了。


    伍春雖然語氣平淡,但是索朗德吉也聽得出他的自豪:「這個乃是無影炮,因為它發射出來的鐵砂,肉眼難以看見,所以稱為無影炮。」


    「保安團果然是文殊菩薩天兵天將。」索朗德吉等人一邊合掌,一邊向著成都方向頂禮膜拜。


    此時,一個保安團將士氣喘籲籲跑了過來,拱手一禮向著王慶王慶:「王陣長,又有兩個絞車大鐵錘快要燒斷了。」


    索朗德吉等人聽到這裏,心裏頓時一驚。


    「子肘,子近,其它兩個漏洞就交給你們了,吾在這裏防守。」現在桌子陣的漏洞越來越多,王慶不得不分手,對著主簿及副陣長安排。


    兩人拱手一禮,答應一聲,帶著自己兵馬離開。


    城牆前麵叛軍陣地,萬夫長德吉平措感覺自己沒有這麽爽過。


    城牆在他們連續不斷攻擊之下,絞車大鐵錘已經被他們燒毀十個。


    「恭喜將軍,漢人的桌子陣已經完蛋了。」揭定一邊打量城牆,一邊對著德吉平措拱手一禮。


    「你的計謀不錯。」德吉平措一看,不禁哈哈大笑:「漢人,城破就在


    今天。現在我正式任命你為軍師。」


    說完,德吉平措又拍了拍揭定的肩膀。


    在他看來,揭定應該感恩才對。


    哪知,揭定臉色蒼白,身子搖搖欲墜。


    他扶了扶身邊的戰馬,才沒有讓自己倒下。


    揭定對著德吉平措拱手一禮,一臉苦笑:「謝謝將軍,請將軍下次你不要拍學生肩膀了,學生身子確實虛弱。」


    「身子虛弱,正好我有蟲草,給你補補,你的身子就起來了。」見到自己馬上就要成功,德吉平措把一直舍不得的蟲草也獎賞給揭定這個幕僚。


    揭定讒嘴這個蟲草很久了,沒有料到德吉平措終於答應了。


    他身體一向虛弱,聽吐蕃郎中蟲草效果不錯,惦記蟲草良久,希望能夠把自己身體彌補起來。


    德吉平措雖然高興,但是有人不太高興。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主子拉加。


    拉加望著城牆前麵堆積如山的屍體,語氣極為沉重地說道:「子文,老夫差不多損失三千兵馬,才摧毀漢人十個絞車大鐵錘,攻破他們的桌子陣,不知值得不?」


    「主翁,你應該感到高興。法王損失五千兵馬,結果沒有攻破漢人桌子陣,卻不得不退下。從這點看來,主翁戰果遠勝法王,已經在吐蕃有了極大威信。」金士知道他心疼兵馬,於是撿好的說。


    拉加還是搖搖頭:「這一點老夫當然知道,可是老夫兵馬本來就不如法王。」


    說完,他不禁哀聲歎氣起來。


    「有失必有得。主翁,你雖然損失少量兵馬,但是你的威信可不是想用兵馬能夠購買起來的。」聽到拉加還是心痛兵馬,金士鄭重地說道。


    「法王雖然也損失更多兵馬,但是兵馬依然還在老夫之上。」拉加心裏擔憂起來,「現在老夫戰績又超過他,豈不是已經成為他的眼中釘了嗎?」


    「主翁,無論你戰果是否超過他,你早已成為他的眼中釘,這是是你實力決定的。」金士急忙安慰拉加。


    拉加想了想,繼續苦笑:「老夫本來實力不如他,現在戰果又超過他,這個左右為難。」


    「主翁,有什麽左右為難的。機會難得,幹脆你趁著士氣大漲,一鼓作氣,直接拿下青塘城,然後統一吐蕃。」見到拉加患得患失,金士直接給他打氣。


    拉加苦笑搖搖頭,又是歎了口氣:「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想後悔也來不及了。隻有一路走到天黑。」


    山上,法王大本營。


    「拉加想拿下青塘城,看看老訥答應不。」看到拉加竟然攻破保安團的桌子陣,伽羅再也保不住,直接從座位站起來。


    萬夫長德勒及曲禮、重騎兵千夫長次吉心裏大喜,機會終於來了。


    三個手下互看一眼,對著伽羅躬身一禮,一臉興奮地說道:「請法王下令。」


    「德勒,曲禮,你們率領各自兵馬,分別從城牆及城門進攻。」伽羅狠狠地把茶杯摔爛,大聲下令。


    兩人高興之極,撿遺漏哪個不會。


    趙家莊桌子陣已經被攻破,現在更是落井下石的時候。


    現在趙家莊應付拉加兵馬已經吃力,現在他們這一群生力軍壓上,青塘城必破。


    與已經打了幾天幾夜拉加疲憊兵馬不同,他們得到充分休息。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們是吐蕃的黃雀,才是真正笑到最後勝者。


    隻要他們投入進攻,必定率先破城。


    拉加再厲害又如何,隻不過為人作了嫁妝而已。


    德勒與曲禮高興之極,次吉則是痛苦之極。


    次吉聽說沒有他,


    怏怏不樂明顯表現他的臉上。


    伽羅望著他,沉聲說道:「你是伺機而去,老訥性命還在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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