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武夫,考慮不到那麽長遠。


    王文修與雨奇石兩人互相交換了眼色,互相搖搖頭。


    王文修沒有回答,一邊喝茶,一邊淡淡回答:“汝想想。”


    “吾想想。”鄭鼎一邊喝茶,一邊陷入沉思之中。


    他想了想,突然問道:“法王就那麽重要嗎?”


    “法王畢竟在吐蕃生活幾十年,影響極大,在吐蕃,不乏跟隨者。”王文修提醒鄭鼎。


    鄭鼎還是不明白,皺眉問道:“可是現在差巴大部分已經信奉文殊菩薩了,法王還有必要嗎?”


    “大部分差巴確實信奉文殊菩薩,可是法王在吐蕃上層影響不可忽視。”王文修放下茶杯,繼續提醒。


    鄭鼎拍了拍案幾,有些恍然大悟:“如果法王徹徹底底歸順小聖人,才是徹底統一吐蕃。”


    “然也。”王文修與雨奇石互相打量一眼,露出滿意的笑容。


    小山穀叛軍營帳。


    看到終於徐躍回來,江白赤烈與貢堆司如急忙出來迎接。


    “軍師,結果如何?”江白赤烈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猶豫再三,才躬身一禮問道。


    現在他們饑寒交迫,唯一希望就寄托在徐興身上。


    徐興拱手一禮,望著兩人回答:“有一個好消息,有一個壞消息,不知你們先聽哪個?”


    “先聽聽好消息。”江白赤烈兩人心裏湧起不祥之感,於是選擇了好消息。


    徐興平靜地回答:“漢人答應了,可以給我們美食及仙爐仙炭,可以足夠我們使用三天時間。”


    聽到徐興此話,江白赤烈與貢堆司如兩人眼光露出欣喜神色,鬆了口氣,終於暫時不用餓死在這裏。


    “那壞消息是什麽。”聽到這些消息之後,江白赤烈心裏高興之餘,覺得自己能夠承受。


    徐興一臉苦笑:“壞消息就是,這些要一千兩黃金。”


    “這些漢人怎麽不去搶。”貢堆司如跳了起來,指著下麵騎兵軍的兵營大聲吼叫。


    “價格確實昂貴。”徐興點點頭,讚同貢堆司如的說法,依然一臉苦笑,“不過你們想想,我們在這裏凍死之後,這些黃金還不是漢人的。”


    聽到此話,貢堆司如拿起皮鞭,狠狠地向著地麵抽打,發泄自己的怒火。


    “軍師的意思,漢人不想讓我們死?”江白赤烈卻從徐興話裏聽出另外一種意思。


    徐興搖搖頭,覺得江白赤烈想得太簡單了:“也不是漢人不想讓我們死,而是我們生死掌握他們手裏。他們想要我們死我們隻有死,他們想要我們生,我們就可以生。”


    江白赤烈恍然大悟,臉色鐵青。


    貢堆司如也感覺自己心直覺江底,也不知什麽時候是盡頭。


    “軍師,現在我們應該怎麽辦?”江白赤烈發火之後,冷靜下來,想征詢徐興的意見。


    徐興見著兩人表情,知道兩人已經六神無主。


    徐興打量兩人一眼,淡淡地說道:“我不是給你們說了嗎,談判。”


    “如何談判?”兩人互相打量一眼,感覺自己心髒差點從胸腔跳了出來,現在他們唯一希望就寄托在這個漢人身上。


    徐興看了兩人一眼,鄭重地說道:“隻要能夠保住法王位置,什麽都可以談。”


    聽到這裏,江白赤烈與貢堆司如一臉苦澀。


    現在他們想跑,也跑不掉,一切命運都掌握在漢人手裏。


    “法王這個樣子,也許是最好的歸宿吧。”江白赤烈打量法王一眼,搖搖頭,沉重地歎息一聲。


    貢堆司如也點點頭:“法王已經渾渾噩噩,神誌不清,能夠保住法王的位置,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在江白赤烈及貢堆司如兩人看來,如果法王神誌清醒,還值得他們追隨。


    可是法王就是他們兩人也不能認出,還有什麽追隨意義。


    作為法王最貼心的人,兩人其實已經放棄法王,不過不能明說。


    江白赤烈與貢堆司如兩人對著徐興躬身一禮:“麻煩軍師談判了。”


    “我是軍師,理所當然。”徐興拱手還禮,平淡之極回答。


    說完,他與兩個親兵又上了戰馬,駕馬跑到漢人談判了。


    江白赤烈則帶著五十兵馬,沒有攜帶兵器,隻是一千兩黃金,跟著徐興向著漢人營帳走去。


    一千兩黃金確實讓他心痛,不過與相比,小命顯然更加重要。


    還好,當他帶著一千兩黃金之後,漢人沒有為難他,他們所需要仙爐、仙炭、饅頭,甚至還送了他們一些案幾及凳子、還有一包醉春風茶葉。


    購買了這些物事,江白赤烈放心大半,至少暫時安全。


    江白赤烈等一邊在仙爐烤火,一邊向著嘴裏塞進美食。


    他一邊吃著,一邊不解地問道:“真不知這些漢人腦袋是怎麽想的,這個仙爐能夠使用兩個時辰倒也罷了,還有這個名字叫做饅頭的美食怎麽如此美味?”


    “漢人有文殊菩薩保佑,能夠做出這些物事當然不足為奇。”貢堆司如想了想,苦笑一下,得出這個結論。


    “現在法王這個樣子,我們應該怎麽辦?”江白赤烈猶豫半天,打量旁邊的烤火的法王一眼,還是說了出來。


    法王是單獨一個仙爐,他們兩人則是合用一個仙爐。


    其實江白赤烈兩人待遇還算是好的,這次漢人賣給他們一共一百個仙爐,平均四人一個。


    他如果不說出,貢堆司如肯定是不會說出,畢竟他是副職。


    聽到此話,貢堆司如瞳孔一縮,他小心打量一下法王,看到法王渾渾噩噩的樣子,終於放心下來。


    貢堆司如一邊烤火,一邊望著江白赤烈問道:“隊長,你的意思?”


    說到這裏,他心跳突然加速起來,這個可是決定兩人未來命運一刻。


    “不論如何,法王對我們如此之好,我此生,跟隨法王定了。”江白赤烈來到法王麵前,恭恭敬敬躬身一禮。


    聽到此話,兩人沒有注意到,法王眼睛一閃,突然變得明亮起來。


    貢堆司如不禁目瞪口呆,他隻猜到開始,沒有猜到結果。


    想了想,他也來到法王麵前,恭恭敬敬躬身一禮:“法王,我們是你的部下,此生永遠追隨。”


    從內心而言,他並不願意這樣做,可是老大已經做了,他必須表態。


    江白赤烈打定主意之後,來到法王仙爐麵前。


    他用手撕開饅頭,一點一點地喂進法王的嘴裏。


    法王吃了一些饅頭之後,感覺精神好些,他喃喃地念道:“茶,茶。”


    聲音很少,江白赤烈一時沒有聽出來。


    直至法王還在呼喊茶,江白赤烈終於確實法王蘇醒了。


    確定法王蘇醒,江白赤烈大喜。


    “法王,你蘇醒了?”他抬頭望著法王。


    貢堆司如臉上充滿了驚喜,來到法王麵前躬身一禮:“法王,法王。”


    但是法王沒有理他們,隻是望著江白赤烈手裏的饅頭,不停輕聲叫喊:“茶,茶。”


    “法王現在是口幹了,可是這裏沒有酥油茶,怎麽辦?”貢堆司如搓搓手,不停在營帳裏麵走來走去。


    江白赤烈看了看凳子上麵的醉春風茶水,隻好試著端上。


    看到法王沒有接過茶杯,江白赤烈心裏歎了口氣,顯然法王隻是有一點清醒而已,離真正蘇醒差得太遠。


    江白赤烈把茶杯緊緊挨著法王,法王猶豫幾下,最後把嘴唇伸進茶杯,開始喝茶水起來。


    看到法王仿佛一個嬰兒一樣,江白赤烈與貢堆司如互相看了一眼,均露出一臉苦笑。


    江白赤烈想了想決定把派出談判的事情告訴法王,畢竟這個關係法王的命運與前途。


    他對著法王躬身一禮:“法王,軍師已經到漢人那裏談判了。”


    “茶,茶。”但是法王仿佛沒有聽見,依然不要喝茶。


    江白赤烈還是不放心,大聲叫喊:“法王,軍師到漢人談判去了。”


    “談,談,談。”法王囉嗦地問道。


    江白赤烈臉上綻放欣喜的笑容,法王終於不在僅僅局限於一個茶,知道談。


    他躬身一禮,嚐試說道:“法王,軍師去漢人哪裏談判了。”


    “談,談,談,談判。”法王說了半天,終於吐出談判兩個字。


    江白赤烈感覺自己渾身都是力氣,法王的狀態越來越好了,竟然能夠說談判兩個字。


    他上前對著法王又是躬身一禮:“法王,現在漢人把所有道路都封鎖死了,隻有談判一條路可走。”


    他雖然是親兵隊長,在法王沒有蘇醒之前可以拿主意。


    現在法王已經蘇醒了,他必須稟告一下。


    “談,談,談判。”法王囉嗦半天,最後還是說出一個字,“好。”


    聽到法王同意,江白赤烈與貢堆司如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鬆了口氣。


    江白赤烈想了想,決定還是把其它事情也向法王稟告。


    他又對著法王躬身一禮:“法王,我們沒有吃了,也沒有木柴可以烤火,就花了一千兩黃金購買這些。”


    “黃金,黃金。”法王不停含著此話,讓江白赤烈與貢堆司如兩人後悔不已,難道法王嫌棄價格貴了嗎?


    可是現在這個地方天寒地凍,荒無人煙,沒有木柴及吃的,不購買漢人的物事,難道等死不成。


    法王說幾句黃金之後,突然顫抖說道:“好,好。”


    聽到法王說好,兩人擦了擦額頭上麵的冷汗,看來法王也是同意的。


    一個時辰之後,黃昏已經降臨。


    踏踏踏踏,馬蹄聲音傳過來。


    貢堆司如掀開營帳布簾,麵色一喜,原來徐興回來了。


    江白赤烈騰地一聲,從凳子上麵站了起來。


    “軍師,談判如何?”他炯炯目光望著徐興,心裏仿佛一個,七上八下不停。


    徐興正要,卻發現法王也望著他。


    他臉上露出喜悅之色,望著江白赤烈問道:“江白隊長,法王蘇醒了?”


    “剛剛蘇醒,但是說話不利索。”江白赤烈不知是痛苦還是歡喜,隻能簡單地回答一句。


    徐興上前拱手一禮,不亢不卑說道:“子樂見過法王。”


    他覺得自己漢人,不必行吐蕃躬身一禮。


    江白赤烈脖然大怒,他與貢堆司如兩人對著法王要行躬身之禮,而這個漢人偏偏要行拱手之禮,擺明了不尊重法王,更是把他們親兵隊長與副隊長踩在腳下。


    江白赤烈手雖然伸出,最後還是收回,氣呼呼把頭部轉向其它地方。


    “嗯。”法王身子沒有動,而是眼睛望著他。


    徐興大喜,隻要法王能夠開腔就好辦了。


    如果法王不說話,他還不知道此事如此處理呢。


    江白赤烈此時不太喜歡徐興,但是貢堆司如不敢。


    畢竟徐興他們派出談判的,他急需知道結果。


    他對著徐興躬身一禮:“軍師,談判得如何了?”


    看到貢堆司如彬彬有禮,徐興心裏舒服一些。


    他端起茶杯,輕輕喝茶一口,滋潤一下嗓子。


    “我來到漢人兵營時,受到那裏的吐蕃騎兵的嘲笑一番,還好我亮出自己是漢人身份,他們才進去通報。”徐興說到這裏,眼睛望著江白赤烈與貢堆司如兩人。


    江白赤烈剛才氣呼呼一番,此時已經冷靜過來,一心一意聽徐興說話。


    江白赤烈與貢堆司如聽到徐興之話,臉色一紅。


    如果是換成他們兩個去談判,進門的資格都沒有。


    貢堆司如又是躬身一禮:“軍師辛苦了,那談判如何了?”


    他急需知道答案,起來又是躬身一禮。


    “我去談判時,漢人要求我們無條件投降。”徐興點點頭,又輕輕喝茶一口,才接著說道,


    說到這裏,他又望著法王三人,看看他們如何反應。


    江白赤烈憤憤地從座位站了起來,砰地一聲,拳頭狠狠地砸在案幾上麵。


    幾個茶杯跳了起來,隨後倒在案幾上麵,茶水四溢。


    江白赤烈根本就不管這些:“如果漢人這些說,我們寧願拚命,寧願凍死,也不會向漢人投降。”


    “我也是這樣說的,漢人見著勉強同意我們保留法王,不過有條件。”徐興苦笑一聲,接著回答。


    江白赤烈與貢堆司如互相看了一眼,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


    江白赤烈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道:“軍師,漢人提了什麽條件?”


    法王與貢堆司如沒有說話,兩人眼睛也是眨也不眨望著徐興,希望能夠知道答案。


    “漢人說,如果非要保留法王,條件是讓他們滿意。”徐躍說到這裏,又喝茶一口,望著三人,一臉苦笑。


    江白赤烈與貢堆司如互相看了一眼,不知什麽條件才能讓漢人滿意。


    兩人本來想谘詢法王,可是看到法王還是半清醒狀態,說話也不利索,顯然不行。


    江白赤烈從坐位站起,望著遠處漢人的營帳,皺眉地問道:“漢人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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