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如孫不禁眉頭一皺,大腦飛速轉動起來。


    對於丁大全,餘如孫並沒有好感,而且還有惡感。


    他的父親餘玠是主戰派,丁大全則是地地道道的主和派。


    從這個角度而言,丁大全與他父親完全還有尿到一個壺裏。


    謝方叔雖然是主和派,但是治理能力還是有的。


    這個丁大全治理能力與謝方叔相差甚遠,須溜拍馬屁能力無人能及。


    不但如此,此人道德品質也不佳。


    他看上自己的兒息婦,竟然直接納為小妾,讓兒子敢怒不敢言。


    不但如此,丁大全差點壞了他的一娘的大事。


    董槐右丞相提議讓小聖人晉升侯爵,丁大全偏偏跳出來反對。


    趙平是侯爵,作為趙平未來的夫人,隻要出嫁,至少也是恭人的品級。


    而他未來的外孫,乃是嫡子,理所當然至少有伯爵爵位。


    還好,雖然丁大全反對,官家最後同意小聖人晉升侯爵。


    想到這裏,他眼睛一轉,心裏頓時有了計較。


    宰相門前七品官,這個確實是事實。


    對方雖然是一個管家,代表的卻是宰相。


    丁大全本????????????????人沒有來,那是因為餘如孫品秩太低,所以他派出管家來。


    在他看來,對付餘如孫這個八品芝麻官,已經足夠了。


    餘如孫自然知道這一點,麵子要給足。


    餘如孫從大門出來,隻見一個管家模樣之人,大約五十樣子。


    他身後還有一個仆人,手裏拿著六條魚。


    不過一看這魚一絲不動,顯然已經是死魚。


    這個管家兩撇胡須,目光凶狠,一臉僵硬,顯然不是一個想好的角色。


    此時,他下巴高高昂起,望著天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看到管家的樣子,餘如孫有些不悅。


    不管怎麽說,他也是朝廷命官。


    你雖然是丞相派來的,畢竟也是管家,也是一個下人而已。


    現在休是求人,你得有一個求人的態度。


    想到這裏,他沒有說話,隻是咳嗽一聲。


    丁年其實知道餘如孫已經出來,但是他視而不見。


    在他看來,宰相門前七品官,而餘如孫隻是八品小官,見到他應該恭恭敬敬主動行禮招呼。


    萬萬沒有料到,餘如孫不但沒有招呼他一聲,而是隻是咳嗽一聲。


    他頓時惱怒起來,臉色陰沉,仿佛能夠滴水。


    餘如孫見到對方不招呼他,他自然也不會主動招呼他。


    畢竟,他不是求人,而是別人主動求他。


    丁年一張老臉頓時變成豬肝色,差點一口博奧特羅吐了出來。


    他以為自己是宰相的管家,即使自己辦事,也是給別人送人情,別人也更恭恭敬敬主動來晉見他。


    不過,他想起自己的來意,強忍心裏怒火。


    他勉強笑了笑,其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丁年努力平穩自己的情緒,艱難吞了吞口水,拱手一禮:“老夫見過餘官人。”


    “不敢,在下見過丁管家。丁管家光臨寒舍,蓬屋生輝。請進。”餘如孫淡淡一笑,作了一個請的姿式。


    丁年哼了一聲,大袖一甩,徑直進去。


    門房徐利早已把茶泡上,兩人一邊喝茶,一邊東拉西扯。


    丁年寒喧一會兒,語氣生硬說明來意:“餘官人,老夫家裏的相公有六個孫子及重孫,想到趙家莊學堂求學,還望同意一二。”


    說完,他灼灼目光餘如孫,嘴角勾勒一抹得意,逼著他表態。


    在他看來,丁大全乃是當朝宰相,又是左丞相,別人巴結都來不及,這是送上來的天大好事。


    餘如孫心裏頓時一沉,丁大全好大的胃口,竟然一口氣六個孫子及重孫來。


    如果他是董槐那種主戰派可以考慮,偏偏他又是一個主和派。


    反正雙方不能尿在一個壺裏,豈能讓對方如意。


    “丁管家,丁家六個公子進來,不是不可以。”餘如孫心裏輕蔑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如果六個公子進來,怕隻有三個在甲班,其餘三個在乙班。”


    甲班,自然是名師指導,乙班,老師自然要差一些。


    丁年臉色頓時一變,馬上陰沉下來:“餘官人,僅僅六個人,難道甲班也不能容納下來的嗎?”


    “甲班當然容納不止六個人,可是現在京城有上千名官員弟子,如何能夠容納?”餘如孫淡淡回答,語氣從容不迫。


    丁年臉色極為難看,口裏馬上威脅:“餘官人,老夫家裏相公可是有六個公子,汝可是要考慮清楚。”


    “在下當然知道丁相公家裏有六個公子,可是整個京城有上千官員,包括監察禦史,他們絕大部分隻安排一個子弟。”餘如孫語氣平淡之極,顯得從容不迫。


    他家相公再厲害,難道能夠一手遮天,與京城所有官員作對不成?


    更何況,這裏麵的????????????????官員,還有監察禦史。


    監察禦史雖然品秩不高,但是可以彈駭文武百官,包括丞相在內,甚至可以彈駭官家。


    聽到這裏,丁年變了又變,先是紅色,接著是豬肝色,最後變成黑色,精彩之極。


    餘如孫淡淡一笑,給丁年茶杯加了開水,示意說道:“丁管家,請喝茶,消消氣。”


    “讓老夫想想。”丁年一邊思考,一邊喝茶。


    他已經看出,硬來顯然是不行的。


    不管怎樣,對方已經答應收留一半。


    “丁管家,其實太學與趙家莊學堂各有所長,許多人隻看到趙家莊學堂長處,沒有看到趙家莊學堂的短處。”餘如孫又是給丁管家加上開水,耐心勸導。


    丁年瞪了餘如孫一眼,怒氣衝衝不吭聲。


    你明明拒絕老夫,總是給老夫找托詞,老夫豈能上當。


    看到丁年不甘心的樣子,餘如孫微微一笑。


    “丁管家,此消彼長。”餘如孫也坐下,一邊喝茶,一邊開導說道,“京城有太學,以前這些學子許多在太學讀書,但是如今許多去了趙家莊學堂,不少甲班的位置就空了出來。相反,趙家莊學堂京城子弟多了,反而比太學競爭更加激烈。”


    聽到這裏,丁年心裏一動。


    現在顯然想強行塞進六個公子進趙家莊學堂不可能了,倒不如留下一半在太學試試,回去對相公也有交待。


    丁年勉強一笑,打起精神說道:“餘官人,如此也好,老夫家裏相公三個公子在趙家莊學堂讀書,其餘留在太學。”


    說完,他讓仆人留下六條魚,灰溜溜帶著仆人走了。


    看到丁年有些狼狽地的樣子,餘如孫露出戲謔一笑。


    如果放在以前,丁大全以勢壓人,他還不得不屈服。


    他今天敢於這樣,自然有自己的底氣。


    餘如孫現在最大的依仗,就是自己的姑爺趙平,其次還有一個右丞相董槐這個主戰派。


    上次丞相謝方叔聯合參政知事徐清叟還有兩個禦史,想把餘玠搞下來。


    結果小聖人出手,不但把這四人名聲弄臭,還丟官的丟官,自殺的自殺。


    看到謝方叔的下場,相信丁大全不得不考慮前任的前車之鑒。


    但是現在還有一個問題,丁大全不能打壓父親餘玠,但是可能打壓自己。


    不過現在大理寺上上下下都有子弟到趙家莊學堂讀書,還欠著他的一份人情,相信應該平平安安。


    更重要的是,現在整個京城幾乎都有子弟在趙家莊學堂讀書,這個又是一份人情。


    其實丁大全對於他的打壓,他還不怎麽放在心裏。


    丁大全已經六十出頭,也不知能夠在朝廷幹幾年。


    朝廷的丞相是一個高危職業,畢竟伴君如伴虎,一般很少超過三年。


    實在不行,他找人托關係,直接回到四川。


    餘如孫一邊喝茶,一邊想著這些事情,臉上不禁露出笑容。


    此時,餘利又輕手軟腳進來稟告:“官人,董相公的管家董必求見。”


    “哈哈,”聽到這裏,餘如孫心裏最後一點壓抑一掃而空,“快快有請。”


    董相公這是送人情,必然會全力保護他們父子。


    說完,他親自出來,對著董必拱手一禮,還做了一個請的姿式。


    董必大約五十,臉型瘦削,一臉慈祥,後麵跟著一個仆人,提著兩盒醉春風茶葉。


    兩人一邊喝茶,一邊寒喧。


    最後董必說明來意,他的相公想送五個孫子及重孫到趙家莊學堂讀書,餘如孫一口答應。


    剛剛送走董必,接著餘利又進來稟報:“官人,賈相公的落日餘暉賈琪求見。”


    】


    比起丁大全,賈似道年齒許????????????????多,他才四十左右。


    與丁大全主和派不同,賈似道更是一個主戰派,堅決支持餘玠與小聖人與胡人作戰。


    賈似道還有兩個身份,他是理宗已經故去的賈貴妃的弟弟,更是當朝瑞國公主的舅舅。


    賈琪的乃是參政知事賈似道的幕僚,年齒大約五十。


    他的相貌白皙,五官端正,麵如古月,額頭有少量皺紋。


    他後麵也跟著一個仆人,手裏拿著醉春風茶葉與瓊漿液不同禮物。


    餘如孫家裏這些禮物多得裝不下,對於這些禮物根本不在乎。


    不過看到賈琪送來兩種不同禮物,讓他有些吃驚。


    讓他吃驚的是,賈琪看到餘如孫前來迎接,說話極為客氣,讓餘如孫頓時生了好感。


    看到賈似道竟然派出一個幕僚出來,餘如孫有些受寵若驚。


    幕僚地位遠遠高於管家,可以直接決策,甚至可以左右賈似道。


    兩人寒喧一會兒,賈琪才說明來意。


    賈似道有三個兒子想到趙家莊學堂讀書,他也有兩個孫子也想到趙家莊學堂求學。


    餘如孫才明白賈琪親自來這裏的目的,他不但要讓賈似道的三個兒子到趙家莊學堂讀書,順便也搭上自己的兩個孫子。


    聽到這裏,餘如孫完全放心下來,賈似道雖然是參政知事,但是他與官家的關係,對於他們父子及趙平更加有利。


    對於這個送上門來的人情,餘如孫一口答應。


    牟子才剛剛下班,就被洪天錫拉去喝茶。


    讓牟子才吃驚的是,今天竟然是洪天錫開茶錢。


    要知道以前喝茶,一般都是牟子才開茶錢。


    他們喝茶不是普通那種團茶,而是醉春風,價格差不多是團茶的十倍。


    牟子才俸祿雖然不高,但是經常有小聖人禮物,出手倒也大大方方。


    而洪天錫就不一樣,他隻是一個七品禦史,經常囊中羞澀,經常是牟子才請客。


    看到洪天錫急著開茶錢,牟子才露出戲謔的目光洪天錫:“君疇,今天竟然相通了?”


    “存叟,汝經常請客,老夫偶爾請客也是應當的。”洪天錫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牟子才又是戲謔打量他一眼,一邊喝茶,一邊戲謔問道:“君疇,請說,有什麽事情?”


    “存叟,這個都被你看出來了?”洪天錫嘴張得像箱子口那麽大,一下子就愣住了,接著他咽了兩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裏發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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